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宸動了動沉重的眼皮,一陣刺骨的寒意使她一個機靈,醒了過來,伸手揉了揉發痛的腦門,她看了看這個陌生的屋子,不由得心驚,難道自己沒有死麼?幾十層的高樓墜下來,竟然還活著?是被人救了嗎?
再次打量起這個破舊的小屋,大概五平米的小屋裡,僅有自己睡著的這張木板床、床頭旁一個破爛的木桌和床腳一個櫃子,那窗戶竟然不是玻璃的,不過是木條糊了些紙,那紙經不住狂風的肆虐,已破了許多洞,怪不得自己會覺得那麼冷呢。再看看身上蓋的,是一床薄得不能再薄的爛棉被。
看來救自己的人家很窮,可是為什麼還要把她帶到家裡呢?不怕麻煩麼?直接送去醫院不就得了?正在她思忖之際,一個稚嫩的聲音自房門口響起:「姐姐,你別亂動。」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補丁布衣,破洞布鞋的小男孩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東西正向自己走來。
怎麼這個城市中還會有如此落魄的人家,看這小男孩兒,這麼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補丁布衣,而且連頭髮長這麼長都不剪一下,難道連理發的錢都沒有麼?
小男孩兒不顧香宸奇怪的目光,自顧把手裡端著的碗放到了床頭旁的桌子上,又轉身對香宸笑道:「姐姐,郎中說,你受了傷,不可以亂動呢,來我扶你起來喝藥。」
那紅撲撲的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許是為香宸醒來而感到高興。
香宸忍著傷口疼痛,由著小男孩把她扶了起來。剛剛他說什麼郎中?這麼古老的叫法,現在還有人叫嗎?
狐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藥,遲遲沒有喝。
許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小男孩兒笑道:「郎中說這個藥不苦的。」
香宸冷笑,苦是不苦,但不知道有沒有毒?陌生人給的藥,誰會接過來就喝?
「不苦嗎?那你喝喝看,要是真不苦,我就喝。」香宸冷冷地道,語畢把碗遞給了小男孩,小男孩兒也不疑有它,接過碗,爽快地喝了一口,然後笑道:「真的不苦,姐姐。」語畢又把碗向她遞了過去,
看了看那黑乎乎的藥,香宸道:「你先把它放桌上吧,太燙了,等冷了再喝。」
小男孩兒聞言把藥往桌上一放,對香宸笑了笑,道:「那姐姐你記得要喝哦。你先歇著,我去給你做吃的。」語畢,小男孩兒便要往外走去,
「等等。」香宸喊道,
「姐姐有什麼事嗎?」小男孩兒還是帶著那可愛的笑容,漆黑的眼眸清澈地不帶一絲雜質,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石頭。」
小石頭?這是什麼名字?
「這裡是什麼地方?」問清楚地點之後,便走吧,這家人這麼窮困,而且與自己又毫不相干,自然不便多留,
「呃?這裡是我家呀。」小石頭歪了歪頭,模樣很是可愛,
「我的意思是說,你家在哪個區?離金沙小區遠嗎?」
「區?金沙小區?」小石頭撓了撓頭,一臉迷茫,
「那麼這裡離京華大學遠嗎?」既然不知道金沙小區,那就問自己的學校吧,反正那個家,她也不想回,
「姐姐,我好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小石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麼你家裡人呢?」香宸嘴角抽了抽,莫非這個小石頭腦筋不太好使?這麼可愛的小孩兒,真是可惜呢。
「我娘出去做活了,要天黑才回來呢。」
「那麼你爸爸呢?」
「爸爸?」小石頭再次撓了撓頭,
「就是你爹。」看來這小石頭的思維比較古老,把爸爸媽媽叫做爹娘,
小石頭聞言愣了愣,隨即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在哪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爹,每次我一問我娘我爹的事,我娘就哭,所以後來,我也就不敢問了。」
香宸微微詫異,看來她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事……」小石頭吸了吸紅紅的小鼻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姐姐你先歇著,我去做飯去。」
香宸點了點頭,突然,只聽「吱呀」一聲,大門被人打開。
「我娘回來了。」小石頭臉上一喜,往屋外跑去,
「娘,今天這麼早就回來拉?」小石頭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嗯,今天活少。」溫柔的女聲,
「娘,那個姐姐醒了哦。」
「哦?是嗎,那娘去看看她。」
隨後,一個身著粗布衣群,黑髮挽髻的女子出現在了眼前。
香宸微微詫異,即便是再窮,這個年代也不會有人梳這種款式的髮髻,穿這種款式的布衣吧?
