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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雷洛的死乞白賴、胡攪蠻纏,裴莫終於答應跟他進來看一看。經過這一路,裴莫也算是略微瞭解了一點這個髮型極度誇張的古惑仔,雖然他看上去很像街頭的小混混,但其實還是像孩子似的,坦率不做作,而且他對自己的動機真的很純正,並沒有太多的邪念。
「雷洛,裡面是什麼賭局?」裴莫看見雷洛跟四個黑衣人點了點頭,伸手推開一扇厚重而堂皇的門,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但是——,她已經不需要答案了!因為雷洛一推開門,裴莫就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那個人,也立刻知道了這是場什麼賭局,更明白了今天一天為什麼自己總是心神不寧、心情很糟的原因了。因為——,今天,正是沐風約好了要和拿猜賭骰子的日子!而這裡,正是舉行的這場賭局!
「爸。」雷洛走進賭廳,向桌子左端的長者滿不在乎的打了個招呼。
爸?裴莫吃了一驚。如果沒猜錯,這個站在沐風對面的中年人應該就是澳門賭王拿猜了,他竟然是雷洛的爸爸?!
「臭小子,你到哪裡去的?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你的鬼影子,還不快找個位置坐下來。」拿猜忿忿的罵了兒子兩句,許是司空見慣了兒子帶不同的女孩出現,所以看都沒多看裴莫一眼。
雷洛拉著裴莫的手,走到拿猜身後,在空著的兩個座位上坐下,裴莫就這樣正好跟沐風的目光面對面迎上了。
沐風沒有想過裴莫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那天她那樣是那樣不可理喻的生了氣,還毅然跟自己劃清了界限,自己到現在都還不能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現在她竟然出現在了這裡,還跟拿猜的兒子在一起,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沐風的目光停留在裴莫被雷洛緊緊握住的手上,嘴角忍不住掛上了一絲嘲諷,原來她的手也不過是這麼容易就可以被握住的!
裴莫的心顫動了一下,手下意識的從雷洛的手裡抽回,他一定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一定以為自己的手可以很容易就被人牽住,不是的,自己不是這樣的人!但是……,裴莫隨即看到了沐風眼裡的嘲諷,他憑什麼嘲諷自己,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跟他又有什麼關係!裴莫的倔強又上來了,這一次,她主動牽住了雷洛的手。不明就裡的雷洛喜出望外,趕忙緊緊抓住她的手,生怕一個疏忽就會飛走。
她想示威什麼?沐風的心被刺了一下,如果她是想示威什麼,那麼或許她成功了,因為,自己的心確實是痛了。沐風收回目光,不再看向他們。
「賭王,沐先生,可以開始了嗎?」裁判請示了評判席的幾位評判後,又開始徵求對決雙方的意見。
「可以。」拿猜和沐風都表示了同意。
「那麼,請雙方出示賭注。」
「小沐,我看還是算了吧。」拿猜接過手下遞來的一個公文包,從裡面抽出一份文件,「這就是那個人簽給我的賣身契。可是,今天,你一定拿不回去的!你不是說還有一個人來的嗎?到現在都沒有來。如果你輸了,你知道我要什麼的。」
「我知道。」沐風的眼裡閃過一絲苦澀,「如果我輸了,我就留下這只右手,沐家從此以後不在江湖上行走!我說到就做到的!」
右手?!裴莫的心被重重撞了一下,他究竟為了誰的賣身契,竟然要賭上自己的右手!他明明一成贏的把握都沒有,竟然還是要強出頭,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的耳朵根本就聽不見聲音,拿什麼跟拿猜賭!沐風,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嗎!裴莫緊緊的咬住下唇,死死的盯著沐風看。
「好!小沐,既然你執意要賭,那就不要怪我太狠,如果你輸了,賭注我是一定會收的!」
「可以。願賭服輸。」沐風的聲音不大,卻再一次重重的敲在了裴莫的心上,願賭服輸,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把承諾看得比什麼都重!
