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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有說過,但是不知道濤兒如何對素兒和歐陽家的人交代的,總之玉珮到了歐陽世家後一直妥妥帖帖。北國的人也徹底失去了玉珮的消息。」
袁斌不解道:「所有這些事情與表哥遇害,北國使團遇刺有什麼關聯呢?」
盧存義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濤兒一直在京中長大,志向高遠,他也確實才智過人。他曾經在回家探親的時候和往來書信中提起對朝廷的諸多不滿。他多番暗示,勸我在江北稱王,就算不另立新國,也要脫離朝廷的擺佈,不必再忍受聖上的猜忌。」
袁斌驚駭道:「這不是擁兵自重意圖謀反麼?」
盧存義冷笑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江北是我帶著將士們用血汗打下來的,苦心經營多年才有了現在的穩定和生機,朝廷出過多少力?現在江北越來越富,他們看著眼饞想插手江北分散我的職權,就傳出風言風語,說什麼我們盧家想造反,引得聖上百般猜忌,處處制衡。濤兒認為與其讓他們猜忌,處於被動狀態,落得像齊王和林尚書一家那樣滿門抄斬的下場,不如做得更徹底,趁手中尚有兵權就在江北擁兵自重。如果聖上是明白人,封我為王,給我實權,我就繼續替他阻擋北國的覬覦。如果他們不肯給我這個面子,我就揭竿而起,自立稱帝,南以碧雲山為天然屏障,北以雲軒城等十大要塞為界,縱橫楚江南北百里,再不必看別人臉色做事。」
齊王造反,株連林尚書全家滅門,是七年前轟動一時的大案。齊王是當今聖上的弟弟,曾經在奪嫡中站錯過一次隊伍,後來被收了實權閉門思過,可他不知悔改,處心積慮經營,抓到聖上尋邊不在京城的機會,謀朝篡位。但是陰謀還沒有展開,就已經被攝政王識破,齊王的黨羽被一網打盡。那時林尚書並沒有公開表示過要支持齊王,卻不知道攝政王通過什麼手段找齊了證據,竟然也株連林尚書滿門抄斬。林尚書有個女兒從小許給了左侯爺,幸虧尚未成親,否則左侯爺也會被捲入此案,也正是從那時起左侯爺就心灰意冷淡出朝政了。而民間傳說,是聖上想要消滅一切威脅帝位的因素,故意設了一個局,讓齊王跳入圈套,林尚書恐怕知曉內幕才會被滅口。
真相究竟如何,袁斌不知道,他只是認為表哥和舅舅說得有理,雖然已經有點超出了他的道德倫理觀,但是如果真被逼到這一步,與其任人宰割,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拚死一搏。富貴險中求。
「舅舅,如果真行這一步棋,表哥就不能留在京中。」
盧存義讚許地點點頭:「斌兒,你想的沒錯。濤兒當初也作了詳細地安排,絕對能瞞天過海金蟬脫殼。可惜他遭遇不測。而且我懷疑此事是攝政王的人幹的。」
「攝政王怎會無緣無故殘害忠良?」
盧存義悲憤道:「攝政王當然不會無憑無據亂殺人。我怕的是他已經有所察覺。北國當初派了那麼多高手潛入南朝找玉珮,鬧得風風雨雨,絕逃不過攝政王的眼睛,攝政王多半已經知道玉匣枕的秘密。濤兒畢竟年輕識淺,恐怕攝政王稍加試探,就能猜出更多內情。現在濤兒死了,對我是沉重的打擊,同樣也是一種試探。京中已經沒有我的親眷,隨著濤兒的屍體送回來的還有聖上的一道密旨,除了讓我以大局為重秘密發喪之外,還要求我將幼子送去京中。如果我不送就證明我已經有了反意,如果我老老實實把兒子送過去,聖上或許還能再忍我幾年。可是我怎能嚥下這口惡氣?」
「那麼舅舅打算怎麼辦?」
「我稱病無法理事,拖一陣是一陣。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保住玉珮。」盧存義頓了一下說道,「前一陣子楚江幫幫主的女兒邱悅敏遭到綁架,歹徒提出用那塊玉珮交換。左侯爺迫於無奈幾經周折打聽到玉珮在歐陽世家那裡,但是他並不知道玉珮的秘密。我就讓素兒他們表面上答應高價賣出玉珮,暗中掉包。現在玉珮由武功高強的歐陽錦貼身保管,應該萬無一失。」
