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天心頭一緊,蹲下身去,和杜遠明看了看四個人身上的傷勢,渾身都是狗抓的血痕,先進去的兩個人脖子上還有狗咬破的牙印。
江靖天命令:「蝙蝠島的野狗爪子和牙上都餵了有毒,不要再進去了,我們再想辦法。」
杜遠明點頭:「他們有備而來。」
江靖天:「他們帶了東海大黑雕和野狗,讓大家不但要注意地面,還要小心天上,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說完提劍在樹林邊察看了一番,回頭告訴杜遠明:「我進去看看。」
杜遠明攔住江靖天:「我先進去。」
江靖天不允:「我和東海大黑雕交過手,我只是去瞭解一下情況。」
這時,石村yinyin的聲音又飄了出來:「江,大俠。好玩,嗎?今天,我,陪江大俠,玩點刺激,的。大家,說好。不到,大家死絕。都,不許走。嘻嘻。」
江靖天:「好,我陪你玩。」
說著手心扣了幾粒石子,不走地面,腳一蹬,人已上了樹頂。只在軟枝上來回跳躍前進,到了樹林深處,立即驚飛大群鳥雀。
江靖天不是直接向著石村聲音的方向過去,而是繞著圈跑了一個圓,把四周的林鳥都驚了起來,讓石村判斷不出他的方向。
待到鳥雀四起,他這才直奔密林中心而去。
林子中間一片空地上,站著二十幾個黑甲武士,個個手提砍刀,黑甲武士中間圍著五隻東海黑雕,外圍則立著一群形貌猙獰的野狗。
這一群人獸混雜在一起,竟然一動不動,不出一聲,令江靖暗暗驚奇。
在最中心坐著的,應該就是石村。
他軟軟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裡捏著酒杯,正一邊倒酒,一邊打著酒嗝。
江靖天忽然看到,石村腳下,放著一隻鼓鼓的黑布口袋,裡面有東西正在不斷蠕動。
江靖天不禁一驚,口袋裡裝的一定是吸血蝙蝠。
想起那夜海上遭遇吸血蝙蝠的情形,江靖天暗暗吸了一口冷氣:「一定要在白天結束戰鬥。」
想到這裡,江靖天長嘯一聲,甩手將石子向那些大黑雕頭上射去。
石子去速凌厲,但軟答答的石村卻突然伸手,用酒杯向石子迎了上來,酒杯在空中被石子擊碎,裂成數片,將其餘的石子打偏了方向,只有一粒擊中一隻黑雕的腦袋。那只黑雕嘎的一聲,倒在地上,其餘四隻黑雕受驚,振翅yu飛,四個瘦小身形的黑甲武士飛身上了雕背,手中鈴兒一搖,黑雕一齊載人飛入空中。
江靖天本想將黑雕一舉擊殺,白天蝙蝠又不能出動傷人,這樣就可以全力對付野狗。現在一招不成,把黑雕驚走也是一個時機,黑甲武士圍成的圓圈中間空出一塊地方。江靖天身如大鵬,穩穩的落在那一塊空地上,一劍如虹,刺向石村。
擒賊先擒王,江靖天出手就是殺招。
石村本就極其傲慢,他沒想到江靖天會落在他們人叢中間,更沒想到江靖天的劍如此凌厲,快如閃電,根本無從閃避。
正驚慌間,石村旁邊的一名黑甲武士向前一撲,用身體擋住了江靖天的青萍劍。
江靖天想不到黑甲武士竟然會捨命救主人。等他撥出青萍劍,石村已經縱到一邊,一群黑甲武士也閃向外圍,四十多條黑色野狗立時發瘋般嗥叫著向江靖天衝過來,一竄一竄像黑色的火焰。
江靖天腳尖一點地,身子重又上了樹梢。眼裡瞄了一下石村的位子,正準備衝下去。不料石村卻對樹上笑了笑:「好,兄弟,我陪,你玩。」從身上抽出一樣東西,在空中一抖,竟是一條細如絲線的金屬軟鞭,再一抖,軟鞭飛出,纏在樹枝上,借力飛起身來,上了一支樹枝,再一遞,手中的軟鞭便毒蛇一般向江靖天吐了過來。
江靖天知道鞭梢上必然有毒,不能用手去夾,便向另一棵樹騰身躍去,正要落下,但地上的黑甲武士一齊揚手,十幾柄彎刀齊向江靖天射來。
江靖天人在空中,認準飛過來的彎刀,劍尖一點,借一點力,如仙鶴沖天,一飛而起,空中一錯步,落到一隻墳堆上。
哪知這正是一隻空墳。