只見女子約莫二十四、五歲,娥眉杏眼,圓潤小巧的鼻子,鵝蛋型的小臉,精緻而柔美,粗布衣裙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好一個布衣美女。與她的妹妹香若冰不同,香若冰是那種現代都市麗人型的**美女,而眼前這個女子,則是精緻婉約的古典型美女。
見香宸盯著自己看了半晌,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你醒了?」
許是覺得自己的目光太過放肆,香宸略帶歉意地道:「嗯,謝謝你們救了我。你是小石頭的娘吧?不知該如何稱呼呢?」
「這裡的街坊都叫我英娘。」
「英娘你好,我想問下這裡是哪裡,離金沙小區有多遠呢?」
「金沙小區?」英娘一臉木然,轉頭看了看小石頭,小石頭也是一臉木然地搖了搖頭,
香宸想了想,又問:「那麼,請問這裡離櫻花酒店有多遠呢?」這個總該知道了吧?她就是在那裡墜樓的,她們母子應該就是在那兒救的她吧。
「什麼?櫻花酒店?」母子倆對望一眼,還是一臉木然,
香宸不禁納悶:「那你們是在哪兒救了我呢?」
「是我和娘去山裡撿柴的時候,看到姐姐你躺在小溪邊,好像是從山上摔下來的。怎麼姐姐你不記得了嗎?」小石頭瞪大眼睛看著香宸,
什麼?山裡?這是怎麼回事?突然,頭部又是一陣劇痛,香宸忙伸出雙手摀住了頭。
「姑娘,你怎麼了?」
「姐姐……」
英娘和小石頭見狀,忙上前焦急地扶住了香宸。
「我的頭,好痛。」香宸虛弱地道,
「姑娘你先別想東西了,大夫說了,你從山崖上摔了下來,傷到了頭部,顱內可能有了淤血,會影響你的記憶,所以一旦你思考起過去的事情,就會引起頭痛的。」英娘急道,
什麼?影響記憶?失憶嗎?可是她記得以前的事啊,高樓之上,妹妹把自己推了下來,然後……
「啊……」頭又劇痛起來,
「姑娘……」
「姐姐……」
母子二人看著香宸那痛苦的樣子,萬分焦急。
不行,真的不能想了,特別一想到自己墜樓之後的事,頭就會特別的痛。
「姑娘你先別急,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等明天我去給你打聽打聽,看看你說的那櫻花酒店到底在哪兒。」
香宸放下了摀住腦袋的雙手,虛弱地道:「我叫香宸,英娘你不必打聽櫻花酒店了,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我的意思是,這座城市,叫什麼名字?」
英娘想了想,答道:「宸姑娘你是問這座城嗎?這裡是都城熙繁啊,宸姑娘你是外地人吧?」
都城熙繁?香宸心裡越來越不安:「那麼這都城,是哪國的都城?」
英娘愣了愣,道:「熙楚國啊。」
聞言,向來處事冷靜的香宸心底也不由震驚,熙楚國,這是什麼國?難道那所謂的穿梭時空真的存在嗎?
「宸姑娘,你怎麼了?」見香宸呆呆地一動不動,英娘推了推她,
「那麼現在是什麼年代?」香宸不敢相信,她想再次向英娘求證,
「現在是天闕二年了。」
香宸在腦子裡搜索了半天,終於確定,她不僅是穿梭了時空,而且,還是到了一個歷史根本沒有記載的地方。
「宸姑娘你不是熙楚人嗎?」英娘諾諾地問道,聲音裡充滿了不確定,
「英娘,其實,我從小是和師父一起生活在山裡的,前不久師父仙逝,留我一人在山中,這次是出來採藥,一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崖,沒想到被英娘姐你救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吶。」好在香宸本身就是那種遇到事情很容易就會冷靜下來的人,因此她撒了個謊,希望真能騙到這母子倆才好,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宸姑娘你的舉止和著裝看起來不像是這塵世中的俗人,原來是在山中隱居的高人。」英娘眼睛亮亮的,和小石頭一樣,從她眼中看不出一絲雜質,純樸的笑容,使得她更美了。
「呵,哪裡哪裡。」香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家救了她,她還撒謊騙人,有點過意不去,不過善意的謊言,應該無傷大雅。
「姐姐,我可以叫你宸姐姐嗎?」小石頭依在英娘身旁,諾諾地道,
香宸不禁錯愕,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冷漠無情的世界裡,所以也就養成了冷淡的性子,可從見到這小石頭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溫暖著自己的心,這母子倆,都是如此純樸溫暖的人,倒使得她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石頭,宸姑娘可是仙人,不可以這樣沒禮貌。」見香宸沒說話,英娘怕自己的兒子唐突了仙人,於是責怪起了小石頭,
「噢,知道了。」小石頭嘟了嘟嘴,心中的期冀落了空。
見小石頭一臉黯然的樣子,香宸突然覺得於心不忍,於是忙道:「沒事的,小石頭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的。」
小石頭聞言高興得跳了起來:「真的嗎?宸姐姐。」
香宸點了點頭。
「娘,你看宸姐姐她沒有生氣吶。」小石頭高興地向英娘道,
「恩恩,宸姑娘,真是謝謝你,小石頭他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英娘柔聲笑道,
「哪裡的話,我還得謝謝你們救了我呢。」香宸不好意思地道,
「好了,石頭,我們不要打擾宸姑娘了,她傷還沒好,得好好歇著。我們出去做飯去。」英娘語畢,起身拉著石頭便要出屋,
小石頭轉頭對香宸笑了笑:「宸姐姐你好好休息哦,我和娘去給你做吃的」語畢就跟著英娘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