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年前宋濂大人自毀羽毛不惜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幾次之後在這周圍的一帶宋濂大人的聲望降到了最低,在這他的故里上柳村更是如此!」鄭平的話語平淡,可是其中卻包含著某種深沉的情緒。
周圍幾人自然十分清楚這件事情的過程,兩年前的洪災饑荒,還有蝗災宋濂指使手下之人壟斷糧食謀取利益。這兩年間,宋濂也是或多或少的從其他地方謀取利益,其中不擇手段讓人難以想像那是一個飽讀聖人詩書的大學士做出來的。
接連的異樣舉動讓人們的心中對於宋濂的人品產生了巨大的質疑,宋濂的人望也降到了最低。
這一切陳凡也是看在眼中,雖然看不透這其中的深意,但是陳凡卻總是覺得宋濂這麼做是有著自己的一份打算的。
「哼,或許在他人的眼中看來,宋濂大人如此做是十分愚蠢的行為,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注意到宋濂大人的良苦用心?他早就察覺到今日之事,因此提前做好準備不想要太多的人牽連其中!如非如此的良苦用心,只怕那皇帝的聖旨下來這附近幾個村鎮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鄭平的一眼道破讓陳凡突然間明白了兩年間宋濂為何會有那些自毀羽毛的異常行為。
身為天下聞名的大學士,宋濂在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有著巨大的影響力,這位大學士如果放在以前的話定然當得上是一代「大儒」。可現如今,由於皇帝朱元璋不承認,他卻只能是天下第一的「文人」而已。
在這上柳村一帶,宋濂的人望更是無人能夠企及,這位走聖人之道的大士品質高尚,已經深深地將自己的印象刻印在了上柳村附近村鎮的百姓心中。
正是因為如此,在沒有任何借口的前提條件之下,朱元璋是絕對不敢輕易的對宋濂下手的,因為這麼做十分有可能引發暴亂。
如果對宋濂下手引發了暴亂,以朱元璋的性格絕對會以鐵血手段鎮壓,這位皇帝陛下不容許任何人對自己的地位產生影響,屆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會平息。
這,也同樣不是宋濂願意看到的,畢竟這天下剛剛平復十來年,宋濂也不希望戰火重新燃起。
因此,宋濂自毀羽毛降低了在百姓當中的影響,同樣也通過這個手段向朱元璋示弱。
然而,對於朱元璋來講,那「斬龍訣」秘術實在是太過誘惑,也同樣的讓他十分的心神不安,如果不將這神通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他心中難安。
所以,朱元璋最終還是接著胡惟庸這件事情對宋濂下手了。
而宋濂似乎也早有預料,因此才有了兩年間的那些作為,為的就是能夠制止暴動的發生,少一些生靈塗炭的場景。
雖然明白了宋濂乃是一個大善之人,但是此時陳凡心中卻是未曾對此產生太多的波動。
並不是因為陳凡對於此事不夠吃驚,也並非陳凡覺得宋濂這樣的行為十分的愚蠢。
陳凡心中是十分清楚地,宋濂的如此行為才是真正的大善之人!
可,對此,陳凡的心中似乎已經有些不在意了。
在以前,或許陳凡會去想宋濂究竟是怎樣的人,他為何會去做那些讓人誤會的事情。
可自從明悟了自身的「善」之後這兩年間,陳凡每當看到宋濂做出類似自毀羽毛的行為的時候,心中卻沒有再生出任何的波瀾。
陳凡相信,宋濂的作為不是無用之功,也不是真正的心中又惡念滋生,雖然以前陳凡不清楚宋濂的作為是何意,但是他卻是無條件相信宋濂的。
因為,宋濂是一個好老師,一個全心全意教導自己的授業恩師,甚至為自己不惜陷入險境的恩師!
即便宋濂的作為真是出自心中的惡念又如何?他宋濂是自己的師父,即便天下人都唾棄宋濂,陳凡卻是不能離開的,因為他是宋濂的弟子!
他人的觀念已經漸漸地無法影響陳凡了,兩年間陳凡開始以自身的目光去看待這個世界,一切出於自身的立場去思考。
這不是一種目中無人的偏執,而是一種冷靜的思考和發自自己內心的「信」!
這種「信」兩年間在陳凡的心中扎根漸漸地生長開來,兩年間,陳凡在聖人之道上已經有了良好的基礎,也漸漸地走上了前行的道路。
陳凡對著鄭平王大山等人點了點頭,神色平淡的說道:「我要走了。」
雖然陳凡並沒有因為鄭平的話語流露出什麼神情,但是出奇的,就連平日十分衝動的王大山也沒有因此露出憤怒的神情。
衝著眾人微微抱拳,陳凡轉身向著村外走去。
當自己的視線不再被村口的人們看到之後,陳凡轉過身神色複雜的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村莊,隨即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紙發動。
一道青色的光芒將陳凡包圍,緊接著陳凡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遠處跑去。
雖然這種速度不能和之前用火龍術飛行相比,但是速度也並不慢。
花費了數張符紙之後,在山林當中躲避人群的陳凡竟然在短短的半日當中就從江浙一直趕到了汴州城附近。
看著遠處的那座有些熟悉的城市,陳凡的神色有些複雜,一種淡淡的不安在心中散發開來。
近鄉情更怯,臨近汴州陳凡的心中不安越來越盛,他十分害怕這裡真的出現意外。
城東的方向一片村落佇立在那裡,遠遠地看去,陳凡就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裡人氣茂盛並沒有遭受到任何的災害。
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既然城東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想來這汴州城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故才是。
可等到陳凡進城之後感受著城中的氣氛每天卻是漸漸地皺了起來。
街道上巡視的城防軍多了許多,陳凡進城的時候就已經受到了嚴密的排查,一路走來已經遇到了三隊不同的城防軍,整個汴州城彷彿是戰火隨時都會燃起來一般一副草木皆兵的緊張氣氛。
一路走來陳凡的眉頭越收越緊,當他來到城東兩年前自己與陳木等人居住的府邸的時候,陳凡的眉頭漸漸的鬆開了。
眼前的府邸大門依然是兩年前的模樣,沒有任何的變化,門樑之上掛著的「陳府」二字牌匾是自己和陳木親自掛上去的,陳凡十分的熟悉。
輕輕的吁出一口氣,看來事情未必會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出現意外。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陳凡上前敲響了門。
「來了!」門內傳來的是一個並不熟悉的聲音,聽到那聲音陳凡,當來人打開門的時候陳凡臉上的意外更甚了。
開門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廝,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陳凡,隨即客氣的問道:「敢問閣下是······」
兩年間陳凡的身上氣質有些改變,常年呆在宋濂當中,陳凡的身上多少有些書卷氣息。加上身上的一身儒雅的文士袍,陳凡的打扮看上去就顯得出身不凡的樣子。
雖然看著來人陳凡心中多少有些詫異,但是他還是吸了一口氣暫且壓下了心中的疑問,接著有些客氣的說道:「勞煩小兄弟去通報你家主人一聲,說故人陳凡到來。」
雖然心中同樣十分的困惑,但是那小廝還是沒有多問直接通報去了。
不多時,隨著陳凡緊張的心情一陣劇烈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