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貧道少不得要替天行道一回了。」
鄒三茅那張清瘦的臉,看似正派,可惜那一雙眼睛裡面閃動的光芒卻讓人想起無恥兩個字。剛剛明明不想管,這個時候又從嘴裡蹦出替天行道四個字來。可惜這個世界茅山一脈現在就兩個人,算起來鄒三茅也是祖師爺級別的人物了,沒人敢教訓他。
手指揉著懷裡的雪嬰貂,鄒三茅當先走進了眼前滿是鬼氣的村子。雖然有炊煙裊裊,可惜人都死了,這村莊過段時間就要荒廢了吧。鄒三茅帶著小七往裡走,沿途所見的牲畜之類,也盡數都變成了屍體。身上毫髮無傷,但是魂魄卻都失去了,看上去死氣沉沉。
「這些屍體氣血充足,看來這位修士只需要魂魄修煉,屍體精血jing元對他無用。」
掃過了幾眼,鄒三茅心頭便有了計較。那位殺人的修士,只需要魂魄來修煉邪法,屍體之類都沒有取走。加上只對這些普通的村民牲畜下手,想來這修士也不會是什麼高手,是以現在鄒三茅倒是有恃無恐,大搖大擺的朝著村莊後面的一處樹林而去。小七跟在鄒三茅身後,看著村莊裡面的慘象,臉色愈加蒼白了,幾次張嘴yu吐。不過都硬撐著忍住了,走了一段之後,體內已經凝聚出來的那股清涼之氣運轉幾圈,小七發現他對地上的屍體竟然沒了絲毫噁心之感。
九幽鬼法乃是頂級鬼修之法,傳是九幽鬼府的一位大能者所創,專為了鬼魂修煉。若不是小七擁有先天陰煞體,體內的陰煞之氣充沛,雖有人類之身,但其實也一個厲鬼也差不多。修煉九幽鬼法,最為適合,不會浪費他的天資。鄒三茅本來不想管這裡的事,也是因為想起小七修煉的是九幽鬼法,也許管一下此事,對小七的修煉會有幫助。
樹林之內,陰氣森森,鬼哭之音環繞其中。只要身子一進入樹林,立刻就會聽到耳邊傳來無數厲鬼冤魂哭號之聲,讓人煩躁無比,恨不能將破開腦子將那些鬼哭神嚎的魔音趕出來。奇異的是,這些聲音也只有在樹林之內才有,出了樹林,那些聲音立刻就不見了。
「哼,邪魔外道。」
隨意在臉色越來越白的小七耳邊拂了一下,那些鬼哭神嚎的魔音立刻消失,小七立刻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剛剛一踏進這個樹林,那些魔音灌入耳中。小七立刻就被魔音引動的氣血翻騰,體內運轉的九幽差點就暴亂了,連先天境界都沒有,要抵禦這些魔音卻是困難了些。至於鄒三茅和雪嬰貂,一個洞照中期,一個是高階妖獸,又吞服過青蓮草。那些魔音根本影響不了這一人一獸。
消去了小七耳邊的魔音,鄒三茅領著小七繼續朝前面走去,一枚靈石被他拿出來。抽靈化符法,兩人行走之時露出的腳步聲和氣息呼吸完全被掩去,鄒三茅肆無忌憚的朝著樹林深處而去。不遠處傳來的森森鬼氣愈加濃郁起來,而且波動劇烈。
「呼……」
剛走出密集的樹林,一股陰風便捲了過來,帶著陰涼冰冷的氣息刮過了鄒三茅和小七的臉龐。小七體弱,被這股陰風一刮,渾身立刻就是一陣顫抖。小七正感無法忍受之時,忽然想起自己體內的那股氣,試著控制這股真元運動起來,在全身行了一遍之後。頓時渾身上下的寒冷感覺都消失了,那股氣似乎也更加濃厚一點了。
旁邊的鄒三茅眼角餘光看著這一幕,立刻就綻開了笑容。暗道自己收了個不錯的徒弟,至少天賦比他師傅要好。
「桀桀……哭吧,盡情的哭吧。你們哭的越凶,怨氣就越大,本大爺的修為就增長的越快。」
樹林深處,一個大空地之上,有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正盤坐在地上。在他的身前,插著一桿漆黑之色的破爛長幡,幡上面黑氣環繞。森森鬼氣,還有那無盡的鬼哭魔音,在那黑幡之上最為劇烈濃厚。鄒三茅看過去,那黑幡上面,一縷縷黑氣正是被一個個冤死的魂魄。一眼看去,至少上千個魂魄盤踞在上面,爭相哭泣哀號。面目猙獰,濃郁的恨意自這些冤魂身上散發出來,對像正是那盤坐在地面的大漢。
顯然那些冤魂都是死在那大漢手裡,所以這些冤魂恨意滔天,都想要撲到大漢身上吃肉喝血,可是插在大漢前面地面的黑幡是一件魔道法寶。品階不低,那些魂魄都是被黑幡拘來的,完全掙脫不了黑幡的控制,更遑論去吃那大漢了。
鄒三茅可以看見,小七修煉九幽鬼法,自然也可以看見。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看見那黑幡上面的冤魂哭號的可怖場景之後,小七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不過還是硬撐著一雙眼睛,使勁的盯著那黑幡,雙眼之中漸漸沒了恐懼之色。鄒三茅在一旁看著,嘴角含笑,對自己的大弟子越來越滿意。
「呀呀……」
