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洪澤湖落難
懷惠王朱由模在嵩山少林寺削髮為僧,按下不表,此書岔回,再表一下湘懷王朱由栩情況。
湘懷王朱由栩跟其他王兄、王弟一樣,在正陽門之戰中,被黑山老怪派黃巾力士救出,送到淮yin城街道上。此時,正是半夜時分,街道上人跡一空,四周靜悄悄的。月光灑下一片銀輝,也灑在朱由栩沾滿血跡的身上。他迷迷糊糊酣睡著,夜風吻著他的軀體,不時的拂起他的衣角,掀來拂去,好像要從他身上找出蛛絲馬跡。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壓在他的腰眼處,被他的衣衫覆蓋著,別人怎麼也想像不到,他的身旁會有如此珍貴物品。就這樣,直到天亮,他仍在酣睡不醒。
街道上已有行人在走動,露天小吃也開始新一天的經營。起初,到攤點買早點的人,從他身旁路過,免不了望一眼,並不把他放在心上,便匆匆過去。後來,隨著太陽從東方天邊升起來,街上的行人也多起來。行人見他身上血跡斑斑,免不了停住腳,觀察著,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你瞧,這人身上哪來的血跡?一定是個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不逃命,怎會睡在大街上?我看他一定被人追殺到此。」
「我看他一動不動,有可能早就死了。一定是被仇家殺死後扔在這裡的。」
「如此人命關天大事,必須去府衙向劉知府匯報,進行驗屍,追查兇手。」
「嗯,有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人們七嘴八舌,經過一番討論,推選兩名年紀稍長的男人去府衙報告,其餘人留下來把守現場。
卻說淮yin知府劉丙仁,乃是京師「顧命元臣」順天府丞劉志選侄兒,此人雖有文才,卻與閹黨同流合污,盡干損人利己的事;乃是閹黨「十孩兒」之一。而淮yin督撫賈洪柱,乃是閹黨「四十孫」之一;又是京城顧命元臣賈繼chun兒子。這兩個賊子,狼狽為奸,把守著淮yin城軍政大權。
這一天早上,知府劉丙仁起身後,洗漱完畢。有隨從端來早點,草草吃了一點,便去府衙坐堂。那些公差也陸續來到公堂,分班而立。
正值這時,只聽衙門外鼓點咚咚,響個不停。眾人一聽,面面相覷,可誰也沒先開口。片刻,侍立在劉丙仁身旁的袁師爺進言道:「大人,您剛坐堂就有人敲鼓,看來是一起重大案件。一清早就是開門紅,看來這起案子不乎尋常。」
「嗯,你說得有道理。」劉丙仁點點頭,吩咐兩名公差,「二位出去看一看,是誰在鳴鼓喊冤?將他帶進公堂。」
「是,大人!」兩名公差應聲而去。
時間不大,兩名中年男人被帶進公堂上。分立在公堂兩旁的眾公差,手拿水火棍,敲擊地面,發出「咚咚」之聲。嘴裡齊呼:「威武」
兩名中年男子進入公堂,跪伏在文書案前,劉丙仁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下跪何人?有何冤情,如實招來!」
「大人,我們乃是淮yin城內居民,因一早去攤上買早點,發現一名男子渾身是血,躺在路旁,是死是活,不得而知。為了大人轄區的安寧,特來公堂報案。」其中一名男子回答道。
「你們做得很好!你們起來吧!」劉丙仁站起身,對眾公差道,「立即隨本府去勘查驗屍。「
「是!「眾公差隨口應答。
當下,劉知府、袁師爺與眾公差出離府衙,隨兩個市民趕往事發地點。時間不大,已到現場。此時,現場上已圍了許多人,人們仍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讓開!讓開!知府大人到!」一名公差提高嗓門喊。
圍觀者聽到吆喝聲,紛紛讓開一條道。劉丙仁與眾公差進入場子裡,拉開一個場子,隨後劉丙仁令李仵作對朱由栩的身體進行檢查。李仵作捲起雙袖,蹲下身,手剛觸及到朱由栩的膚體,便驚訝道:「大人,此人沒有死,還活著。」
此言一出,令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圍觀者又交頭接耳,有的甚至大聲喧嘩,你擁我擠,觀看著躺在地上的朱由栩。
「大家請安靜,不要吵吵嚷嚷。」劉丙仁話語中帶著吆喝和憤怒,使圍觀者立即緘口不言,現場上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劉丙仁吩咐李仵作,「你給本府查仔細點,看他身上是否有傷?」