腳剛點上,墳包轟然下塌,江靖天再也沒有著力點。
正危急間,突然橫飛過來一人,空中將江靖天衣襟一扯,兩人一同上了樹。
正是杜遠明,對江靖天道:「鈞座,出去。」
江靖天知道不能戀戰,便再發一劍,直向石村咽喉,石村微笑著閃過一邊,對江靖天道:「我,喜歡,和,你玩。」江靖天以進為退,在石村一閃之間,已帶著杜遠明出了樹林。
江靖天對杜遠明道:「把人招集一下,不要再圍住樹林了。他們是想把我們全殺光。」
但杜遠明還沒來得及招集手下,樹林裡的野狗已經從四面蜂湧而出,顛瘋狂暴,血口白牙,向四散在樹林周圍的杜遠明手下猛撲過去。
這些野狗經過調養,張嘴直奔人的咽喉咬去。
即使用刀砍下狗頭,身上也會被狗爪撕出幾條血印,狗爪上都已餵上見血封喉的劇毒草汁,受傷之人跑出十步就撲地而亡。
可憐這些千鈞堂的年輕學徒,已經學了一身的武功,但還沒來得及在江湖上伸開拳腳,即已命喪在野狗的毒爪利齒之下。
只有幾個人反應快了一點,騰身從樹上彈跳閃避,才躲過一劫。
江靖天大怒,青萍劍如旋風般封住野狗的進攻,一邊將僅剩的幾個人拉往自己身後護住。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青人腳步只慢了一點,被一條野狗咬住左腿,急切間蹬不掉,江靖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拽,但那條野狗也在向後猛拖,立時將年青人拉起來懸在空中。
年青人知道自己命已不保,拼足了力氣對江靖天叫道:「鈞座,殺呀!」
一口黑血吐出,身體便軟了下去。
黑甲武士此時已經跟上,刀光閃閃,如鬼魅般直逼到面前,
江靖天無奈,丟開手,和杜遠明用劍護住僅剩的四個人,步步向後退卻。
杜遠明向江靖天建議:「鈞座,到那個草房裡去,還可以抵擋一陣,再想辦法。」
江靖天點點頭,六個人邊戰邊退,退到那間被燒燬的草房裡,一個人守住門邊,三個人分別守住窗洞。
野狗一時不能進前,只能在牆外不停的狂吠。
這個草房經火燒已後,已經沒有了房頂門框,只剩下了一圈土牆。
江靖天和杜遠明查看了一下形勢。剛才的幾具屍體已經被燒的只剩下了骨架。
江靖天蹲在地上,將幾具骨架收攏在一起,用廢墟裡的灰土埋了起來。心中悲憤:「如果不殺了這些蝙蝠島的惡狗,這裡也是我們的埋身之地。」
杜遠明正身:「鈞座,我們殺到最後一個人,也決不退縮。但是鈞座,嵩山派和千鈞堂都離不開您,請您突圍出去。」
江靖天靜靜的道:「不殺滅這些惡狗,我絕不回嵩山。」
這時,外面又響起了石村陰陽怪氣的笑聲:「江,大俠,你,已經,被我,四下圍住了,只,怕是,插翅也,難飛出去,這,還怎麼,玩啊。」
江靖天從窗洞看去,四面都是野狗,野狗後面站著黑甲武士。
石村依舊軟軟的坐在椅子上,對著江靖天輕笑。
江靖天並不著急。
越是情況險惡,他越是能沉得住氣。
他看了看這一圈土牆,夯的還算結實,牆高雖不到一丈,但野狗也躍不進來,門口和三個窗洞相對較容易守住,野狗進來一隻便可斬殺一隻。
石村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
江靖天不急,石村也不急。
他甚至讓手下端出了酒杯,瞇起眼睛,細細品嚐起杯中的美酒。
石村手裡還有底牌,他不想讓他的手下強攻土牆,那只能是不必要的犧牲。
石村的放鬆,反讓江靖天提高了警惕。
「我們必須在白天結束,天一黑,他們放出吸血蝙蝠。我們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杜遠明點頭:「我先出去衝他們一下。」
江靖天正要同意,突然頭頂幾聲怪異的叫聲。
江靖天和杜遠明抬頭一看,臉上陡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