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中央空地中,小轎放於地上。芳草既不說話,也不下轎,把身子坐直,從靠椅背後抽出一把墨黑色的古琴,隨手調了幾個音,便欲彈奏。
破天猛的站起,朗聲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在芳草小姐表演之前,本王yu比武助興。」環視一周,道:「不知那位願與本王比武。」眾人見破天橫出事端,全把頭低下,生怕破天找上自己。
亂世之中,各國極為尚武,在宴會之中比武很是常見。可破天貴為皇子,勢力極大,武藝高強且殘暴嗜血,又有誰願意惹禍上身。
破天見無人應戰,對著含天便走了過去。含天見破天發現了自己,心知不妙,要論武藝,他還不是破天的對手。破天在含天身前站定,行了個禮,笑道:「原來皇兄也在,我兄弟二人何不比武助興,讓大家開開眼界。」破天的語氣極為恭敬,可表情卻囂張得很。
眾人這才發現含天,一些達官貴人認識含天,連忙起身垂手站立。其餘人一打聽,知道了含天乃當今太子,全惶恐起身,恭敬站立。
含天站起身,剛yu開口,花滿天便不耐煩地叫道:「弄,要比武我來陪你。快快快,速戰速決,別打擾我欣賞芳草小姐的表演。」說完,快步走到場中,挨著芳草小姐而站。
破天臉色大變,自出身以來,除了九鼎王,還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破天的家將們全數起立,手握武器,只要破天一聲令下,就將對花滿天發起致命攻擊。含天臉帶微笑,對破天說:「這樣也好,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破天臉色變了幾變,笑道:「既然如此,飛龍,你陪這位兄弟過上幾招。」說完對含天行個禮,轉身走回座位。
破天的家將中,走出一位身高不滿四尺的侏儒,來到場中。破天和飛龍擦肩而過時,對飛龍使個眼色,眼內殺氣盡現。飛龍會意的點了點,殺氣在瞬間升起。
花滿天一直近距離觀賞芳草,發覺芳草的五官單獨來講,並無出奇的精美所在,可搭配起來卻是那樣的動人可愛,於是不由自主的又靠近了些。來到芳草三尺之內,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無的滑過鼻尖,味道動人心魄甜美入骨,再想深吸時,卻又無處可尋。這種感覺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花滿天頓時呆住了。
飛龍來到了場中,見花滿天發起癡來,猛的大喝道:「別發花癡了,快快過來送死。」這一聲大喝猶如晴天霹靂,似能倒流江水,眾人耳鼓嗡嗡直響,皆心驚於這小小身體為何能發出如此巨大的聲音。
芳草眉頭微微皺起,揮揮手,就yu從場中心退出。花滿天被飛龍大喝驚醒,見芳草yu退,連忙笑道:「小姐莫走,這矮冬瓜叫得厲害,看我大發神威打發他回家種地去,很快的。」
芳草見花滿天形容『神行門』第一高手飛龍為矮冬瓜,臉上浮起笑容,掃了含天破天一眼,俏皮地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便溫酒敬候佳音。」芳草這一笑,宛如破水漣漪,逗得花滿天心癢難耐。
花滿天誇張的行個軍禮,答道:「得令!」說完,彈身對著飛龍就攻去。這一彈身,低下眾人就驚呼了起來,花滿天的速度這麼快,是他們沒想到的。
飛龍見花滿天磨磨蹭蹭,早就不耐煩了,這時見花滿天攻了過來,反而站在原地不動了。花滿天轉瞬就到了飛龍身前,見他不動,也不客氣,一招餓鬼撲食就打了過去。飛龍嘎嘎一笑,下一刻便從花滿天身前消失了。
花滿天一愣,連忙收手,正yu尋找飛龍的下落,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這麼短的時間內,飛龍竟然繞到了身後攻擊,這速度簡直匪夷所思。花滿天想要轉身拆招已經不可能了,想要閃身躲避,又不會輕功。事到如此,只得施展絕招了
背心處傳來一股陽剛霸道之力,比之暗ri法王的鬥牛真氣也不多讓。由於過於倉促,花滿天的內力未用於防守,一擊之下,已是受了不小的內傷,從嘴角流出血絲來。
眾人想不到戰鬥會如此快就將分出勝負,剛想為飛龍喝彩,場中形勢突然發生變化。
花滿天被飛龍一掌打中之後,飛速轉身,獰笑著對飛龍噴出口鮮血。鮮血為月乾坤內力作用,出口後變為一粒粒鋒利三尖箭頭,直射飛龍而去。飛龍因一招得手,以為花滿天在短時間內沒有了還手的餘地,大意之下沒有防到花滿天使出這樣一手。
此時兩人相距不過一尺,因飛龍太矮,花滿天這一口鮮血又是從上向下而噴,籠罩的範圍極大。儘管飛龍號稱『神行無影』,可在沒有準備之下,也是無法完全避開的了。危急之中,飛龍雙手護頭,快速向後滾去。一陣陣劇痛降臨到飛龍的身上,數十粒冰血箭插入他的身體,冰血箭入肉之後,隨即融化,無數鮮血從飛龍身上洶湧而出。
