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將幕,御廚房下工的人漸漸的去了,只留幾個晚上要守夜的人。這些人多半要參加太監們的賭博,所以御膳房此時顯得空空蕩蕩。
又過了半個時辰,已是星斗滿天,此時的皇宮,越發顯得靜謚深遠了。如今天氣又涼了,到了夜間,皇宮內走動的人不太多。魏長歌偷了件太監的衣服讓她換上,然後拉著她走離御膳區不大遠的東城門,那兒相對偏僻,有一處地方林木高大,離宮牆不甚遠,若能上得樹去,指不定可以出宮去。
這裡綠蔭森森,到了夜間聽著這蔌蔌葉子搖擺的聲音,未免有些驚悚。所以夜間走動的人極少。偶有巡邏打更的經過,也不會久留。魏長歌與雲舒停在一棵比宮牆還高的參天大樹下,魏長歌這才覺得機會不大,從未有一刻覺得這樹木是這般的高大。「你在這兒等我,我試著躍上去。」
魏長歌躍到那樹的一半高,便覺得自己身子往下落。而這樹的枝叉又生得極高。他不死心地試了兩次,平步走上樹幹,卻不到半路又往下掉了。
雲舒的心隨著他起落時而緊,時而鬆懈。
「看來沒辦法了。」魏長歌深深歎息。看著雲舒的眸子,有些許失望。突的,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他忙將雲舒拉到遠處的拐角,雲舒一聲大氣也不敢喘,二人身子緊緊貼著紅牆,不敢動彈半分。
只見幾個太監慢慢走來,打著燈籠,往北門的方向而去。他們躲在離他們有些距離的樹幹之後,此地又甚黑,倒也不易引起他們注意。
待那些太監走了,二人倒出了一身汗了。魏長歌苦笑:「罷了。我們出不去——走吧。」
既出不去,他們也無可奈何,只得回御膳房去了。御廚房內靜悄悄的,魏長歌心中沉重,想想他們盡力了,出不得宮去,也怪不了他……伸手去摸令牌時,忽的眼前一亮!
他飛快離開雲舒身邊,偷偷溜到另外幾個御廚的廚房中去。過不多久,笑瞇瞇地出來,對雲舒道:「我們走。」又頓了頓,「從北門出去,怕不怕。」
雲舒不解,「怎麼可能從宮門走?我沒有出宮的理由啊!」
魏長歌張開手,手心上有兩個令牌,「不好意思,我今天當了兩回肖小之徒了。有了令牌就好出宮。明天早早地我們又回來,有令牌在手,不容易被出問題的。只是,聚依殿晚上是否查宮女回不回屋睡覺?」
「不查,」雲舒的心怦怦地跳,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這令牌,你們不是都隨身帶在身上的麼,怎麼你可以從別處拿到……」
「是林廚子的,他居然把令牌系圍裙上了……下了工脫了圍裙估計忘記了。本來是不抱希望的,誰想到真的讓我逮著了!他去和太監們賭錢去了,估計明兒天亮才回來。」魏長歌深呼吸,其實他也有些緊張,「你怕不怕?如果怕,那就算了,也許夜兄生死有命吧!」
雲舒的心突突地跳,有點緊張,同時卻有些悶悶地,莫名地沉重。明知道不該去救夜赫的,可是……歎口氣,抬起眸來,「我去。」
「只是穿著太監的衣衫,不大好出去。」魏長歌皺眉,「我倒是帶了套衣衫放在御膳房,只是衣服對你來講太大了。」忽的想到一個主意,便把雲舒拉到屋子裡去了。
待雲舒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行頭了。藏青色的布裹在身上,腰間紮著同se的腰帶,雖不夠齊整,但看著倒像是件長衫了。頭髮梳成束,儼然是個翩翩少年。雲舒笑道:「魏大哥竟當起裁縫來了。」
他呵呵笑,「雖然不像樣,但總比你穿著太監的衣衫好。一會兒出宮門時從容些。有時遇到細緻的守衛,需要檢查是否有攜帶私物出宮,若有檢查一般檢查腰帶。不怕的。」
「嗯。」
越走近宮門,雲舒就越緊張。她深深呼吸,魏長歌低聲道,「神態自若點。我們有令牌,只要不形跡可疑,出宮他們都不會攔的。」
走近了,雲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宮門口站著四個守衛,一邊兩個。魏長歌才到他們身邊,就出示了令牌。雲舒也立刻亮出令牌。
二人正yu出門,忽的一守衛說道:「慢著!」
這一句『慢著』讓魏長歌和雲舒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雲舒屏住呼吸,魏長歌回過頭來,面目含笑地對那守衛道:「大人何事?」
「哪一房的?」他仔細地打量著魏長歌和雲舒。
「御膳房。」
「令牌給我仔細看看。」
他們忙把令牌遞將過去。那守衛仔仔細細看了,又打量了他們倆幾眼。魏長歌與雲舒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全身繃得緊緊的!生怕身份會洩漏,那他們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