「是,大人!」李仵作應了一聲,開始解開朱由栩的衣衫,卻意外發現他的腰帶上掛著一塊腰牌。李仵作解下腰牌,翻看片刻,遞給站在一旁的劉丙仁,「大人,看來此人來頭不小。從這塊金牌判斷,此人乃是皇宮要員。」
圍觀者聽後,更是驚訝不已,目光集中在金牌上觀看。劉丙仁接過金牌翻看一會,道:「從金牌上的印記和他的服飾判斷,他不是外臣,也不是大內高手。有可能是哪個王府裡的小王爺。」
公差們聽到劉丙仁的話語,滿腹狐疑,議論紛紛:
這個說:「王爺金貴之軀,怎會單槍匹馬浪跡江湖呢?」
「是呀!如此身份,沒有保鏢跟隨?實在讓人質疑,難以置信。是否是冒牌貨呢?」那個道。
另一個說:「王爺絕對不會一個人私自出離皇城的,依我看,此人一定是江洋大盜,從皇宮裡盜取出金牌;然後又遭大內高手追殺,落到此處。」
「既然這樣,他身上為何沒有傷痕?而且不單單為偷一塊金牌而送了身家性命吧?我認為一定另有原因。」還有一個公差發表自己的言論。
「好啦!好啦!在沒弄清楚此人的身份,請諸位不要妄加評論?繼續看仵作檢查。」劉丙仁轉過身,向眾公差和圍觀者攤了攤手。
李仵作繼續檢查朱由栩的身體,當他的手從上下移時,在朱由栩腰眼處觸及到一個硬邦邦軟綿綿的東西,他伸手從朱由栩的衣衫下掏出一個包裹,對劉丙仁道:「大人,這裡有一個包裹,重量可觀,一定有珍貴物品。」
「快打開來看看。」劉丙仁傳下命令。
李仵作不敢怠慢,將包裹放在地面上,一層層解開,裡面卻有兩身嶄新衣裳。當李仵作放開衣裳時,卻發現有十錠銀元寶。他拿起一錠元寶翻看著,卻發現元寶上刻有字跡,驚訝道:「大人,這些銀錠乃是皇宮裡的,上面刻有『刻有皇家專用字跡。』但此人身上毫無傷痕,卻又渾身血斑,具體身份不得而知。」
說著,將手中銀錠遞給劉丙仁。
劉丙仁接過銀錠翻看一會,又拿起衣裳辨認一會,作出判斷:「從這衣裳和銀錠觀看,確實是皇宮之物。但身份不明,本府不敢妄下結論。」
這時,袁師爺插嘴道:「大人,依卑職之見,將此人抬到府衙大堂審問,不難得出他的真實身份;是好是歹,有待定奪。」
「嗯,這是最好的辦法。」劉丙仁點了點頭,吩咐眾公差,「將此人抬到知府大堂候審!」
「是!」有兩名公差上前抬起朱由栩便走。另一名公差提著包裹跟在後面。
劉丙仁、袁師爺、李仵作和其他公差,也打道回府;市民們有的散去,有的尾隨在眾差役後面,去知府衙門前看個究竟。時間不大,眾公差簇擁著劉丙仁、袁師爺一行進入公堂,群眾被拒之門外。隨即,劉丙仁坐於公案桌旁,朱由栩的包裹放在案桌上,袁師爺立在劉丙仁的身旁。朱由栩放在大堂中間的地面上,其他公差手持水火棍,分立大堂兩旁。
劉丙仁瞅著昏睡不醒的朱由栩,吩咐兩名公差,「來呀!端盆冷水將這個不明身份的傢伙澆醒,看他是什麼來路?」
「是!」兩名公差應了一聲,穿過廊道,進入後堂。
時間不大,一人端來一盆冷水,其中一名公差將一盆冷水朝朱由栩的頭上澆下來。朱由栩被冷水一擊,悠悠醒來。他長舒一口氣,仍然瞇著雙眼,自言自語道:「啊呀!這一覺睡得好長、好舒服、好自在哦!」
「呔!」劉丙仁一拍驚堂木,大聲喝斥,「大膽狂徒!此時在知府大堂上,目無王法,竟敢口出不遜,蔑視公堂。你是何許人物?為何有皇宮服飾和皇家專用銀錠?你身上血跡又從何而來?快如實招來。否則,打你皮開肉綻,遍體鱗傷。」
劉丙仁的話音剛落,侍立公堂兩旁的眾公差,手持水火棍一起敲擊地面,發出「咚咚咚」之聲;以此示威。在公堂外的市民伸頭探腦張望著,並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輕聲議論。
朱由栩的頭上、身上被潑得濕漉漉的,微睜雙眼環視一下大堂內的情景,往事在頭腦裡醞釀著,回憶著,心想:「我與眾王兄遭閹黨迫害,撤出王府,在正陽門被御林軍、廠衛圍困,從ri頭偏西,戰到玉兔東昇。正值筋疲力盡,難以招架之際,在一陣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之後,就像做夢一樣,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記不清是怎麼回事?為何又躺在官府大堂上受審?有關自己的身份,他們可能不知道,更不知堂上坐的是否是閹黨一夥?如果我說出真相來,有可能會掉腦袋。不如來個裝瘋賣傻,他們得不到真實情況,也無可奈何我。」
想到這裡,他不聲不吭,不作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