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yin大師已經揭開了芭蕉,那條三尺長的大魚艱難的開合著嘴巴,梅如雪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也一陣陣發緊,幾乎透不過氣來。
安公公卻微微一笑:「來到貴處,才能吃到如此美味,怎能錯過?yin大師,給我來一塊五分長,三分厚,背脊上的肉!」
那yin大師快刀如風,將魚肉切上。
劉祥一笑:「安公子倒真是會吃,這青龍魚最為鮮美的地方就是背脊之肉,看來您倒是大行家!」轉過頭望著梅如雪發白的面孔,笑問,「梅公子想要哪部分,不如叫yin大師一併送上?」
林清清冷冷地望了一眼劉祥:「這麼殘忍的吃法,非君子所為,撤下吧!」
yin大師與一眾小工將青龍魚和鐵架撤下。
劉祥臉現陰沉之色,卻笑道:「清清,是表哥疏忽了,不該叫yin大師煮這一道菜……」
林清清嫣然一笑:「表哥怎麼會疏忽,是清清不好,總是掃表哥的興……」
夜宴散後,梅如雪和安公公坐在客房之中,飄搖的燭火下,梅如雪略帶訕笑望著安公公吃得肥腸滿肚的模樣:「看來,這青龍魚真是美味可口,鮮美無比?」
安公公笑笑:「那當然,不過,我想不到的就是,驅神捉鬼無數夜叉族的巫女居然害怕吃一條魚?」
梅如雪冷冷笑道:「我不害怕吃魚,卻有點怕吃這條吃了溺水之人的腐屍長大的魚!」
安公公張大嘴,驚了一下,卻又笑道:「你不用嚇我,自己害怕就算了……「
梅如雪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輕輕敲了敲茶杯,含笑道:「你以為我嚇你嗎?這條魚的身體呈現一種黑灰色,居古籍食譜上講——看來你來到這異世,沒有多加學習啊(隨時都不忘記諷刺一下他),湖中大魚只有吃了溺水人的腐屍才會變成這種顏色,而且,越是吃過腐屍的魚,顏色越深,像這條魚,幾乎黑得發亮,不知吃了多少的腐屍呢!」
安公公看著梅如雪含笑的臉,忽然覺得胃裡一陣抽搐,他猛然推開房門,走到花園裡,強忍住嘔吐之意,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暗暗發誓:「我不信我連鬥嘴都鬥不過你,歸夕」
梅如雪看著他回來,遞給他一個青瓷杯,裡面是清香撲鼻的臥雪含霜:「喝杯茶吧,感覺可能好受一點!」
安公公待要不接,梅如雪卻把那杯茶直遞到他的手上,看見梅如雪臉上未露譏笑之意,安公公勉強將茶杯接過,飲了一口,壓下心中的yu嘔之意。
梅如雪望著遠處霧氣升騰的湖面,輕輕道:「我問過那yin大師,風月樓的客人一天之內起碼要吃十來條這樣的大魚,這樣的魚,一般湖水之中極為少見,千條之中不得一條,但在這裡,彷彿隨時就能捉到,而且兇猛無比,究竟什麼樣的食料能喂得出如此多的大魚出來?」
安公公臉上也有點發白:「你的意思,這湖中……?」
梅如雪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忽然問道:「林姑娘的父親,你有把握找到嗎?」
安公公忽然有點愧疚:「如果靈力恢復當然可以……」
梅如雪望了望他:「你記不記得,林姑娘說她父親早年當過侍衛?而且是皇室的七品帶刀侍衛,如此有前途的職業他不做,卻偏偏跑到這偏遠的小縣做一名商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安公公沉思道:「看來,這個小縣城隱藏了不少的東西,我們還未發現!」
第二天,梅如雪與安公公借口去找林姑娘父親的線索,來到街上,街上行人如梭,兩人卻找不到再多的線索,走遍了整個大街,問了很多人,人人都只道湖中的魚好吃,卻不知道這魚是何年何月長成如此模樣,彷彿他們的生下來,這魚就是這樣……
回到林府,遠遠看到林府大門,梅如雪與安公公不由愣住了。
林府門前,幾十個侍衛將府門圍了個嚴嚴實實,其中還有幾個頗為熟悉的面孔,都是大內品級不低的絕頂高手,他們或滿臉嚴肅,或面無表情,一看就是德公公的手下(表情都與他一個款),兩人對望一眼,怎麼皇宮之人會來到了林府?
忙走上前,早有相識之人急急入內通報,等了不久,德公公與幾名內監恭恭敬敬地簇擁著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人出來。
立刻,外面候著的侍衛內監望塵而拜,而梅如雪安公公這邊的人也已經齊齊跪下。
梅如雪剛剛下拜,就被一雙溫和有力的大手扶起,金銘含笑的眼望著她:「梅兒出來這麼多日,辛苦了,如今朕來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梅如雪暗暗叫苦,如此大張旗鼓的過來,看來水落石出都很難了!
金銘握住梅如雪的手,纖長白皙的手指如同chun蔥一般,圓潤的指甲蓋上,也沒有使用任何的脂粉顏料,就是清淡的粉紅色,散發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澤。心中不禁一陣熱浪翻騰,恨不能立刻將佳人擁入懷中。
梅如雪輕輕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卻是雲淡風輕,帶著淡淡的冷意,將金銘心中的火焰一下子燒滅:「皇上怎麼如此有雅興,放下滿朝的文武,滿宮的娘娘不理,來到這偏遠的小縣?」
金銘眼光灼灼的望著她,手上忽然加大了力度:「滿宮的娘娘又如何,只要有了梅兒你,朕此生足已!」
梅如雪暗使手法,掙開他的掌握:「皇上說笑了,梅如雪只不過是罪臣之女,哪能得皇上如此厚愛?」
對如一般的女子,金銘可能認為她的屢次拒絕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段,但在梅如雪清亮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一絲的貪慾與期望,對於他這個高高在上,後宮佳麗三千,被女人捧在手心的,從未受過什麼挫折的少年皇上,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挫折和失敗。
他望著空空的雙手,彷彿還感覺到那纖纖玉指留下的溫度,心中忽然覺得空空如也。
卻沒見到遠遠的花樹叢中,林清清靜靜的站著,看著那站在遠處的身著明黃色長衫的天子,寒風吹起她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秀髮,幾縷劉海兒揚起來,露出她充滿憧憬的灼熱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