「那麼,雙方可以開始了。本次比賽一共分三場,贏兩場者為勝者。第一場比點數,雙方各執六顆骰子,搖出點數小者為勝者;第二場比眼力,由我拋出一把骰子,雙方用骰盅接到多的,為勝者;第三場比聽力,我們請到了全亞洲第一百家樂莊家丁力先生,由他為雙方搖骰盅,猜中者為勝者。規則雙方都聽明白了,那麼現在就開始第一場。」
三局兩勝,他能不能在前兩局就取得勝利?無論如何,這第三場對他來說是完全沒有一點機會的呀!沐風和拿猜已經開始了動作,而裴莫早就不知在什麼時候掙脫開雷洛的手心也沁出了一層汗。
靜謐!空氣中除了骰盅嗡嗡作響的聲音,便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每個人連呼吸都凝滯了。「咚」,拿猜和沐風同時放在了骰盅。裴莫的心更緊張了,如果沒有聽錯,這一局雙方是不分勝負。沐風能夠搖碎所有的骰子,這是她見過的,而拿猜以骰子稱霸江湖,這點基本功也是不成問題的,本來這第一局就是個熱身,比的是基本功扎不紮實,更何況以她的耳朵聽來,拿猜的骰子碎的似乎更均勻一些,證明薑還是老的辣一些。
評判揭開骰盅,「拿猜先生,0點。沐風先生,也是0點。第一局,雙方打平。」果然如裴莫所料,兩人的骰子都碎做一灘。廳裡一片嘖嘖聲四起,把那麼堅硬的骰子在高速旋轉的骰盅裡搖碎是一門很高深的技術,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絕對足以傲視江湖,所以光憑這點,拿猜就不愧是賭王,而沐風就不愧是沐家的傳人!
「莫莫,你知道這個裁判是什麼人嗎?他叫秦牧,是全亞洲眼力最好的人,他的一手天女散花能讓所有的人都眼睛發花!」雷洛低聲湊近裴莫的耳邊,得意洋洋的向她介紹。
「第二場,眼力,現在開始!」秦牧提了一口氣,將一把骰子猛地擲向半空。骰子不同於撲克,骰子有重量,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極其短暫,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收集盡可能多的骰子,需要的眼力決不僅僅是一點點,更何況這是秦牧以獨門天女散花的功夫擲出來的骰子,只看到秦牧的手一動,半空中光芒閃動了一片,卻一隻骰子也看不見。
沐風本來是一直盯著秦牧的手的,他手揚起時,沐風已經看清了骰子的動向,只是,這時,他的餘光偏偏掃到了雷洛的手攬上了裴莫的肩。
高手對決,只在一念之間,沐風的心念只那麼稍稍一動,便徹底失去了先機,骰盅沒有能夠穿越迷障到達應該到的地方,骰子紛紛打在他的手背上,又從他的手背落到桌面、地面,辟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沒有能夠接到,自己沒有能夠接到足夠多的骰子!這一局竟輸了!沐風無奈的將骰盅放在桌上。
「拿猜先生,十二顆。」秦牧的語氣很有些讚賞,能夠從他天女散花的手法裡接到十二顆骰子,的確是非常非常不簡單,就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的到。廳裡又是一片讚歎,這真是場精彩的比賽,拿猜真不愧是全亞洲第一的骰子王呀!雷洛更是驕傲的像個孩子般吹起了口哨。
裴莫的心沉到了海底,這一局,沐風一定是輸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可是,他怎麼會輸?剛才他出手的那一刻,自己分明看到他嘴角噙著王者自信驕傲的微笑,為什麼轉瞬之間,他竟輸了!
「沐風先生,四顆。」當秦牧報出沐風的骰子數,一片嘩然聲四起,這一局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家沒辦法不感慨。
「下面將進入第三局,聽力的對決。」裴莫不敢去聽秦牧的話,這怎麼可能,一個失去了聽覺的人,怎麼可能贏得了這一場!這一場根本不用賭,沐風就已經輸了,而他,竟然還能含著笑,坐在那裡,彷彿什麼事都沒有!他難道不知道賭注是什麼嗎?他難道忘記了賭的是他的手嗎!
「兩位準備好了嗎?我們將請丁力先生為你們搖骰子。」
拿猜嚴肅的點了點頭,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收起了輕敵的心,別人不知道,他自己是清楚的,剛才那一局,如果不是沐風不知為什麼突然一分神,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獲勝的,因為沐風的出手才是真正看透了漫天散落的骰子的走向。真不愧是沐家的後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的眼力!
沐風同樣也點了點頭,裴莫的心卻隨著他的點頭動作抽搐起來,不能!他不能賭這一局!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