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香宸便聽送飯的王媽說,王爺一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去送飯的人不是被茶杯砸了頭便是被硯台砸了背,嚇得再無人敢去送飯。
王媽的眼神閃爍間透著些期冀,香宸自然明白,府裡人是派王媽來做說客,讓自己去給景凜送飯,自從來到王府後,鮮少出這院子,只有王媽來送飯時會給自己講些事情,她講王爺對府裡下人其實是很好的,而且以前從沒帶過女子回王府,依他們看來王爺是真的喜歡香宸的。所以說王爺肯定會聽她的,所以她去送飯最合適了。不過最後這一句,王媽卻是沒敢說出來。
香宸笑著搖了搖頭,讓王媽把食盒拿來,然後一個人往書房送去。
夕陽西下,紅霞漫天,整個王府也籠罩上了一層金色,顯得恢宏壯麗。
凜王府比起相國府來確實要大得多,香宸走了半晌才從她的小院到了景凜的書房。
書房的門並沒有像下人們說的那樣關著,而是大敞著,香宸在房外喊了幾聲「王爺」卻無人應答,探頭看了看房內,空無一人,於是她抬腳跨進了書房,把食盒放到桌上後,開始打量起這書房來。
來王府這麼久了,她從未來過這裡。
整個書房簡潔雅致,書桌上文房四寶樣樣俱全,桌後的博古架上放了幾樣珍奇古玩,其餘便是滿架的書籍。
香宸緩緩走到架前,想抽本書來看看,但卻被身後冷不丁傳來的男聲給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做什麼?」景凜眉頭緊皺,聲音略微帶著些防備。
香宸轉身,便見景凜不知何時已立在了書房中央。
「來給王爺送飯。」香宸淺笑,邊說著已把食盒打開,取出了飯菜。
先前的不快在聽到王媽給她說王爺不吃飯拿下人發脾氣的時候,便也跑得差不多了,此時見景凜還是鬧脾氣的樣子,她只覺好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竟老像個孩子似的鬧彆扭。
她的笑卻是景凜感到一陣不爽,她總是笑的漫不經心,讓人著實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就像先前,她看起來明明是對自己有情,但不知為何卻又拒絕他的心意。
走到桌邊坐下,景凜看著一桌的佳餚,卻絲毫沒有食慾,抬眼看了看靜靜立在一旁的香宸,他揚聲道:「過來陪本王吃。」
香宸聞言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
筷只有一雙,飯只有一碗,卻怎夠兩人吃?
景凜慢悠悠地夾起些菜,吃了一口,卻皺起了眉頭。每天都是這些魚魚肉肉的,吃得很是心煩,突然想到那日香宸與王媽談起的菜名,景凜放下了筷子,對香宸道:「你那日與王媽談起的那兩道菜色,不知是怎麼做?」
沒想到景凜會問起這個,而且也沒想到他竟沒有猜出來,於是香宸故作驚訝地道:「王爺沒有猜到嗎?」
景凜挑眉:「本王現在是讓你說。」
王爺的自尊啊,明明就是沒猜到,卻還一副拽巴巴的樣子,但香宸也不跟他計較,笑了笑道:「那『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是在盤中鋪上香菜,然後倒上紅燒豬蹄;而『心痛的感覺』嘛,就是一杯茶水,不過要價是五十兩銀子。」
然而,景凜卻是一臉的不解:「香菜?那是什麼?還有心痛的感覺?一杯茶水為何會心痛?」
「這,熙楚沒有香菜嗎?」
「沒有……」
「那是我家鄉的一種蔬菜,算是做配菜的吧。」
「那茶水呢?」
「茶水……如果茶樓的一杯茶水要五十兩銀子,那付錢的時候不會覺得心痛嗎?」香宸已經盡可能誇張了一杯茶水的價錢了,五十兩,比原來說法的五十塊可是大得多了,哪知道景凜卻一臉不屑地道:「上等的茶葉,別說五十兩白銀,就是五十兩黃金,也是難得到的。」
香宸聞言,心中嘩然,果然是王爺啊,財大氣粗的。
「香菜是你家鄉的菜?那你家鄉都有些什麼好菜色,你不妨做來給本王嘗嘗?」景凜問得突然,香宸微微一愕,她家鄉的菜?說是可以說有什麼菜拉,但是做菜,她可不會。
