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湘告別了章伯,隨著那個管事走到了讓她十分熟悉的白濟堂內院。管事把她安置在一個側廳中,說是要去請老闆過來,年湘便乖乖的等在那裡。
一會,一個氣度雍容、老闆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年湘仔細辨認了下,才認出來,這真的是趙前,不過他的樣子突然胖了許多,似乎也老了許多,險些沒認出來。
趙前盯著年湘看了許久,愣在那裡竟然一時沒緩過神來,這眼前的人,分明是和先後一個模子刻出來,只不過穿著男裝,而且要年輕許多。
他艱難的問到「姑娘說是我的親戚?可是老夫並不識得你,你沒有認錯人嗎?還是說你有信物為證?」
「信物?」
「白玉扳指。」
聽到趙前這麼說,年湘驚訝了一下。說到白玉扳指,她想到的便是霍去病給她的那一個,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有那個扳指呀,趙前怎麼會曉得。
年湘疑惑的看向趙前,趙前眼中卻滿是期待。年湘的手不自覺的摀住胸口的白玉扳指,但這個動作,卻讓趙前激動不已!
趙前眼尖看見了年湘脖子上的紅細線,問到「我能不能看看姑娘脖子上帶的東西?」
年湘對趙前還是很信任的,便取出給他看了眼。
「姑娘……年姑娘……」
趙前的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年湘驚愕的看著趙前,沒想到趙前竟然認出了她!
「趙掌櫃,你怎麼……認出我?」
趙前見年湘這麼問,老淚縱橫的走上前說到「真的是姑娘你啊!老夫我等了七年,終於把姑娘等回來了!」
年湘趕緊扶住趙前,滿是疑惑的問到「趙掌櫃,我難道離開了……七年?」
趙前穩定了下情緒,帶著年湘走到後面的內房去,慢慢告訴年湘。
「如今已經是元朔六年,離先皇后被廢,已經七個年頭了。當年先皇后和姑娘在一夜之間都沒了,讓不少人傷盡了心吶!」
「先皇后」三個字鑽入年湘耳中,她心慌的問到「皇后娘娘……去世了?」
看到趙掌櫃點了頭,年湘心中突然變的空落落的,而一些疑惑似乎也逐漸有了答案。
趙前說「聽說皇后娘娘是**的,到最後連骨灰也沒有留給皇上,到現在長門宮還是怨氣沖天,除了娘娘貼身的婢女,無人敢接近。被貶去的衛夫人,到最後也瘋了。」
年湘回憶著看見阿嬌的最後一眼,她一個人坐在正殿中哭泣,是那麼無助、那麼絕望,究竟是何事讓她最後竟然**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年湘難以想像。
而衛子夫,最後竟然沒有能夠登上後位,這是更改後的天命嗎?
趙前接著說「當時宮裡傳出消息來說,姑娘也投水身亡了,我們……我們幾個全都不相信,好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呢?茗丫頭哭了幾天,最後一個人走了。我不知道姑娘的遺體去了哪裡,又尋思著姑娘沒有親人,便在白濟堂裡給姑娘設了個靈位。那天我一人給姑娘守靈,時常和姑娘來往的霍公子便找到了我,他告訴我,讓我一定要找到一個拿著白玉扳指,和先後同樣長相的女子,那個人便是姑娘轉世,他擔心以後自己出了什麼事不能去找姑娘你,便托付給我。」
「霍去病?」年湘問到。
「是的,我當時把他當作小孩子的戲言,沒放在心上,可是幾天後突然聽說霍公子從山上摔了下來,好多事情和人都不記得了,我便覺得這太蹊蹺了,便漸漸將他的話上了心。這熬了七年……我以為這輩子是找不到姑娘你了,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年湘一邊安撫著有些激動的趙前,一邊想著各樣的事情。
阿嬌……她骨子裡竟然是如此剛烈,以這樣的方式走了。她為什麼要自殺,那木簡上究竟寫的什麼東西?
而年湘自己為什麼會失去意識淹死在水塘中,後來為什麼又還活過來了?還是以自己的身體回到了漢朝……霍去病又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失憶了?
好多好多疑問都擠滿了年湘的大腦,一時鬧的她頭痛欲裂!每每有什麼東西要想起來了,卻是疼的厲害……
趙前注意到年湘的疲態,趕緊說「姑娘早些休息吧,你以前的房間我還留著,你先住在那裡吧,日後我挑個好的園子,再讓姑娘搬進去。」
「不用另外擇園子了,我就住以前的地方。畢竟我對別人說是你的親戚,也不能太過特殊。」
「那好吧,日後你就是我遠房的侄女,你就喊我趙伯吧。」
年湘笑著喊道「趙伯。」
趙伯看著年湘,心中一陣欣慰。他早年就喪了夫人,也沒有子女,後來一直忙著做生意也沒有空為自己打算打算,如今看見死而復生的年湘,就將她視如親女兒一般。
年湘在趙伯的安排下,住在了白濟堂後院中,陸續的給她介紹著這幾年的變化。當年湘得知王玄風在去年過世時,心中悲痛不已。王玄風作為長輩,對年湘照顧有加,沒想到卻沒能見到他最後一眼。
年湘一手辦的來儀閣如今有王玄風的弟媳易嬸在打理著,柳娘她帶著手下早在事發當年,就走了。
滄海桑田,這一晃七年之中,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年湘聽著趙伯一件件的給她講來,心緒一直安穩不下,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是歷史的過客,還是已轉變為不可分割的一分子?
如今阿嬌已逝,她到如今都沒有弄明白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知道,到最後,她也沒能夠幫上忙。
揣著複雜的心緒,年湘決定先在白濟堂中休息一段時間,想想自己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歇了幾日後,年湘便閒不住,和趙伯商量後,便去到前堂幫忙。
她起初在大廳幫忙時,幾位資深的大夫擔心她醫術不夠,會砸了白濟堂的名聲,可是短短幾日接觸下來,大家齊齊讚歎她年輕有為了。由於年湘的頭髮不夠梳女子的髮髻,她一直穿著青布衫、在頭頂梳著男子的圓髻,一些瞭解不太清楚的人便將她當作了弱冠男子,鬧出了好些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