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黑胡剛一走遠,太陽教的四個人一齊跪在江靖天桌前,除了那個團胖臉血糊了嘴不能講話,三個人搶著謝過江靖天的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江靖天一句話,他們會被玩的很慘,死的很難看。
江靖天不願搭理他們,只說了一個字:「滾!」
四個人磕了頭,抬腿跑了。
酒店裡的客人看了這出活劇,又喜又驚。
只有江靖天心中悲涼。
他深居少林,久不出江湖,想不到江湖中人竟然全是這個德行。
江靖天心中不快,沒了飲酒的興趣,幾口吃完了飯,便回屋休息。
眾食客不知道江靖天的身份,七嘴八舌談論不停。
江靖天正要上床,突然聽門外一陣馬蹄聲響,到門前急勒住馬,有人下馬就問:「請問有位騎青馬的朋友住在這裡麼?」
江靖天知道有人找上門來了,藉著門口的燈籠,看到來了十幾匹快馬,馬上一色勁裝大漢,整齊精神。最前面的年青人略顯清瘦,英俊儒雅,騎在馬上,不急不躁,靜等著店家回話。
店家看了陣勢,心下膽怯,結結巴巴,說不清楚,對來人道:「客人的馬都拴在後院,客官可以過去看看。」
便有人跳下馬,奔後院去了。
江靖天站在房間門口,問:「請問好漢,是不是要找江某。」
清瘦的年青人急忙飛身下馬,幾步來到江靖天面前,對江靖天一抱拳:「在下太陽教東方分舵舵主周子規,今天我分舵手下對江掌門有所不敬,請江掌門恕罪。」
江靖天一聽周子規,急忙抬手還禮:「是我一時情急,下手過重,還請周舵主海涵。」
周子規笑了笑,向後面一揮手,幾名大漢抬了一罈酒進了店門,是陳年窖藏的上等竹葉青酒。
江靖天正不知何意,周子規笑道:「今天有幸見了江掌門,周子規一定要陪江掌門喝幾杯,這酒店太小,沒有好酒,我特意帶了一壇,至於下酒的菜嗎,我看還是用這店裡的將就一下吧。」說畢哈哈大笑。
江靖天聽周子規舉止優雅,為人爽朗,聲音富有迷人的磁性,令人不自覺的感到親切,情緒也受到了感染,吩咐店家好生招待周子規帶來的十幾名大漢,自己則和周子規進了房間。
兩人安好桌椅坐下。
店家見來了豪客,親自進來擺菜,問要不要女孩子彈唱助酒,被江靖天喝了出去。
周子規為江靖天倒滿一杯酒,自己也端起一大杯:「這一杯酒我向江掌門賠罪。」說完先干了。
「周舵主再不要說賠罪的話,我嵩山派和太陽教其實是一家人,大家彼此不必客氣。如果非要賠罪,倒是我應該賠罪。」
周子規道:「第二杯酒,敬江掌門,嵩山派海量能容,請我太陽教上山,使我太陽教開始有容身之所,此種恩德,不是我幾句話能說的清楚的。」說完又干了。
江靖天一同飲了一杯,挑起了酒興,主動拿起一杯酒:「這杯酒我敬周舵主,想不到太陽教藏龍臥虎,竟有周舵主這等英雄,真令江某相見恨晚。」
周子規聽出了江靖天話裡的意思,知道江靖天對太陽教還有成見。但周子規當然沒有明說,叉開話題,對江靖天道歉:「今天那幾個混帳行為不端,確實有損我太陽教形象,我已廢了他們武功,逐出太陽教。太陽教成立初衷,本是為了江湖平靜,百姓安生。胡作非為,爭權殺戮,絕非太陽教本意,這也是杜教主屢次對我們的教導。但因為我教新成立之時,入教之人較多,一時良莠不齊,泥沙俱下,有一些當地的無賴地痞流氓不請自來,更有直接打著我太陽教旗號蒙人拐物者,太陽教發現一次,即嚴懲一次,絕不姑息,這一點請江掌門放心。」周子規這一段話節奏分明,鏗鏘有力。
江靖天聽了頻頻點頭:「如此說來,太陽教當是我嵩山派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光明教最好的朋友,來,我們乾了這杯,希望我們能聯手合作,蝙蝠島定不敢再騷擾我中原武林。」
兩人一來一往,酒越喝越多,話越說越透,江靖天就把這幾天在海邊所遇的事情向周子規說了一遍。
周子規更加欽佩江靖天,感歎:「如果我江湖能多幾個像江掌門和杜教主這樣的人物,中原武林何愁雄風再起,可惜啊,江掌門你雖在海邊獨鬥蝙蝠島。蒼巖山、華山和黃山等派竟然為了爭奪武林盟主的金書烏鐵券,不顧江湖道義,打上泰山,亂成一團,真令人歎息不止。」
江靖天不禁停杯,問:「公然搶金書烏鐵券,就不怕武林同道責罵,不怕朝廷怪罪嗎?」
