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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八章 一分一毫 文 / 清水恆流

    大雷音寺,如來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自他悟道以來,自今三千餘年,從來沒有這麼煩惱過。有鵬魔王這樣的大敵存在,無論是誰,都會很煩惱。

    三千年來,他帶著佛門一步一步走向巔峰。但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物極必反,盛極而衰。佛門的氣運,已經開始衰落。燃燈古佛的死,對佛門來說,絕對是一大損失。更不妙的是關係到佛界氣運的定海珠,也不見蹤影。種種事跡表明,天數已變。變得深不可測。

    明日泰山之戰,無論誰勝誰敗,對佛界來說,都不是好事。

    真武大帝和蛟魔王都是當今三界的頂尖高手。明日一戰必定驚心動魄,千古留名。此戰之後,勝者一方,信心必然倍增,修為也將更上一層樓。佛界獨霸三界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如來沉思許久,忽然叫道:「來人。」

    一名年輕僧人立刻推門而入,行禮道:「參見佛祖!」

    如來道:「傳毗盧佛。」

    「是。」僧人轉身出門。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的佛陀走進門,見到如來,頷首道:「參見佛祖。」

    如來道:「想必你已知曉,明日泰山之戰。」

    毗盧佛道:「是的。弟子早已知道。」

    如來道:「你認為誰會贏?」

    毗盧佛道:「誰都有可能贏。雙方的實力,本就相差無幾。」

    如來看著毗盧佛,忽然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他問:「你喜歡誰贏?」

    毗盧佛沉思一陣,道:「我希望他們誰都不要贏。最好是同歸於盡。」

    如來道:「哦?」

    毗盧佛繼續道:「無論誰贏,都對佛界沒有好處。」

    如來道:「若是一定要有一個活著呢?」

    毗盧佛道:「若一定要選一個。我希望是真武大帝。」

    如來問道:「原因呢?」

    毗盧佛道:「真武大帝癡迷於劍道,極少理會三界之事。此戰若勝,他會更加沉迷其中。對我佛界的大業影響,也是最小。」

    如來欣慰地點點頭,道:「分析果然透徹。」

    毗盧佛笑了笑,道:「多謝佛祖誇獎。」

    如來低聲道:「所以我想讓你去做一件事。」

    毗盧佛知道此事必定極其重要,忍不住問道:「什麼事?」

    如來道:「明日若是蛟魔王贏了,我要你在他回家的途中,伏擊他。」

    若在平日,叫毗盧佛去伏擊蛟魔王,無疑是讓他去死。但明日大戰之後,蛟魔王就算活著,也必定身負重傷。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毗盧佛眼中光芒一閃而逝,道:「是。」

    如來道:「可我不希望你用佛門之法。」

    毗盧佛沉思片刻,道:「弟子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本是道教之祖,三清聖人之一通天教主的弟子。封神之戰萬仙陣中,他被渡化,棄道入佛,經過千年苦修,終成佛陀。如今如來派他劫殺蛟魔王,就是要嫁禍道門。

    如來點點頭,道:「此事一了,你就搬到大雪山靈鷲洞修行去吧。」

    毗盧佛驚喜萬分,連連謝恩。大雪山靈鷲洞,正是燃燈上古佛修行的地方。如來此舉,很明顯是讓他接替燃燈之位,成為下一任的萬佛之祖。一旦登上那個位子,就可跟原來的師父通天教主平起平坐了。他一直想證明給通天教主看,他才是截教最出色的人物。

    如來道:「沒事兒了,就下去吧。」

    毗盧佛強壓下心中喜悅,道:「是。」轉身離去。

    如來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笑道:「萬佛之祖?哼。你也配?」

    他忽然大聲道:「來人,傳舍利弗來見我。」

    ……

    拂曉,天晴氣朗,萬壑收暝,東方一線晨曦由灰暗變淡黃,又由淡黃變成橘紅。繼而,天空雲朵赤紫交雜,瞬息萬變。滿天彩霞與地平線上的茫茫霧氣連為一體,雲霞霧靄相映。ri輪出雲幕,冉冉升起。頃刻間,金光四射,群峰盡染。有時還能看到罕見的ri珥。

