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天迎出房門,唐英彬和雷步塵一齊跟了出來,迎面見丁篷疾步走了上來。
江靖天便和丁篷邊說邊向外走,丁篷只用幾句話便將展劍塵血洗箕山活捉閔峻的事向江靖天匯報了一遍。
江靖天並不答話,一直迎出了千鈞堂門外。
展劍塵已經到了門口。
原來丁篷去穎河邊迎接展劍塵,半路上接住展劍塵,便把杜秀城帶人下山向千鈞堂進發,江靖天親自帶顧青竹的第一堂在山坳口伏擊的事情說了一遍,展劍塵一聽,大為焦急,便棄了杜遠明等人,先行輕裝回千鈞堂。
江靖天見了展劍塵,便扶了展劍塵後背:「劍塵弟,辛苦。」
展劍塵見江靖天並像剛剛經過大戰的樣子,心中略為放心,先和唐英彬和雷步塵打了個招呼,並不客套,急江靖天:「聽說杜秀城帶人下山,是怎麼回事?」
江靖天笑了笑,把展劍塵引進屋內:「我後悔沒有聽你的話,杜秀城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知道我千鈞堂缺糧,親自帶人給我送糧食來了,還把石村抓了送來。我心裡現在還在慚愧。」
展劍塵一聽,大為放心:「看來你我都多心了,我怕你和他交手,在下山前特意給他寫了一封信,請他務必先下山躲一躲,不要和你交手。」
江靖天聽了笑問:「你請誰送的信?」
展劍塵:「鈞座說不定還能記得,是那個漠北三狼中的黑狼。」說著便和江靖天一道進到房間內。
江靖天一指坐在凳子上的黑狼問:「是不是這個人?」
展劍塵一見黑狼,大為驚訝,問黑狼:「你信送到了沒有,怎麼回到這裡來了?」
黑狼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展劍塵:「信,是沒有送到,不過我也沒給展大俠丟臉,我是被這位唐大俠給抓回來的,嘿嘿,展大俠說過,遇有人阻擋,萬不得已時可以武力解決,所以我才出手殺了他三個手下,這位唐大俠現在還想要我的命呢。」說完看著唐英彬嘿嘿笑,一臉皮相。
唐英彬並不理睬黑狼,只是低了頭看腳,臉上表情極不自然。
展劍塵何等聰明,立時便明白了這裡面的過節,便冷下了臉。
黑狼看著展劍塵,不知展劍塵還要說什麼。
江靖天已經為展劍塵拉來了一張椅子,展劍塵並不客氣,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問江靖天:「鈞座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江靖天笑了笑:「非常人物,非常處理,此人能為你送信而不潛逃,看來對你是足夠忠心,就留他一命吧。」
展劍塵看了看唐英彬,又問:「那唐堂主又如何向他手下的兄弟交待?」
唐英彬紅了臉,低頭不說話。
展劍塵對江靖天道:「鈞座,不如此人仍交給我處理。」
江靖天點頭:「我說了,送給你了。」
展劍塵看了看黑狼:「你沒有潛逃,確實算是一條好漢,說不定你還有可能成為我的朋友。」
黑狼皮笑一下:「展大俠,您要是瞧得起我黑狼,我就給你做一個馬伕,我佩服您,手法俊的很。」
展劍塵面無表情:「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黑狼立時滿臉驚異,他大眼看著展劍塵,等著展劍塵說下去。
展劍塵:「留下你,唐堂主在第二分堂就做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
黑狼滿臉惶恐的看著展劍塵,他已經知道展劍塵要做什麼了。
江靖天和唐英彬也驚訝的看著展劍塵。
只有雷步塵微笑著點了點頭。
展劍塵接著道:「江湖義氣固然重要,但和我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雖然不想殺你,但你還得死。」
黑狼臉上的表情已經轉為絕望。
展劍塵繼續道:「你如果真的想和我交朋友,就不要讓我動手,我會把你安葬在嵩山派的忠義坡上。」說完便冷冷的看著黑狼,不再說下去了。
江靖天也在看著黑狼。
黑狼兩眼已經開始充血,臉色青黑,黑如豬頭。
唐英彬已經把手按在劍柄上,他擔心黑狼會在絕望之下暴起傷人。
困獸猶鬥,何況是一隻惡性難泯的黑狼。
展劍塵卻神情如常,他端坐在椅子上,雙眼看著黑狼。
江靖天也如展劍塵一樣坐在椅上,也在看著黑狼。
伴隨著一腔聲嘶力竭的狂吼,黑狼已經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身子一縱,已經跳起與房頂相齊。
唐英彬長劍「嗆」的出鞘。
展劍塵和江靖天都沒有動,只是眼看著黑狼跳起在半空,就像看一隻升空的風箏。
風箏已經斷了線。
黑狼粗重的身子已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黑狼展開的大掌並沒有撲向展劍塵,而是在落下時,一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
黑狼的空心掌可以隔空碎石,何況是一隻腦袋。
何況是自己的腦袋。
腦漿迸裂。
一口黑血已噴在地板上。
唐英彬劍已歸鞘。
黑狼的屍體正好落在他的腳下。
唐英彬沒有想到,黑狼這種人也會自殺。
只為了展劍塵的一句話。
江靖天對進來的隨從吩咐:「依照展堂主的交待,把黑狼就葬在忠義坡上吧。」
展劍塵雙眼沒有任何表情,他看著黑狼的屍體被抬了出去,輕輕端起江靖天遞過來的水杯,吹了一口熱氣,一滴淚水突然滾了出來,滴進了茶水裡。
江靖天看著展劍塵,默默無語。
雷步塵這時輕輕站了起來,在屋裡走了兩下,仰面歎息了一聲:「展堂主這樣的胸襟,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氣概啊,區區江湖義氣,何足道哉!」
江靖天點頭:「劍塵弟,委曲你了,你此前在江湖中行走,極少拔劍殺人,今天卻肯為我大開殺戒,血洗箕山。這個黑狼,如果在以前,你捨了自家性命恐怕也要保住他的命。所以我才會左右為難。這些,全是為了我,為了我千鈞堂。」
展劍塵頓了一下,反問江靖天:「你又是為了誰?」
唐英彬快步走到展劍塵和江靖天面前,淚流滿面,泣聲道:「鈞座,左堂主,我唐英彬知道錯了,我不佩做千鈞堂的人。」
江靖天揮了揮手:「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這樣了。」
唐英彬尤自抽泣不停。
江靖天突然問唐英彬:「你的婚禮準備的怎麼樣了,雪靜最近沒有再罵你吧?什麼時候請我和展堂主喝喜酒?」
唐英彬果然停住了抽泣,正身對江靖天道:「鈞座,雪靜最近沒有再罵我,我和雪靜已被經說好了,我們要等到鈞座統一武林的那一天再結婚,那樣我們就是雙喜臨門了。」
江靖天和展劍塵聽了一齊笑了起來,江靖天突然止住笑,問展劍塵:「你不想關星嗎。」
展劍塵:「等等再說吧,拿下溫雲飛以後,我帶你去萬竹林去喝酒,伯父關世傑自釀的一手好酒,關星做的一手好燒野菇和嫩竹筍燉山雞。」
江靖天:「讓丁篷派個人去萬竹林一趟,也算是有個消息。」
展劍塵:「好吧,你一說起來,我倒是真的有點想去萬竹林了。」
江靖天:「明天,你去一趟太陽教,去看看杜秀城。」
展劍塵看著江靖天,等著江靖天說完。
江靖天沉聲道:「剛才我發現杜秀城心事很重,太陽教必定要有重大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