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知道是誰?」一旁,楚俊風的聲音忽然傳來,「這麼晚了,你怎麼跑到門口站著,是出了什麼事情嗎?」他問,聲音裡,有淡淡的安寧感,劃破了如霜的夜色。
莫西北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輕輕一垂衣袖,擋住了手裡的跌打酒瓶,深深的吸了口氣才翩然轉身,「該我問你的,這麼晚了,你怎麼跑到我門口來了?」「今夜的月色太好了,怎麼也睡不著,忍不住出來走走。」楚俊風背著手站在院門口並不進來,漫不經心的又說,「我剛才彷彿看見有道黑影從這邊掠起,走過來就瞧見你站在門口,是有什麼人來窺探嗎?」
「哦,應該是沒有,我剛才做了個噩夢,醒來時也覺得院子裡有點動靜,出來一看,什麼都沒有」莫西北聳聳肩,正巧一陣夜風吹過,於是順勢說道,「估計是風大,把樹吹得亂搖晃,這個季節,這樣涼的風,怕是要下雨了。」
「也許吧。」楚俊風點點頭,見莫西北打哈氣,一副準備回去繼續睡覺的樣子,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的腳怎麼樣,還痛嗎?」
「沒事了,就是有點酸,如果明天早晨還不好,我就用藥酒揉揉。」莫西北本想說完全沒問題,只是即便隔著數丈遠的距離和這樣濃濃的夜色,她也能看到他眼中的關切和擔憂,心裡不是不感動。有些感情,注定了早就無以回報,那麼,何必欺瞞?
「那……你早些睡吧。」楚俊風點點頭,轉身離開。他如今住的地方,同莫西北住的院子比鄰,只幾步就回到房中。關起房門,他頹然的躺在床上,一直藏在袖中的手這時才緩緩伸出,手中握著的,同樣是一瓶跌打酒。
一步錯,於是步步錯,或許都不是錯,只是慢,一步慢了,然後就再也追不上,楚俊風想,不知道這慢了的一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追上,而追上的時候,他還是不是他?
跌打酒的小瓶子,在莫西北手裡反覆的被握緊,直到瓶子裡的跌打酒也終於被她掌心的溫度捂熱,再後來,莫西北總覺得,自己棲身的這個水藍色輕紗幔帳隔開的小小空間裡,也瀰散著一股子跌打酒的味道,只是,無論怎樣輾轉反側,人總是了無睡意,不僅不能睡,甚至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腦子,不去想一些事情。
這是她這個月裡,第一次認真的回想那天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那個早晨陽光明媚,她心血來潮,去看人踩文蛤,然後忽然有家裡的下人來回稟,鄰縣有人來送信,說是曾經看到過衣著打扮極像她一直找尋的慕公子的年輕公子。這樣的信息,這一年的時間,她得到的實在太多了,每次都是歡歡喜喜的去,然後不免失望而回。
給了賞錢,她卻沒有遲疑,馬上帶著兵刃、銀兩,騎快馬趕向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