這一戰,花滿天受了不輕的內傷,飛龍則失血過多,片刻後便昏了過去。
兩人的比武實在過於快速,眾人感覺剛開始便結束了。儘管如此,這其間的過程卻很是精彩,絕不亞於一場驚心動魄的持久戰。眾人拚命鼓掌,雖然花滿天贏得有些狼狽,可他貴為太子的朋友,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破天見飛龍戰敗,不滿的悶哼了一聲,揮揮手,幾位家將出列,抬著飛龍下樓而去。含天很是高興,可臉上除了興奮之外,還掛有關切的表情。
芳草心裡則極為複雜,本來溫酒之說乃戲言,實意是為了博得含天的好感,為日後利用,那知花滿天竟真的做到了。看著若無其事的花滿天向自己走來,芳草越來越不安起來。花滿天的表現太過天馬行空,如果說被擊是故意所為,可誰會在設個陷阱之後,用噴血來完成戰鬥,其餘的招式一樣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如果說不是設的陷阱,那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反應來,那是需要什麼樣的應變能力啊!況且,在結結實實中了飛龍全力一掌後,像沒事人一樣面不改色,這內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這時的花滿天對於芳草來說,是一個謎。
花滿天微笑著來到芳草身邊,接過芳草手裡的暖酒,一飲而盡,隨後盯著芳草的眼睛笑道:「本公子獨創的『噴血**』是有點不雅,可威力卻是巨大的,小姐見笑了,哈哈!」
芳草躲開花滿天的眼神,輕聲道:「公子請退下,小女子要彈琴了。」話語中非但沒有誇獎花滿天,還有一些不禮貌。
花滿天見芳草態度冷淡,怏怏的回到含天身旁坐下,苦笑道:「這口血算是白噴了。」
含天拍了拍花滿天的肩膀,神秘地笑道:「嘿嘿,你有戲了。」
花滿天奇道:「有什麼戲?」
含天笑道:「芳草乃名揚天下的才女,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還從沒有聽說過她在公眾場合中失過態。像她今天對你的態度,屬於反常行為,也就是說你屬於能打亂她心境的人,所以說你小子有戲了。」
花滿天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高興得一跳而起大笑起來。
大廳內的所有人正等待著稻香樓夥計清洗空地,花滿天這一狂笑,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芳草看著狀若瘋狂的花滿天,不知為什麼,嘴角微微向上便翹起。
含天強行把花滿天按下,笑道:「別高興得暈過去了,芳草馬上要開始表演了,還是收拾心情看表演吧。」花滿天這才清醒過來,開始收拾心情看表演。
很快,現場收拾乾淨了,壓軸表演正式開始。
一陣靡靡之音自芳草手底響起,美妙的琴音時而輕快,時而幽怨,時而熱情,時而嫵媚,時而高亢,時而緊湊,時而殺氣騰騰,時而沉靜悠遠。這琴音大有繞樑三日之力度,輕快時如兒童遊戲,幽怨時如深閨怨婦,熱情時如懷春少女,嫵媚時如成熟少婦,高亢時如英雄寶劍,緊湊時如萬軍齊動,殺氣騰騰時如屍骨遍野,沉靜悠遠時如小橋流水。琴音中的每一個變化皆動人心弦,引人入勝。就連花滿天這種俗人也沉浸其中,連連動容。
這段不知明的樂曲最後,芳草輕開朱唇唱了一句:「芳草連天碧如藍,烽火亂世似雲煙。」隨後琴聲突轉直下,連挑幾個低音之後,整個大廳如死般沉靜。
花滿天不明白這兩句話中的意思,只覺芳草之聲珠圓玉潤,雖有少許滄桑之感,卻掩飾不了俏皮本性。再加上芳草風情萬種的眼波,使得花滿天興奮異常。猛的站起身,接連拍手叫好道:「果然不愧為『se藝雙絕』,不但琴聲天下無雙,芳草小姐的絕代風采更是古今少有。真似『此女只應天上有,降落紅塵渡凡人』,我花滿天發誓,一定要將芳草小姐娶回家。」
在落針能聽的大廳之中,花滿天如此高叫,自然又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芳草見花滿天當眾示愛,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慌亂之中連忙吩咐打道回府。匆匆說了幾句辭別的話後,落荒而去。
花滿天的大膽和天馬行空的舉動徹底打亂了芳草的心境,也惹出一場殺身之禍。
芳草走後,眾人逐漸離開。音老帶著二百位高手守在了稻香樓的門口,含天一出門,便被接走。花滿天獨自一人回到富貴客棧,隨意安慰一下留守的飯桶,倒在床上,抱著枕頭,甜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