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每日閒來無事,眼珠滴溜溜亂轉,總是想著脫身的計謀。
他晃悠悠走進房間,看見生劍正在床頭吐納練功。高處不著痕跡地走到他身邊坐下,暗中伸出手指yu去點他穴道。那生劍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神光四射。
高處手已經伸出去了,匆忙間不能收回,索性亂喊一氣:「哇,你背上好大一隻小強啊!」生劍聽他這樣一喊,未疑有他,回頭探視。高處噓一口氣,出手如電,立刻點了他的穴道。
生劍扭著脖子不能動彈,嘴裡卻不閒著:「公子,你又胡鬧,快些放開我。」
「委屈你了。其實我都不想的。」高處很不情願地把生劍往床上一放,拿被子蒙了他的頭。「你先歇息一會,兩個時辰後自然就醒了。」
說完得意洋洋溜出門去,迎面卻撞上一人,卻是死劍。高處神色不慌,故技重演:「哇,你背上好大一隻蟑螂啊?」一邊說一邊手指暗中運氣,只待他一回頭就制住他。誰知死劍卻恍若未聞,根本不去扭頭查看,只是略有所思地看著他。
高處心說,這老傢伙就是比他哥哥聰明。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你快看啊,真的好大一隻啊!」
見死劍仍然沒有反應,他開始冒汗了,無奈央求道:「你就回頭看一眼嘛,不要那麼固執啦,一眼就好了。」
死劍瞅著他半晌一言不發,最後眼睛竟微微泛紅:「公子,你太讓老奴失望了。我們兄弟二人一身忠義,不顧生死,跟隨左右,你竟如此薄情寡義,真是叫人寒心。」高處不由羞愧的滿面通紅:「罷了,是我的錯。以後不再這樣就是了。」
「公子果然不再打算甩掉我們兄弟了嗎?」
「當然,我說話又不是放屁,自然算數。」
死劍撫掌大笑:「老王爺神機妙算,苦肉計對公子果然有效。」
高處氣得說不出話來,忽然聽得門響。一虯髯大漢站在門外,雙目略顯精光。
「壯士何事?」
「請恕打擾。在下乃揚州烈火山莊門下。三日後是我家鐵莊主封刀之日,特意吩咐下來,但凡路過的江湖朋友一個不漏,俱發請貼一份,請至敝莊略飲薄酒,也為此事做個見證。」
高處眨眨眼睛問:「哪個鐵莊主?」
大漢不亢不卑答道:「恕個罪說,『九死神龍』鐵游雲鐵老爺子。」
死劍在一邊沉吟半晌,想起武林倒也確有這號人物,便說:「公子,料來不假,既然主人誠意相邀,不妨去結交一些朋友也好。」
高處點頭應允:「是極,免費的酒席為什麼不去吃。」
那漢子微笑頷首,轉身yu走,忽聽生劍說:「回來。」那漢子連忙轉身。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只見他面上顏色絲毫不亂,去掉了心中的疑慮,方緩緩地說:「看你生的結實威猛,真是讓人心折,有沒有興趣跟我發生一段感情啊?」那漢子面色大變,吃驚地看他一眼,倉皇而走。
生劍哈哈大笑:「看起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樣子,原來這般不經逗。」
高處也笑:「公公這般風騷入骨,連只母豬見了也不免心動,他居然不識抬舉,實在是他的損失啊。」
且說太平王府內,一如往昔的熱鬧喧嘩。那高夫人自高處走後,每日傷感,雖有太平王百般勸解,依然愁眉不展,每日燒香祈求孩子平安。
這一ri正自出神,忽見丫鬟掀簾而入,報道:「夫人,聖上駕臨王府,王爺請夫人前去晉見。」
高夫人躊躇一番猜不出皇帝來意,只得起身直奔前廳。
靖玉帝正在前廳飲茶,身邊侍立著太監小橙子和帶刀侍衛金鑲海。高夫人行了君臣之禮,站在一邊。靖玉帝見他形容憔悴面帶憂戚,知她思念高處心切,心裡莫名有些黯然,同有父母,情意卻不可比。自先皇去後,太后假仁假義,自己何嘗真正得過慈愛。
暗中歎一口氣他哈哈一笑,打破沉寂對太平王高遠說:「皇叔,可知我那義弟現在何處啊?」高遠苦笑一聲:「出走半個月了,一點音訊也未傳回來。」
靖玉帝嘻嘻一笑說:「我義弟的本事皇叔還不曉得,我倒一點不擔心,憑他的聰明才智,難道還會被人賣了不成?」高遠苦笑。靖玉帝又問:「依皇叔神機妙算,他現在會在何處?」高遠說:「那小子喜歡什麼調調,皇上不是不知。自管往金陵揚州一帶去尋,總找的到。」
靖玉帝道:「果然知子莫若父,一點也不假啊。」沉吟了一下又說:「靖倫王爺雖是我異母兄弟,卻陰險奸詐,不臣之心久矣,我此番出宮,他必在京城有所動作。這段日子,還請皇叔機敏應變,護佑我皇室周全。」
高遠把茶杯放在手心把玩,淡淡的說:「此非常時期,皇上還執意外出,是否稍嫌不妥?」
「朕厭倦了敵明我暗勾心鬥角的日子,索性順水推舟讓那小丑到台前來折騰一番,待朕探明了虛實,謀定而後動,將這般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高遠沉思不語:「聖上隆眷過重,使臣聲明遠播於外,已招嫉恨,若我再插手宮廷之鬥,恐怕所謂三人成虎,臣實在為難。」
靖玉站起身來面對高遠恭揖大禮:「先皇在世曾許以皇叔萬世榮華,侄兒雖愚,卻也知皇叔一身肝膽,忠心為國,如何會信了小人讒言,猜忌皇叔。」
高遠慌忙起身,扶起靖玉帝:「皇上不可如此。『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自會盡心。」
靖玉帝胸中舒一口氣,渾身頓覺輕鬆。遂辭別太平王,龍行虎步走出門外。
天空本是萬里無雲,此時卻晴空一個霹靂,竟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