「江掌門還不知道,太子已經在江南起兵造反,朝廷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理江湖,本來凌雨楓雄心勃勃,想憑一己之力,把江湖各派撮合起來,共抗蝙蝠島,但朝廷一亂,江湖跟著就亂,哪裡還把凌雨楓看在眼裡。所以太子剛一起兵,三大派就乘左寧新亡,左雪涼還沒有坐穩之機,發兵泰山。」
江靖天突然想到一件事,因為他當時遇到太陽教的那幾個惡棍時,好像他們也是剛從泰山下來,難道太陽教也上了泰山?但他不好意思問出來,只是問:「不知現在金書烏鐵券在哪一派手中。」
「金書烏鐵券已經被黃山派溫雲飛得去了,這一次他們準備充分,來人最多,下手最狠,幾乎殺了泰山掌門左雪涼。蒼巖山俞掌門和太華山諸葛掌門見黃山派人多勢眾,也只好罷休,眼看著溫雲飛把泰山洗劫一空,滿載而歸。」
江靖天慢慢道:「怨不得我看到溫雲飛過去,氣勢果然沖天。」
周子規道:「我已將事情報給杜教主和青無衛掌門,我想光明教和我太陽教都該對這件事拿出一個態度來。」
江靖天將酒杯在桌上一頓:「蝙蝠島野心如狼,正在磨牙吮血,而我江湖各派卻仍只顧自己,任意妄為,如不嚴加打擊,我中原武林必將自行滅亡。」
周子規聽了,不住點頭。
「所以我回去以後,一定要勸說青無衛掌門和鍾書楷教主,願以我嵩山派所有力量,以光明教之名義,聯合江湖所有門派,打擊黃山派,重整我江湖秩序。」
周子規聽了,猛一拍掌:「好!不愧是大將風範,英雄眼光,到那時,我周子規必將全力配合江掌門,共圖江湖明天。」
江靖天卻冷靜了下來:「只怕到時沒有門派響應,我嵩山派反會成為眾矢之的。」
周子規:「得道多助,我一定會全力助貴教一臂之力。」
江靖天:「好,我至少已經有了一個盟友。」說完拿起酒杯,斟上滿滿兩杯,遞一杯給周子規:「為中原武林乾了這杯。
周子規高舉起杯:「干!」
這時店家敲門進來,對江靖天和周子規點頭笑道:「兩位大俠,外面有人前來送酒席。」
江靖天和周子規都覺得奇怪,會有誰在這裡給他們送來酒席?
這時外面進來十餘名大漢,抬著四隻錦盒,前面一位文書,見了江靖天,躬身行禮:「我是泰山派左掌門帳前文書左亭,左掌門得知嵩山派江掌門路過泰山,特派小人前來供奉酒水,左掌門命小人一定要向江掌門致意,左掌門因山上有要事纏身,不能親自來送江掌門,尚請江掌門見諒。」
江靖天笑著和左亭見過禮:「江某實因事出匆忙,不能上泰山見過左掌門,請代向左掌門表達江某歉意。這麼豐盛的禮盒,江某實在是受之有愧。」
左亭令將錦盒搬進屋裡,將桌上撤空,將錦盒中的酒肉擺在桌上,用酒杯斟滿酒,先敬了江靖天一杯酒:「我們左掌門收到跛足老人的飛鴿傳書,知道江掌門實乃我江湖擎天一柱,這一杯酒是我們泰山派上下敬江掌門。」江靖天只好和左亭乾了一杯。
左亭又對周子規道:「這次泰山遇難,幸好有周舵主赤膽相助,泰山派方才得以度過難關,泰山派上下都感戴周舵主的恩德。」說著又敬了周子規一杯。便因泰山派還有急事,匆匆告辭,帶人回去了。
江靖天看著桌上滿滿的酒肉時鮮,一時無言。
他看了看周子規:「原來你上山幫了左雪涼。」
周子規:「因我正在附近,遇見這種不平之事,由不得我不管一管,就帶了人上山,但那時大勢已去,我也只是為左掌門收拾一下殘局而已。」
江靖天:「周舵主,我要請你原諒。」
周子規打斷江靖天的話頭:「你以為我帶人上泰山是為了搶奪金書烏鐵券,是不是?」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震得小店門口的燈籠在夜風中亂晃。
周子規停了一下:「不過有一句話,說與江掌門知道,據我在泰山所見,左雪涼掌門似乎沒有實權。倒是他的叔叔左騰,言語頗為蠻橫。」
江靖天略略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泰山也是不穩了。」
周子規陪江靖天深談至半夜,相約促成太陽教和光明教合力統一武林,團結一心,先發制人,兵發蝙蝠島。
有不顧江湖大局者,一律以武力征服,不得有任何妥協。
不然,江湖何以能免招蝙蝠島塗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