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乾瘦的老漁夫一邊搖船,一邊不停的用他那雙佈滿血絲的小眼睛掃視著江靖天。
這是他自己的船,可他從來不能像江靖天這樣站的穩當。
除了在岸上。
江靖天雙眉緊鎖,任由海水從臉上縷縷流下,精光閃動的雙眼在海面上不停搜尋。
如果真的有什麼海上飛人,現在也應該快出來了!
突然,江靖天一把抹去臉上的海水,看見前方遠處有一星閃沒不定的燈光。
江靖天用手一指,乾脆地對對老漁夫道:「劃過去!」
老漁夫已六十多歲,在海上風來雨去幾十年,對大海的瞭解勝過了對人的瞭解。
所以他不明白江靖天為什麼要去找什麼海上飛人,要不是江靖天出十兩銀子請他出海,他早該睡在自己充滿魚腥味煙熏火燎破舊不堪但卻有一盆爐火取曖的小窩棚子裡睡著了。
老漁夫摘下腰裡的酒葫蘆,仰頭喝了幾口,響響的咂吧一下嘴:「小兄弟,我看我們還是回吧,什麼鳥的海上飛人,我看也沒什麼緊要,現在都快半夜了,天亮了也劃不到那個鬼地方,回去吧!」
江靖天頭也不回:「不行!」
老頭乾咳了一聲:「小兄弟,咳咳……,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口氣漸漸也硬了起來。
江靖天這才回過頭:「再給你三十兩銀子!」
老頭聲音軟踏踏的:「劃過去就是死,我要那麼多銀子幹嗎用去?再說風浪這麼大,劃到天亮也難靠到近前去!」
江靖天語氣冰冷:「必須過去!」
老頭一聽:「喲!小兄弟,你什麼話?老漢一輩子生了十幾個不孝子孫都沒能把我整死,今天倒出來個有能耐的了!」說完硬生生掉轉船頭向回劃,一邊呼哧呼哧喘粗氣,表示他真的生氣了。
江靖天揚手撥出長劍,向前一遞,抵住老漁夫的咽喉,老頭只覺一陣涼氣順著脊樑直流到腳跟。
他翻眼瞅了一下江靖天,江靖天的臉色在陰暗微弱的海光映照下顯得比他的劍還要冰冷。
於是小船又向那一星燈光劃過去。
江靖天依然迎著風站在船頭,挺直的腰板透著自信。
老漁夫突然驚叫一聲:「小兄弟,有鬼!」只見幾點鬼火一般的燈光貼著漆黑的海面不停盤旋。
江靖天數了一下,共有八盞燈。
八個人提著燈籠坐在東海黑雕背上,轉眼間靠了過來,把小船四周照的一片明亮。
老漁夫已經嚇趴倒在船板上。
江靖天拔出長劍,乘兩個人正從他的船頭掠過,飛的較低之時,腳尖在船板上一點,騰身飛起,長劍在燈光映照下劃出一道弧光,閃電般向兩大黑雕擊去!
兩隻大黑雕明顯受過訓練,面對劍光,倏的向兩邊分開,但江靖天的劍仍然刺中一隻東海黑雕的腹部,這只黑雕在空中一抖,身體略一傾斜,江靖天抓住機會,飛起身形出手一劍,將那只黑雕的翅膀砍下一截,黑雕和背上的人轟的一聲栽進海中,另一隻翅膀仍在不停扇動,擊打起陣陣浪花,濺在江靖天臉上。
落在水中的人也在拚命掙扎,想向小船游過來。
江靖天正要把那人用木槳拉上船,突然另一隻黑雕從旁邊一閃而過,黑雕上的人手一揮,扔出一柄飛刀,正刺中那人後背。那個人在烏黑的海水中撲騰兩下,便沉了下去。
那只斷翅的黑雕也漸漸停止扑打,浮在水面上不動了。
江靖天再看天上。
剩下的七個人仍騎著黑雕在他四周盤旋。
江靖天手握青萍劍,只待有人靠近便可出手。
這時躺在船板上的老漁夫由於緊張,一下緊緊抱住江靖天的腿不放。
三個飛人見了,便突然拔劍策動黑雕向江靖天府衝過來,三柄劍從三個方向向江靖天頭上砍下。
江靖天一府身,左手掰開老漁夫,右手長劍一揮,把砍來的三柄劍全部絞斷!落入海中。
三個海上飛人大吃一驚,各自提著半截劍急忙飛散開去,但江靖天豈能放過這個機會,他縱身抓住一隻黑雕的爪子,趁那黑雕還沒來得及蹬他,江靖天已經一翻身,躍上了黑雕後背。
坐在背上的那人大吃一驚,狂叫一聲,舉起斷劍向江靖天刺來,江靖天只飛起一腳,將那人踢下海去,伸手抓住黑雕頸部的羽毛,向左一拎,黑雕便調頭向左邊的另一隻黑雕飛去。
左邊的那人見勢不妙,操縱黑雕急忙調頭要逃,江靖天已引黑雕到了近前,人眾雕背上騰空而起,飛起一腳將那人也踢下海去。再想抓住那只黑雕,卻已來不及了,腳在黑雕背上一滑,自己也落入海中。
兩隻大黑雕乘機飛起逃走了。
其餘五個人顯然吃了一驚,飛高了一點。
江靖天踩著水,手握青萍劍,游到小船邊。
這時兩個落水的飛人也正想向小船上扒過去,被江靖天一掌一個,拍昏了過去。
江靖天上了船,把那兩個人也拖上了船,再看天上的五個人,一聲口哨響過,一齊飛走了!
江靖天緊盯著他們遠去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幾隻燈火在漆黑的海面上直至消失,從心底感到了一種無奈與無助。
等他緩過神來,才發現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從天空到海面,都陷在重重的黑暗中。
沒有一絲燈火。
哪怕連一星游移的鬼火也看不見。
他覺得自己正處在一個濃黑的無底洞裡!
江靖天把兩個蝙蝠島的人扔在船艙裡,拉起老漁夫:「好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老漁夫嚇得說不出話來,再也不敢和江靖天頂嘴,忙的cāo起木槳,船在水渦裡旋轉不停,老漁夫四下看看分辨方向。
正在老漁夫忙亂時,江靖天突然感覺頭頂上有點異樣。
他仰頭看去,除了如墨的天空,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江靖天分明從呼嘯拍打的海浪聲中聽出了一絲詭異凶險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