    紫薇大帝和哪吒立於泰山之顛,觀賞聞名天下的泰山日出。

    哪吒微笑道:「我已在四周布下十萬天兵,封鎖方圓三萬里的天地靈脈,防止有人偷窺這場龍爭虎鬥。」

    紫薇大帝道:「嗯,做得好。這場大戰,連朕都很心動。」

    哪吒歎道:「可惜我們不能親眼目睹這場龍爭虎鬥。」

    紫薇大帝道:「這是真武的要求。誰敢不同意?」

    一道虹光,從北方飛來。轉眼間,已到紫薇大帝和哪吒面前。原來是真武大帝。

    紫薇大帝心中駭然。雖然真武大帝站在他面前六尺,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像他們這類級數的高手,已進入超凡脫俗的境界,只要有人接近,心靈便立生警覺。這一套在真武大帝身上,完全無效。

    真武大帝在這段時間,功力又精進了。

    現在的他,已被真武大帝遠遠地甩開了。

    一股窩囊的感覺湧上心頭。

    真武大帝道:「紫薇,哪吒,別來無恙。」

    紫薇大帝和哪吒齊齊施禮。

    真武大帝抬起頭,看著朝陽,一動不動。

    紫薇大帝和哪吒退至二十丈外,不敢打擾他。哪吒突然問道:「離決戰還有半天,他來得這麼早,是何用意?」

    紫薇大帝道:「高手相爭,天時、地利、人和都至關重要。這就好比古之名將,大戰前,都必須到戰場上巡視一遍。無論哪一種戰爭,若有一方先佔了天時地利,就佔了一分優勢。」

    哪吒道:「他現在看朝陽,是什麼用意?」

    紫薇大帝道:「他在判斷中午的太陽光線。」

    哪吒道:「明白了。利用陽光,刺傷對方眼睛,趁機斃敵。」

    真武大帝緩緩走動。

    哪吒又問:「他逛來逛去,又是為了什麼?」

    紫薇大帝道:「他在判斷土質的鬆軟。」

    哪吒詫異道:「土質也需要判斷?」

    紫薇大帝道:「萬不得已時,真武大帝要用土遁來避開蛟魔王。土質的鬆軟,就關係到速度的快慢。」

    哪吒道:「可是這裡的土質都差不多啊。」

    紫薇大帝道:「差不多,還是差了一點。任何細微的因素,都足以扭轉整個戰局。」

    哪吒皺眉道:「蛟魔王也一定知道這些。」

    紫薇大帝道:「不錯。」

    哪吒問道:「那蛟魔王為什麼不來觀察戰場?」

    紫薇大帝道:「你怎麼知道他沒來過。其實,他早已做好準備了。」

    哪吒道:「他來過了?」

    紫薇大帝道:「一定來過。決戰的時間雖然是今日中午,其實自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已經開始了。這段時間,他們比拚的是細心、耐心、智慧和情感。」

    哪吒問道:「他們會在多少招內分出勝負?」

    紫薇大帝道:「絕不超過十招。」

    哪吒動容道:「十招?為什麼?」

    紫薇大帝道:「絕頂高手,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剎那間便解決了。」

    哪吒歎了口氣,道:「別人只能看到瞬間的事,又有誰知道,他們為了這一瞬間,花了多少功夫。」

    紫薇大帝道:「所以高手總是寂寞。別人只看到他們的輝煌,卻看不到他們犧牲的代價。」

    哪吒道:「您認為他們現在誰更佔優勢?」

    紫薇大帝道:「誰也沒佔優勢。」

    哪吒問道:「誰……都沒有?」

    紫薇大帝道:「都沒有。」

    哪吒道:「真武大帝排名三界高手榜三甲之列。蛟魔王的壓力一定更大一些。」

    紫薇大帝道:「排名並不能代表什麼。事實上,他們兩人,到現在,誰都沒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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