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奔忙相告,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皇后聽得淡淡的,毫無表情。劉貴妃亦然。底下妃嬪,個個幸災樂禍,少一個皇裔,對她們來講,就是多一分機會。
雲舒疑道,「好端端的,怎麼流產了呢。」
「想必是不小心吧……」冰塵蹙著眉,歎了口氣。
雲舒皺皺眉,心中隱約有些不安。這是一部分改變了的歷史!她也未可預知。心下想道,也許她回到八年之前,唯一收穫的,就是她現在一身才華吧。
冰塵道:「我與肖靈兒雖不甚親密,但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去看看為好。」雲舒點點頭,兩人只略坐了會兒,相出發前往。
肖靈兒躺在正屋中,素淨的簾帳,映得她的臉更顯蒼白。見冰塵等人來了,眸中更顯清亮,「恕不能相待。」
「妹妹躺著吧。」冰塵蹙眉道,「怎麼就……哎!」
肖靈兒兩行清淚掉落下來,那樣子,更顯淒楚動人。冰塵說一些安慰的話,又奉上補血益氣的藥品,雲舒則觀望著屋子裡。
最惹眼的,莫過於她床頭榻几上的一盆黃色,狀似圓球的花朵了!她的臉變了變。這裡,怎麼會有杜鵑花!心頭驀然想起那一天,冰塵說的劉貴妃送她一盆花,她轉送給肖靈兒了!莫非就是這盆花麼?!
這可不妙了……
她拉了拉冰塵。冰塵回頭,見雲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對肖靈兒說:「妹妹好生休養,就不打擾了,告辭。」
出了景儀宮,雲舒立刻問道,「那盆黃色的花,是劉貴妃給你,你又轉送給肖才人的嗎?」
「是啊。」冰塵微笑,「很美吧?」
雲舒皺起眉頭道,「美歸美,只是這下把你害慘了。」
冰塵的笑僵在臉上,「什麼?」
「你不知道麼,這是杜鵑。」
「杜鵑怎麼了?」冰塵見她說得煞有介事,不禁有些慌了神兒。「不是拿來觀賞的花兒麼?」
「別的顏色的杜鵑是沒什麼,可是這是黃杜鵑,有毒性。身體健壯的人聞多了都要頭暈眼花,重至嘔吐昏迷,何況於肖才人身體本身不好,還已經有了身孕!」
冰塵的心驚了一驚,「你是說肖才人小產,是因為杜鵑花?」
「十有仈jiu便是如此了。」雲舒道,「怎麼辦,要想出什麼對策來應對才好。」
冰塵手拽著衣角,緊張地道:「又不是我故意要害她。」
「如果有人故意要害你,你卻是百口莫辮了。」
冰塵瞪大美目,「有人要害我?」聲音壓低了下來,「難道是劉……」
雲舒正在想要怎麼應對,突的他們前面冒出了一群人,有太醫,還有內府務的官員,約有七八人,攔在冰塵她們面前。
冰塵面色變了變,細聲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我等是奉命來調查關於肖才人小產一案的。」為首那個是內務府一個小小的長官,他冰冷冷地道,「現證據確鑿,先行將你關押,待聖上定奪。」
冰塵一聽要把她關押,臉瞬間慘白。「肖才人小產並不與我有什麼相干啊!」而且還證據確鑿?什麼證據,哪裡確鑿了?