「王爺,我家鄉的菜色也和這裡差不多,而且,王媽做的可是比我好吃一萬倍。」香宸不好意思地道,沒有注意到景凜眼中的探究,
見香宸這副模樣,景凜突然玩味地道:「哦?王媽的菜,本王是嘗過了,可是你……」說到這裡,他故意把「你」字拖出了帶著些曖昧的華麗音線,待看到香宸那一臉似乎明白了什麼的表情之後,才又接著道:「你說是不是要讓本王嘗嘗你,才能比較到底是王媽的菜好吃,還是你更美味呢?」
香宸聞言,臉轟地一下紅到了脖子跟,夕陽映照之下,雙頰緋紅,嬌態畢顯,景凜更無吃飯的心思,慢慢向她靠了過去。
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香宸忙往一旁退了退。
無奈,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先動。景凜乃是久戰沙場的大將,又怎會讓香宸有可乘之機。強勁的臂膀一撈,便把香宸帶到了懷裡。
男性氣息席捲而來,腰肢已被緊摟。
不待她掙扎,濃重的男性氣息迎面而來,溫熱的唇已覆上了紅唇。
這一次,景凜的吻,不再像以往那般肆虐和霸道,而是帶著無盡的深情與溫柔。意亂情迷間,香宸也放棄了掙扎,開始生澀的回應起來。
感覺到她微微的回應,景凜欣喜異常,吻得更加深情,更加溫柔。
屋外夕陽斜照,雲霞滿天,屋內春光無限,柔情蜜意。
待香宸被吻得七葷八素,快要窒息時,景凜終於放開了她。
香宸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雙頰酡紅,眼光迷離。
景凜戲謔地道:「不錯,這次堅持的時間長了些許,不過有待加強練習。」
香宸聞言,害羞得把頭一低再低。
看著她低得不能再低的螓首,景凜不禁開懷,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柔聲道:「本王再問你一次,可願意搬去和本王同住,做這王府的女主人。」
這一次,景凜無意間加上了「做王府的女主人」這句話,加上了這句至關重要的,少了它便會造成兩人誤會的話。
香宸杏眼圓睜,似是不可置信,難道景凜讓她搬去同住,就是要娶她,要她做他的王妃嗎?那麼自己先前,不是……
見她一副震驚不語的模樣,景凜皺眉:「怎麼?還是不願意?」
「王府的女主人?王爺是什麼意思?」她不想再憑空猜測,她想得到確切的答案,
「本王要娶你,做王府的女主人,做本王的凜王妃,獨一無二的凜王妃。」景凜道,眸中的堅定,看不出一絲假意,讓人不可質疑,
「獨一無二的凜王妃?」香宸再問,
「對,除了你,無人做有這個資格做本王的王妃。」
「可我不是什麼名門閨秀,我甚至身份不明,我與王爺門不當戶不對,我不美,我……」接下來的話,卻被景凜出聲截住。
「聰慧如你,又怎會拘泥於這些?我若想娶你說的那種女人,何以會到今日尚未娶妃?自見到你起,我便知道,我一直在等的那個要與我攜手一生的女子,便是你了,今生今世,獨伊一人。」
他這次,沒有自稱本王。說著深情告白的景凜,散發著讓人著魔的魅力,香宸只覺已沉醉在他的深情之中,不能自拔。
「王爺,我……」香宸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愧疚,為她先前的懷疑,為她先前的胡亂猜疑,愧疚著,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景凜心底一緊,高傲如他,英雄如他,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如此情話,若她還不答應,那他的自尊,將被打碎一地,碎得七零八落,
深情如此,怎會不願?但香宸覺得,已沒有任何語言能代替她此刻的心情。因此,她做出了一件連她自己都不可置信的事。
帶著一點嬌羞,香宸主動湊上了自己的紅唇,向景凜吻去。
沒想到她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回答自己,景凜除了一絲訝異之外,更多的,是滿心的喜悅……
得成比目何辭死,不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