懷裡的雪嬰貂忽然張口對著在空地之中盤坐的叫起來,它的叫聲似乎帶著一種凝神氣息,那面插在地面的黑幡上盤踞的上前冤魂聽見了雪嬰貂的叫聲之後。哭號之音竟然漸漸小了許多,暴虐的氣息也消失了不少。那凶神惡煞的大漢本就是靠著冤魂厲鬼產生的怨氣恨意來修煉邪法的,如今被雪嬰貂這一叫,那些冤魂厲鬼的效用立刻就減弱了許多。而且也暴露了鄒三茅兩人的所在,修煉之時有人在旁窺視,任是誰都忍受不了。
「誰?給本大爺滾出來」
大喝一聲,那大漢倏然出手,一條散發濃重黑氣的鞭子出現在他手裡。在空中狠狠一甩,鬼音呼嘯,朝著鄒三茅身在的地方刺去。中品靈器,那條鞭子品階竟然是中品靈器,不夠說是魔器更好。因為在這條鞭子上的鬼氣和暴虐氣息,比那面黑幡還要更加的濃郁。大漢怒極,一出手就是最強大的攻擊。
「區區金丹後期魔修,盡敢大白天就在大唐國內行兇,生生屠了一村村民的性命。如今被貧道遇上,怪你自己倒霉,今天留你不得。」
鄒三茅越來越進入除魔衛道的正道形象了,說起話來,真就是一派浩然正氣。若是不瞭解鄒三茅之人,定會以為這廝是個剛正純良的仙道修士。既然開口,鄒三茅出手絲毫沒有拖拉,一出手便是最為克制眼前金丹魔修的浩然降魔劍法。
桃木劍持在手中,隨意捏了個劍訣,清晨之時初陽升起浩然正氣也極為濃郁。被鄒三茅吸納過來,一股股浩然白光湧動,那面黑幡上面的冤魂厲鬼紛紛慘嚎起來。浩然正氣對它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要恐怖。稍稍一縷浩然氣息觸碰到它們的軀體,立刻它們的身體就消融,嗤嗤之聲不斷響起,一縷縷青煙在那黑幡上面升騰。
「啊,我的拘魂幡,找死。」
那大漢看見自己的黑幡在觸碰到空中湧動的白光之後,不斷的冒起青煙,心疼的呲牙咧嘴。手裡的長鞭朝著鄒三茅捲過去,漆黑的鞭身上面佈滿了倒刺,閃耀著血紅光芒。這鞭子在中品靈器之中,威力也算是上等了。
「降魔!」
輕輕吐出兩個字,嘴裡的桃木劍劍尖直直的刺出去。隨著他一動,周圍湧動的浩然白光齊齊朝著那大漢包裹過去。
「嗤嗤…「
金丹後期的修士,對上鄒三茅,除了找死之外,不會有別的結果。那大漢的鞭梢正好被桃木劍的劍尖刺中,原本鬼氣湧動的鞭子立刻便萎了下去,原本漆黑的末梢立刻被一股白光湧上。蔓延而上,瞬息之間,這條花費了眼前大漢多年心血的鞭子便報廢了。上面附著的鬼氣怨氣,被浩然正氣一沖,盡數消散,這鞭子的威能立刻下降到幾近於無。那大漢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嗤嗤之聲大作,他也被浩然白光包裹住,身上的鬼氣被浩然正氣消融乾淨。又被那劍勢一掃,立刻就重傷昏迷了。
「資質低下,氣息駁雜不純,原本閣下對貧道一點用處也無。可惜,誰讓貧道剛收了個弟子,所以….閣下合該有此報。」
鄒三茅收了桃木劍,施施然走到那昏迷的大漢身前,蹲下身子。一隻手掌摁在大漢的身上,龐大的吸力從他的掌心吐出來,那大漢的軀體立刻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漸漸變得乾癟,好似脫水變成乾屍了一般。可憐這魔修,在昏迷之中就丟了性命,至死都沒有看見殺他之人到底是誰。
等那大漢的軀體乾癟到了不能再變化的時候,鄒三茅才緩緩收回了手掌,又起身朝著那面插在空地中央變得更加殘破的黑幡而去。站定在黑幡前面,看著那些冤魂厲鬼淒慘的哭號,眉頭緩緩皺起,而後輕輕一歎。
「也罷,貧道怎麼說也是茅山弟子,也該幹些超度亡魂之事。」
鄒三茅說著話,將桃木劍橫於黑幡之上,淡淡白光包裹著桃木劍的劍身。鄒三茅屈指輕輕在桃木劍劍身之上一彈,桃木劍的劍身立時顫動起來,點點白光如雨滴一般落下。接觸到點點白光的冤魂厲鬼,紛紛止住了淒慘的哭號,猙獰可怖的鬼臉也化作了解脫之色。在虛空現形,朝著鄒三茅納頭便拜,而後才化作一股白煙消散在空中。
片刻過去,那黑幡上面再也聽不到一絲冤魂厲鬼的哭號之音了,只剩下濃郁的黑氣環繞其上。鄒三茅手掌覆上,濃郁的黑氣全部被他掌心吸走,最後那黑幡卡一聲折斷,掉落在地。
「小七,此物乃鬼氣陰氣凝結而成,其中雜質為師已經除去了。一ri一顆,吞服煉化完畢半月之內便可凝結鬼丹。」
鄒三茅攤開手掌,掌中躺著十幾顆漆黑的珠子,渾圓玉潤卻帶著奇異的黑光。小七忙不迭接過這些珠子,入手一刻,一股冰涼氣息便沁入五臟,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之感湧上來,小七忍不住便呻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