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伊塵烏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粉嫩嫩的腮頰流露著渴望,柳懷松知道,若是婉言相拒會讓這張臉暗淡下去,即便於心不忍但柳懷松還是以去鍾家為由而推辭了,其實真正理由當屬風虛門中那兩個不該見的女子!
很出奇的伊塵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一對並不那麼明顯的酒窩,嘻嘻笑著,但那瞬間的失望還是被柳懷松牢牢抓住,哪怕伊塵嘗試著用笑容來掩飾的天衣無縫,向著柳懷松揮手告別後伊塵便一躍而去,起身的那一刻她終究卸下了笑容,任由潛在內心的情緒佈滿整張面頰直至雙腮呈現出灰色,同一時刻柳懷松調頭前往鍾家!
更在此時,離著風虛門鮮紅的殿樓不過十來丈的地方,一座怪石嶙峋的青山上專供賞景的亭台中,遠遠地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俯瞰著碼頭上柳懷松與伊塵的告別,此地登高望遠倘若修為高深之輩足可將大半都城收入眼簾,更不消說近在眼皮底下!
風傷情表情嚴肅,依舊冷傲,目光定定但呼吸節奏明顯加快許多,望著柳懷松轉身而去的背影,雖然人未動但心卻不在其身,而此刻的地宗公主臉上便蒙上一層粉紅薄紗,即便看不清容貌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驚詫鎖定柳懷松的每一步!
「是他?」
兩女異口同聲,驚呼一聲,紛紛上前一步,但都不曉得對方會與自己說同樣的話,此刻默契的轉頭看著對方,許久過後,兩人盡都恍然大悟便回身落座在身旁一方鋪有精美繡花冪的圓桌前,兩人各有所思的小酌茶水,沉默不語!
原來,地宗公主剛才便與風傷情說過街道上遇見柳懷松的事,並且還說他體內有古怪,整個人透著一股君王之氣,對此風傷情饒有興致,甚至升起一見此人的念頭,然而,在地宗公主剛來時風傷情便透露過與柳懷松兩次深夜相遇,彼岸相對,只以笛聲相交不曾言談一次,不料所言的卻是同一人,甚至風傷情還說過有意陷害自己於不仁不義,迫使自己與天下人為敵,以及摧毀風虛門人屍體的逍遙黯滅之人!
「風姐姐,你那徒弟為何與他相識?」地宗公主語氣柔和,宛如涓涓細流般美妙,沁人心扉,雖不見花容,但聲音足以迷倒眾生,使人神魂顛倒!
「想必他就是伊塵口中的少年柳懷松吧,不知公主可看出他體內有何古怪之處嗎?」
風傷情單手撐著下巴,視線繞過地宗公主盯著亭台木柱,似在發呆又似沉吟,心中卻是覺得世界如此之小,會有這般巧合之事,三人同時言中一人,其幾率微乎其微,心下更是對柳懷松升起無限的好奇!
「我能肯定他體內存在什麼,更何況連雀兒也如此覺得!」地宗公主站起身來,走來亭台邊處,對著山下若隱若現的一灣清泉輕喊數聲:「雀兒雀兒!」
「公主,找我幹嘛?」
山下傳來一聲極具雌性的聲音,類似小女孩但要尖細許多,同時一隻斑斕絢麗的巨大孔雀一飛而起,它繞著亭台盤旋起來,嘴中哎呀亂叫,夾雜著人音:「我在下面逗小鳥玩呢,他們拜我做老大,呵呵!」
「雀兒,別胡鬧,不然以後不帶你玩啦!」地宗公主跟著孔雀轉上幾圈,輕輕跺了跺腳,輕喝起來!
孔雀陡然而止停歇在亭台邊一處凸出的奇石上,悲鳴幾聲後垂下了頭,似乎有些傷心或難過!
「雀兒,你說說剛才我們所見的那少年奇怪之處!」地宗公主站在原地問道!
「他有我喜歡的氣息,我還看見他四肢百骸裡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緩緩流動著,呵呵!」孔雀突然仰頭嬉笑起來:「他體內能散發出一種黑色氣體,並且我聞到後能使我血液流速加快,指不定還能幫我提升修為,嘻嘻,我能去找他去嗎?」
「若是你去找他,怕是將他嚇到,你還是去後山找小蝶玩吧!」風傷情急忙勸阻道!
「不要,你那小蝴蝶跟你似的,太冷淡,從不見說話,一點都不像我們哪兒的靈物!」孔雀一扭頭,不以為意!
