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臥室內凱特一聲驚呼，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夢啊。果然是夢啊，可是為什麼那麼真實，將那些事情一點一滴地重現？
略微有點頭疼的凱特用右手在太陽穴上重重地揉了揉。
「叮咚」門鈴響了，隨後一個童聲：「凱瑞，你不要緊嗎？沒事吧？我能進來嗎？」
是伊凡吧。凱特聽到聲音就能確定了。
「進來吧，我沒事。」凱特有氣無力地說。
真的沒事嗎？凱特自己也不能確定。
「呲」電磁門自動地打開了，伊凡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剛才聽到你在大叫，沒事吧？」伊凡關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一個噩夢罷了。」凱特繼續揉著太陽穴回答道。
「頭很疼嗎？不會是『宇宙航行綜合症』吧。」伊凡笑著問道。
所謂「宇宙航行綜合症」是指不經常上太空的人，由於不適應太空船中的低重力現象或者因為其他的不適應做表現出來的症狀。
「不會吧。我看上去有那麼弱嗎？」凱特苦笑了一下，「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宇宙航行了。」
「亞空間的超低頻電波會刺激到大腦皮層，也會有做噩夢的狀況哦。」伊凡找了張椅子做了下來。
「已經在亞空間了嘛？這麼說已經航行了一個多星期了吧。」凱特顧左右而言他。
「不過，是凱瑞的話，應該也有辦法阻擋這些電波吧。你是sp戰士吧。」伊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沒有驚訝，平靜地好像一般地聊天，然而或許這種平靜本身也說明了凱特的措手不及吧。
「嗯。基本上，在我看來沒有一個爛醉的酒鬼會因為想找酒喝而讓酒瓶在空中飄浮吧。」伊凡雙手一攤回答道。
是在喝醉的時候無意識的情況下做的嗎？想到這裡，凱特也笑了：「事實上，即便是sp戰士也很少有人這麼做的。」
「哈哈。」伊凡也跟著笑了起來。
良久，伊凡又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凱瑞。」
「沒什麼。你沒有必要道歉。」凱特回答到。
「你知道我為什麼道歉嗎？就說沒什麼？」伊凡詫異地抬起頭問道。
「當初你是因為無意中發現了我的能力，認為可以擅加利用才把我帶回去的吧。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我們的目標現在是一樣的。」凱特輕鬆地說道。
伊凡連上的詫異越來越濃，到了最後卻一下消失了，狡猾地說道：「誰說這個人，你剛才一直在睡覺，我就自作主張把你的晚飯給繆斯吃掉了。你要知道，繆斯很能吃啊。」
「……」
「我只是晚點吃飯而已，哪裡有說不吃飯！」
「我怎麼知道，要不你吃合成蛋白吧。」
「那東西一點味道都沒有，太難吃了！」
「拿我也沒有辦法了，實在不行，明天吧，反正明天你也要吃飯的。」
「可惡的小鬼。」
「哈哈」
「……」
凱特的房間內兩個人拿著枕頭相互揮舞，傳出了一大一小兩個聲音的爽朗笑聲。
良久，伊凡忽然安靜了下來，說道：「凱瑞，我的父親是一個科學家。」
「嗯。知道，福斯特說過。而且是個天才吧。」凱特笑著回答道。
「天才……或許吧，在宇航器方面他或許是個天才，不過在其他很多方面他卻只是個白癡。」伊凡握緊了拳頭恨恨說。
「伊凡……你父親只是……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凱特安慰道。
「運氣？不。他本來有機會讓我們離開貧民區，重新過著幸福的生活。我們現在的做的飛船就是當初他設計的。很多方面甚至比現在銀河聯邦的飛船更加合理，更加實用。然而，然而……」
「伊凡。你不用說這些。」
「不！我要說。當初，我父親去找他以前的學生，憑借他學生的關係，他完全可以重新獲得成功。那個學生，那個學生不過是想要飛船的發明的署名權而已，不過是一個署名圈，我的固執的父親竟然不肯，最後……最後軟弱的他只有自殺了。凱瑞，你說，我的父親是不是很白癡，很窩囊，很沒用，很軟弱？」伊凡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悲泣，最後竟然嗚咽了起來。
凱特輕輕撫摸著伊凡的頭髮，說道：「伊凡。或許最後自殺的你的父親不夠堅強。但是他肯定不是一個白癡，也不是一個懦夫。身為科學家，有一種東西叫自尊啊。」
「自尊？飢餓的時候能夠食物吃嗎？寒冷的時候能當被子蓋嗎？困苦窘迫的時候它能給我們帶來幸福嗎？自尊只是那些有錢的奢侈玩具，不是嗎？」伊凡聲音越來越響。
自尊啊。
凱特忽然間想到了自己，以前他也好像伊凡這樣把自尊當成無聊的東西。自尊只是一個漂亮的裝飾物，可以戴上，也可以拿下。
然而，克德蘭島一戰的時候，應該投降以求生存的凱特卻低不下頭，放不下那個名為「自尊」的裝飾品。
「伊凡。以前我和你一樣，對所謂的『自尊』非常的不削。不過，世間很多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或許自尊也是一樣吧。」凱特感慨地說。
「以前？那麼現在呢？現在你也很看重這種東西了嗎？」伊凡問道。
「現在啊……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只有靠你將來自己體會。只有等你真正遇到了事情你才能選擇，才能做出自己的選擇。我想，無論你如何選擇旁人也沒有責備權力。所以，你也沒有責備你父親的權力啊。」凱特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凱瑞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臉上帶著眼淚的伊凡笑了，「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
「兩不相欠？」
「我知道你是sp戰士。然而我的過去你卻並不知道多少，難道不是有點不公平嗎？」伊凡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知道我是sp戰士又如何？」凱特問道。
「比如之前的『諾亞風暴』就是sp戰士策劃的，他們對搶劫t34也很有心得呢，這樣考慮的話，凱瑞會不是是其中的一員呢。」伊凡的臉上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伊凡。過去很重要嗎？我們兩個相處，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的過去如何並沒有所謂，關鍵的是『現在』，還有『未來』啊。」凱特也笑著說。
伊凡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打開了電磁門。
就在伊凡剛剛踏出門口的時候，背後的凱特的聲音又想起來了：「伊凡，下次還有什麼事情的話就說出來吧。憋在心裡很難說吧。剛才全部說出來好很多了吧。朋友也可以分擔憂愁的啊。」
伊凡沒有回答，直接走了出去，只是剎那間似乎有剛才沒有擦乾淨的眼淚又落在了地上。
門有關起來了。
房間內又只剩下凱特一個人。
房中的凱特目光注視著遠方，口中喃喃道：「『過去』無所謂，關鍵是『現在』與『未來』，你也是這樣想的吧，阿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