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行人即將啟程,宮主領著一大票女孩送至谷口,又叫人牽過一匹黑色的小馬。蕭聲接過韁繩回頭向未希笑道:「禮物來了,你不是想騎馬?」
宮主溫柔地看著未希和一步不離地跟著她的端木,笑著說:「難得傾城與未姑娘如此投緣,想必未姑娘就是卦相中所示,傾城命中的貴人。這匹小馬個頭雖小,卻是萬里挑一的寶馬良駒,且性情溫順護主,送給未姑娘最適合不過。」
未希摸著那馬的鬃毛,見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情似水地望著自己,幾乎要懷疑它也和小翠小玄子一樣是神仙了。要真是那樣,有豬有馬,將來再添個猴,自己也可以去西天取經了。
眾人拜別宮主,啟程離開飄雨飛花宮,向江州行去。
幾個男人都騎著馬,未希和胡畔還是坐車,那匹小黑馬極有靈性,似乎已經知道未希成了自己的主人,跟在馬車旁邊小跑。
走了一段路,端木突然過來,俯身向車裡的未希笑道:「你想騎馬麼?我帶你吧!」
那不就是要和他共乘一騎?未希看著他迷死人的俊臉,還真有些小小的心動,嘴上卻說:「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胡畔揶揄地笑著說:「你不是說過要搞幾段艷遇?現在煮熟的鴨子自己飛到嘴邊了,怎麼又端起架子來,分明是口是心非。」
天氣有些熱,門簾是捲起的,可以看得到前邊蕭聲他們的身影,未希沉默地看了一會,回頭沖端木一笑:「好啊,你帶我吧。」
坐在端木身前,便被他握韁繩的兩隻手整個圈在了懷裡,未希沒有父親兄弟,更加沒有談過戀愛,生平頭一次與一個男人這樣接近,覺得心跳似乎都快了許多。她和端木在後面這麼一折騰,前邊的蕭聲他們都回過頭來看,端木在她耳邊笑道:「你是為了他才讓我帶你的麼?有沒有興趣試一試金波碎?」
「都說最毒婦人心,我看應該改成最毒男人心才是。」
「咦?我只問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又沒要你拿他來試。呵呵……蕭公子好像沉不住氣了。」
未希回頭一看,蕭聲正調頭騎回來,繞到她和端木身邊與他們並騎而行,笑容滿面地向端木道:「莫非是飄雨飛花宮的美女眾多,端木兄久處芝蘭之室而不覺其香,眼光都變得詭異起來?」
未希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喜歡她就算是眼光詭異嗎?這男人這幾天真是特別欠打!她怒視蕭聲,蕭聲便也望著她,臉上掛著一抹可以算得上是挑釁的笑容。
端木卻沒那麼熱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蕭兄貴庚了?叫我端木兄恐怕不妥。」
看著蕭聲一瞬間象吃了只蒼蠅似的表情,未希頓覺解氣,歪著頭衝他笑,端木更是示威似地把她摟緊了些。
蕭聲看著未希,忽然一笑:「你的金波碎在我這裡。你要考慮清楚哦!」說完一提韁繩,已經縱馬去追前面的程無咎和那書生了。
未希趕緊掏出懷裡的盒子打開看,果然已是空空如也,竟不知什麼時候被蕭聲偷走了那白玉瓶。
未希氣得直咬牙:「死蕭聲,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端木笑道:「那東西是我做的,他拿走一瓶,我送你十瓶好了。」
「你直接幫我毒死他算了。」
「你認真的嗎?我隨時可以動手。」
「還說沒有視人命如草芥!」
離江州城近了,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端木看得很是吃驚:「外面的人長得都很怪異!」
「哪裡怪?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嘛。」
「說不出哪裡怪,總之就是很怪!」
「你是看美女看多了吧?!」
路過江州城外的村子,端木又開始大驚小怪,見到一切東西都覺得新奇,不停地纏著未希問這問那,他相貌又俊逸絕倫,惹得村子裡人人側目。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八卦:真可惜了……長得那麼俊……竟是傻的……
端木悶悶地不再說話,未希回頭衝他笑了笑:「別聽他們的,他們才傻呢。」
端木看著她的笑臉,覺得懷裡的人可愛至極,她那副俏麗的模樣令他心動不已,低下頭便想吻她一下。忽覺一股勁風向腦後襲來,忙回手送出一記掌風,卻發覺那股勁道驟然消失無蹤,回頭一看,蕭聲正冷冷地望著他。他自然知道蕭聲收了掌力並不是對他手下留情,只是怕傷了他懷中的未希。