「左侯爺追求的那個女子竟然是楚江幫幫主的女兒?」袁斌平時並不太關心江湖消息,但是這個花邊新聞他多少還是知道一點,「那麼左侯爺拿不到玉珮,邱小姐豈不是要遭殃?」
「我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北國人還是攝政王的人在打玉珮的主意。另外左侯爺也並非外間傳聞的那樣是個癡情種子,他因為林尚書的事對攝政王有芥蒂,如果當初聖上賜婚的不是攝政王的女兒,他或許根本不會拒絕。聽濤兒說,左侯爺禮賢下士結交江湖豪傑,都是在為他暗中網羅人才。因為左侯爺對當年林尚書一家滅門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明目張膽他不敢質疑,但是暗中他想要先調查清楚再找機會翻案,這些都不可能離開朝中權貴支持。可惜朝中要員大多被攝政王控制,其餘都死忠聖上,惟有濤兒願意幫他。」
「這麼說來,左侯爺應該算咱們的人了?那麼咱們應該幫他,設法營救邱小姐才對?」
盧存義點點頭:「左侯爺畢竟是外人,還沾了一點皇親,許多事情不能讓他知道得太清楚。而楚江幫幫主向來不喜歡攀附權貴,想要為咱們所用不容易。也許營救邱小姐是個契機,那也要等我弄清楚他們的底細才行。現在仔細想想,北國使團偏偏此時來雲軒城,而且剛一入城就遭遇刺客,實在太巧了。行刺一事若不是北國人的陰謀,就十有仈jiu是攝政王的人幹的,想給咱們添亂。出了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影響了兩國邦交,是咱們的責任,聖上因此有借口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咱們會處於被動劣勢。斌兒,你願不願意幫舅舅呢?」
袁斌已經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問題真的不簡單啊。他愣了好一會兒消化剛剛聽來的這些內幕隱情,終於決定了自己的立場。他鄭重說道:「舅舅,您對我們一家恩重如山,斌兒甘願受您差遣,無論您將來要做什麼大事,斌兒都誓死追隨,永不言悔。」
「好!」盧存義欣慰地笑了,「既然你已經清楚了其中隱情,那麼北國使團遇刺一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呢?」
袁斌想了想說道:「謝盟主的兒子今日帶了一批武林高手進入雲軒城,投了拜貼,說是有急事求見舅舅,其中就有楚江幫幫主。」
「玉匣枕當初是從楚江幫幫主那裡買來的,我想他們此番前來應該是為了玉珮一事。他們從隆城而來,左府出了命案,他們可能已經懷疑玉珮還在歐陽世家手上。除此以外,左侯爺恐怕也因此事不會再像濤兒在時那樣信任咱們。」
「那麼咱們是否該信任甚至趁機拉攏謝盟主的勢力呢?謝盟主就在江北住,如果他也支持舅舅不是更好麼?」
盧存義苦笑道:「自從濤兒有了那個大膽的念頭,我也曾偷偷嘗試過拉攏謝延年。當年戰場上,謝延年高絕的武功和對武林人士的號召力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惜他不願意與朝臣結交,漸漸疏遠與我的來往。我和濤兒這才轉移精力,與歐陽世家接觸。歐陽世家與謝家素有間隙,恐怕不能同時被咱們所用。而且濤兒的致命傷口很像謝家劍法所致,這讓我一直無法釋懷。」
「那麼舅舅的意思是先不用理睬謝盟主的兒子了?」
盧存義卻道:「人家既然來了,最好還是見一見,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斌兒,你安排一下吧,明天咱們一起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