「是否相干,我們自有定奪。先帶走吧!」那長官道。
雲舒慌地求情道:「長官,這事還沒有查清,若是不關我們主子的事,如此把她關押,是不是不太妥當呢?不如權把瑞雪閣當成關押之地,由你們看管,反正都在後宮之中,想逃也難。待查明了,這事再做定奪,如何?」
那長官本不肯,雲舒再三求情,並且悄悄地把一錠金子趁別人不注意塞至他的手中,他掂了掂,方才說道:「那好吧。」
冰塵手腳冰涼,雲舒握住她,低聲道:「不用怕,沒事的。」
冰塵哪裡不怕!如果劉貴妃真的想要害她,那她還有命嗎?她多半是活不了了……
這該如何是好,難道她就要這樣香消玉勳了嗎……她不甘願啊!心裡胡思亂想,一路前往瑞雪閣。
劉安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內務府的人來了,一臉納納的。
過不多久,劉貴妃以及幾個那日一起賞花的妃嬪來了,長官掐媚地向劉貴妃行了禮,然後說道:「娘娘來得及時,我們正yu詢問該案件呢。」
「哦?」劉貴妃挑了挑眉,又看冰塵,問道,「妹妹怎麼能把杜鵑這樣的花兒送給肖才人呢。」
冰塵的眼淚剎時就掉落下來,她上前道,「娘娘,婢妾那日是看肖才人喜歡那盆杜鵑,而娘娘卻將它送給冰塵,想博個人情,才送給肖才人的。婢妾根本就不知道杜鵑花和肖才人的小產會有什麼關係啊!」
華昭儀在旁邊詫異地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娘娘那日已經在我們面前說了,這花兒對肖才人不好,所以肖才人那麼喜歡也沒有送給她啊!」
「何曾有說……」冰塵慌了!看來,她們真的是想要置她於死地。
劉貴妃白了她一眼,「本宮那日分明說了,眾姐妹也聽到了。妹妹怎麼會沒聽到呢?」
冰塵淚眼婆娑。她要怎麼解釋?她百口莫辯!如果一直這樣,她就完了!她只能涕淚俱下地道:「冰塵當真沒有聽到啊!如果知道杜鵑花竟有這樣的毒性,冰塵怎麼敢送給肖才人呢!而且,如果娘娘當時說了這花對肖才人不好,她又怎麼還會把花兒放在屋子裡?」
劉貴妃很明顯愣了下,但是隨即說道:「妹妹忘了,肖才人那天先走了麼?」眾妃亦附和說是啊是啊。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冰塵是眾矢之的!如果不找轉機,如果皇上當真認為冰塵害了肖才人流產,那麼她長得再美若天仙,也無用了!皇上絕不會縱容心若蛇蠍的女子,更不會讓她留在身邊!
冰塵越想越寒冷,但是嘴上仍舊堅持著:「我真的不知道杜鵑花有這樣的毒性啊……」她一直哭叫重複,內務府也拿她沒有辦法,一時之間總不能就定論罪,只好說次日再進行定奪。
劉貴妃等妃一行去了,臨去之前,雲舒分明看到她臉上一抹勝利的微笑。
冰塵軟在地上,雲舒過去將她扶起來。她哭道:「怎麼辦?怎麼辦?」
雲舒也不知道怎麼辦,將冰塵扶起來,她說道:「先不要急,總會有轉機的。」
「會有什麼轉機?你也看到了,這就是他們所謂的證據。」冰塵感到寒冷徹骨,花是她送的,這是物證;人證就是這些妃嬪們,她們說什麼,內務府的人就相信什麼。或者早就和內務府的人勾結好了的,不然他們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她還有什麼轉機!她必死無疑了……天啊,她怎麼知道劉貴妃請她去賞花是早有預謀,將杜鵑花送給她也是看準了冰塵肯定會將它送給對杜鵑花無比欣賞的肖靈兒!
雲舒的眼裡閃過一抹亮光。忽然就有了想法。她扶著冰塵坐到床榻上,「先別想太多了,你把這事跟皇上說一說,說不定還有機會。」
「皇上還會來這裡麼,還會召我侍寢麼……他必是想我害得肖才人小產,就算不是我使計害的,也是間接導致,不恨我不將我逐入冷宮估計就已經厚待我了,還會再見到他面麼。」冰塵說著兩行淚掉落了下來。
雲舒不知怎麼安慰好,只好陪在她身邊。內務府留了兩三個不要緊要的小官在這裡,那些人哪裡呆得住,反正冰塵也逃不走,沒一會兒,他們便各自喝酒去了。
冰塵在屋中,靜靜地好似蠟人一般。在她看來,末日,離她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