兩個男人一言不發地對峙著,四目相對,空氣中彷彿有兩道電流正碰撞出無數閃閃發亮的火花,一時間引來一大群村民圍觀,未希恨不得找個地縫趕快鑽進去,一眼望見人群外胡畔乘的馬車也已經到了,胡畔正趴在車窗上向這邊張望,未希低聲對端木說:「放我下去,我要回馬車上去。」
端木很聽她的話,不再理會蕭聲,扶著未希下馬,冷不防斜刺裡閃電般伸過一隻手,一把撈住未希衣角,順勢一帶,另一隻手上握了把黑沉沉的兵器直點端木面門。端木武功雖然也不差,卻沒有過臨陣對敵的經驗,這一下倉促應變,待格開那把兵器,看清那竟是一支不知是什麼金屬打造的簫時,未希已被蕭聲提到馬上,衝出人群飛奔而去。
程無咎和那書生也在人群外看著這場熱鬧,那書生「哈」地一笑:「老三這次當真急了,竟抄起傢伙來。他那支簫有三、四年沒用過了吧。」
程無咎也笑道:「只怕端木也沒那麼容易善罷干休,這熱鬧還有得瞧呢!」
果然,端木略一回過神便立即打馬直追上去。那書生向灰衣人笑道:「跟著他們,別讓他們打起來了。」
未希被蕭聲提到馬上,卻是個搖搖欲墜的側身坐姿,馬兒飛奔起來,顛簸得極為厲害,未希只好緊緊摟住蕭聲的腰,卻看見他得意地衝著她笑。還沒等她說話,馬從一棵大樹旁經過,未希只覺身子一輕,蕭聲已經帶著她落在樹杈上,那馬忽覺背上輕了,跑得更是迅疾如飛,一眨眼間已經只剩個黑點。片刻間端木已經追了上來,卻沒料到蕭聲和未希在樹上,一溜煙地追著前面那馬也跑得沒影了。那灰衣人緊跟在端木後面飛一般追了過去。
這株老樹極為粗壯,他們置身的那個樹杈足有常人腰身粗細,未希被蕭聲放在樹杈最裡面,背靠著樹幹。蕭聲高興地看著端木上當去追那匹馬,回過頭看未希,卻見她正紅著眼圈看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她的頭問:「你哭什麼?」
未希抬腳踢他:「你把我拎來拎去的,我被沙子迷了眼睛啦!」她盯著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的蕭聲:「你是在吃醋吧?」
蕭聲卻不承認,看著端木遠去的方向一本正經地說:「飄雨飛花宮向來不問世事,這次事出突然,不能不防。那個少宮主身世不明,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身世不明嗎?」未希笑睇著他:「那你呢?小王爺?還有你那位身份嚇死人的堂兄!和謙謙君子般的小侯爺,程無咎!」
蕭聲笑起來:「身份嚇死人?你知道他的身份了麼?」
「不就是個不務正業的皇上嗎!」未希略一沉思,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地望著蕭聲:「你和程無咎還有那穿灰衣服的,八成是護送著你皇上哥哥到鳳棲城旅遊的,嗯,不對,按時間推算,你們是給程夫人送藥來的。那麼難搞到的藥引,恐怕只有你皇上哥哥那樣的身份才有辦法弄到。你們可能本打算等程夫人的病好轉後才走,京城那邊卻出了些事,你們必須立即回京……嗯……雖然還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十有仈jiu是這樣……你那是什麼眼神?」
蕭聲注視她良久,笑了笑說:「女孩子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重男輕女嘛,你這是封建社會思想餘毒!」
「什麼毒?」蕭聲緊張起來。
「毒你個頭!端木回來了,你快熱身一下準備打架吧!」
只見端木和那灰衣人一起從遠處策馬回來,蕭聲那匹馬也被帶了回來。端木一路上留神往路兩邊的樹上看,終於被他發現樹上的蕭聲和未希,當即雙掌一按馬背,凌空向蕭聲擊來,人未至,暗器先行。他大概是氣急了,撒出的暗器種類和數量都極多,仿如漫天花雨,那暗器都像長了眼睛,沒有一枚脫出控制飛向未希,全向蕭聲身上招呼。蕭聲身形急墜,卻還不忘抓住未希,雙腳剛一著地,端木又纏鬥過來。那灰衣人記著主子的囑咐,上來想把他們隔開,可是這二位都武功奇高,灰衣人一踏進戰圈便被捲了進去。未希在一邊看起來,就好像這三人在打群架一般,一藍一白一灰三個身影鬥在一起,快得她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直看得眼花繚亂,幾乎要忍不住鼓掌喝彩。
又打了會,卻見灰衣人手中似乎多了條鏈子,蕭聲也亮出了他那支簫,端木卻週身紫氣環繞,還不時打出些暗器來。
未希正看得起勁,一個詭異的語聲冷不防從身後響起:「有趣啊有趣!」跟著便覺肩上一緊,已被什麼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