「雀兒,不許胡說,在調皮以後不帶你出門,只帶火鳳了!」地宗公主嚴厲指責起來,見孔雀低頭不吭聲,輕歎一聲:「哎,你自己去玩吧,不能出風虛門的小島!」
「倘若猜想無誤,此人並不簡單,隱藏還很深!」
地宗公主款步走來圓桌前坐下,看著若有所思的風傷情,一時間兩人心中對柳懷松體內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遐思無數,即使搜尋全部記憶以及所見所聞,但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此事對她們而言不僅詭異更是匪夷所思,好端端的人體內怎會存在異物,這個問題讓她們陷入沉默,從而也激發出她們的興趣!
另一邊,柳懷松揮舞著折扇踏著石階朝著鍾家大門走去,門口守衛早就得到消息當下彎身行禮,並且說鍾啟山在書房等候,柳懷松若無旁人的徑直而入,並未答話,而是打算直接去找鍾啟山,在一道曲折的長廊中柳懷松突然驚覺暗中有人盯著自己!
苦笑著搖搖頭,如此肆意的殺氣,柳懷松很肯定是鍾天意,想來鍾天意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經知道派去暗殺的人已然失手,不過,此刻讓柳懷松疑惑,為何他鍾天意不肯現身相見,或是故意尋事刁難一番,比起暗中咬牙切齒的盯梢不來的痛快些!
一路上柳懷松時不時露出幾許笑意,顯得春風得意,但能感覺越是笑的明顯暗中的殺氣愈濃,柳懷松自然是故意而為,試想之下,在柳懷松認為,倘若是自己對某人恨之入骨,那勢必不會交給所謂的隨從去做,若不能看見敵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若不能將之奪取後爆成碎渣,誰能擔保真的死了呢!
所以,在柳懷松看來,即使鍾天意心狠手辣,但還是棋差一著,那便是不夠狠,不夠毒,如果行事這般拖泥帶水,無疑是打草驚蛇,甚至會放虎歸山,此刻的自己不正是一個最好的例子,若今日是他鍾天意親自動手,說不定此刻自己的屍體都被掃大街的嬸嬸給收走了,不知能否在自己死前將自己奪取呢?
柳懷松突然想到這滑稽的問題,自己將自己奪取,誰將自己用輪迴轉生術喚出來呢?
呵呵笑了幾聲,柳懷松推開書房門,一撩衣袍大步跨入,見鍾啟山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望著屋上房梁沉思著什麼!
「不知舅父大人,找外甥所為何事?」柳懷松拱手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
鍾啟山面無表情的轉身看了一眼,走回書桌前坐下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留在都城的目的,也知道勸你也不會回去,但是,我要告訴你,如今的都城暗藏殺機,稍不留神,你就一命嗚呼了,所以,你覺得有需要,可以留在鍾家,起碼多上幾分保障!」
鍾啟山的話表面是詢問,實則是試探,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外甥有幾分膽識,是否真能身處亂世而不染半點拘束,事事都能從容自若,舉止收放自如,即使天塌下來也不皺下眉頭!
「大可不必如此,舅父大人也無需多慮,我自會小心謹慎!」
柳懷松雖然不知道鍾啟山是在試探自己,但無論出自何種原因,決然不會留在鍾家!
「不錯!」鍾啟山第一次在柳懷松面前露出了笑容,捋著斑白的鬍鬚,輕輕點頭:「你去吧!」
柳懷松微微一愣,想不通叫自己來就只是為這麼點事?
柳懷松沒有多想便走出書房,正當將至鍾家大門時,突然身後冒出一大批人緊跟著自己,停下腳步訊問後才得知,這正好一百人全是從鍾家校場裡挑出來終身跟隨自己的人,並且修為全是煉魄階段,往後不在與鍾家有任何關係,除此外還有大量黃金銀票,珠寶玉器!
柳懷松明白,鍾啟山無疑是在保護自己,這也證明鍾天意要殺自己的事鍾啟山壓根就不知道,兩爺並非一條心,同樣也讓柳懷松想到鍾天意殺自己的理由,大抵是因為鍾啟山有心幫助自己,而鍾天意認為鍾啟山看重自己而對他以後會造成什麼威脅!
至於威脅,那肯定是鍾家萬一將來大事能成,那自己能威脅到他的就是在鍾家的地位!
當真是鼠目寸光,柳懷松心下冷哼,區區一個鍾家的地位根本不屑一顧,自己需要的絕對是人上人,天上天,管你是諸夏大陸也好,天地兩宗也罷,或是不曾蒙面的世界,必將收入囊中!
柳懷松淡淡笑了笑,帶著百來人揚長而去,其實這些人柳懷松根本不需要,試想,倘若奪取的人數夠多,隨時都能喚出千軍萬馬,而且還是永遠都不知疲勞與懼怕的活死人,他們只會義無反顧的完成自己所給的使命,不會流血,不會感到痛楚,比起這些血肉之軀強上百倍!
所以,柳懷松接受這些人其一是考慮到鍾啟山,其二便想著乾脆送給玉簫嫣當那所謂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