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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卷 細雨染華裳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陵陽 文 / 入眼迷花

    狂暈,這一章信筆寫來竟然有將近4千字,寫完一看都三點了……我還要繼續熬夜寫新書的開篇章節,要拿去給編輯審核,痛苦啊,我這拖遢的毛病怎麼也改不了,每次都要到最後的時刻才會發瘋一樣趕工……真想撞牆……

    那真是個火一般的女子,一身火紅的衫裙,頭髮如同一般男子般高高束起,劍眉朗目,寬肩細腰,皮膚是極健康的麥芽se,身形高挑勁瘦,笑聲豪邁爽朗,端的是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女子進得門來幾個大步衝到榻前,一把橫抱起還沒來得及起身的沈淑妃,立在原地猛轉了兩圈,嚇得沈淑妃失聲驚叫,連聲咒罵。

    「成凌你個瘋丫頭,還不快放我下來!」沈淑妃笑罵著,在那火一般的熱焰中,冰寒的臉也消融成了淡淡的粉色。

    海棠恍然,原來這就是陵陽郡主了。她娘家姓氏是成,熙寧帝開國建朝後敕封大將成峰為靖南王,成峰的長女成凌同時封為陵陽郡主。

    陵陽郡主大笑著把沈淑妃放下,眼角瞥到旁邊立著的方海棠眼生,「啊呀」輕叫一聲,一拍自己腦袋,「又忘了規矩。」說著吐吐香舌,做了個鬼臉,然後拂了拂身上衣裳的褶子,正兒八經地下跪行禮,「臣妾陵陽郡主成凌叩見淑妃娘娘。」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沈淑妃不待她跪下就一把攙了起來,偏首向一直笑瞇瞇看著的女官魅香道「你看看,這人裝起正經來哪能受得了。還是瘋瘋顛顛的我還習慣些。」

    魅香見海棠有些詫異,便向她笑著解釋道「兩位郡主是打小的交情,彼此間是熟極的。」

    隨後進來地李蘊瞅了空檔先跟母親請安。轉過身子也對海棠道「成姑姑和母妃情若姐妹,算是我的姨母。」

    陵陽聞言大笑。眉飛色舞地道「什麼算是,你小子就是將來當了皇帝也得叫我姨娘。要知道我跟琅姐姐可是一起尿床的尿友!小時我倆躺一個床上,她若一哭,我管准立即接著哭,奶媽子們不用摸。一准就是我倆一起尿了。」這話一出,海棠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就連魅香和李蘊也笑得直不起腰來。

    沈淑妃跌足,無可奈何地歎道「你這張嘴啊,也沒個把門地,什麼都敢往外蹦。」說著也笑起來。她這笑歡暢愉悅,眉稍眼角俱是遮不住的喜悅,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陵陽郡主大踏步走到海棠面前,一肘擠開了緊挨著海棠地李蘊。看都不看一眼呲牙咧嘴叫痛的李蘊,只管睜大了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海棠,烏黑大眼中先是迷惑。繼而震驚。

    沈淑妃和魅香對視一眼,也不說話.,.略有些緊張地盯著成凌面上每一絲表情的變化。

    海棠毫不示弱地和陵陽郡主對視。成凌的唇豐潤而略厚。臉頰線條分明,一看就是個明快果決的人。她地容貌十分中性,稱不上有多美麗,但極之英氣,據說時下有許多女子對這位英挺的女將軍傾慕非常,上街時常有糾纏之類的烏龍之事,搞得這位已嫁入刑家的刑夫人極為頭痛。她以前出門習慣穿男裝,因怕極了膠洲姑娘們的熱情,只好盡量穿著女裝,但收效不著。

    這位陵陽郡主在大梁聲名顯著,軼事傳播極廣,主要是因為兩件事。

    這第一是為了她鐵血的性子。

    打從七歲起陵陽便跟著其父在軍中廝混,親歷過無數戰陣。她有一身女子罕見的好武藝,作戰勇猛,猶擅衝鋒,一桿銀槍使得如神入化,槍下不知聚了多少冤魂。

    據說還在她成氏一族為南詔國效力時,在某次與時為前朝威武將軍李牧雲的爭戰中,由於主帥成峰判斷失誤,致使三萬軍士陷入了李牧雲十萬大軍的層層包圍中。成峰趁夜突圍,成凌主動請膺為大軍先鋒,但她那時已有兩個月地身孕,成峰怕女兒亂中有失,最後改由女婿孫英傑率軍先鋒突擊。

    據親歷過那一戰的倖存者描述,南詔軍風彪悍絕倫,即使被數倍於已的大軍圍困也無人投降,以一當十,蠻不畏死,即使見慣了陣仗地李軍戰士也不由暗暗生畏。這一戰雙方直殺得日月無光,血流遍野。李軍雖然擊殺了上萬南詔軍,但自己也賠上了近兩萬人,最後還是被南詔軍撕開了一個缺口衝出包圍。

    當時為大軍殿後的就是成凌率領地一千兵馬。成凌且戰且退,李牧雲銜尾直追,成凌為讓全軍安全脫出包圍圈,幾度殺入追兵先鋒隊中,憑自己掌中銀槍亂軍中挑下先峰大將索荊,使得李軍亂作一團。以區區一千人力敵兩萬人,人人誓死不退,殺得李軍屍橫遍野,丟盔棄甲。直至李牧雲親率中軍趕來,才穩住了陣腳。

    李牧雲命人推出一個五花大綁地人來,高聲叫道「成凌你看看這是誰?」

    「英傑!」成凌定睛一看,駭然怒吼,目眥欲裂。原來此刻她的丈夫孫英傑半邊臉上血肉模糊,右臂和肋間插著兩枝已經折斷地羽箭,左腿也被砍傷,需人扶持才能站住,身上傷痕纍纍,數不勝數,全身都被鮮血浸透,可謂血人矣。孫英傑已不省人事,被兩個士兵挾著,顯然是戰至脫力,力竭被俘。

    「成凌,你若降了,我立即派天下最好的醫官給你丈夫治傷,我保他不死。否則的話——」李牧雲臉一沉,不等成凌反應,手一揮,帳下一員大將一挾馬腹縱馬馳出,孫英傑應聲而倒,原來他身上的麻繩拴在那人馬鞍上。他這一縱馬孫英傑頓時被馬力拉倒在地,一路拖著往前,身上瘡口全數崩裂。鮮血在泥石地中拖出長長的人字形。孫英傑生生痛醒,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勉強側過頭求懇地望向他的妻子。

    南詔殘軍打到這時也只有三百人不到,三百大漢在戰場中殺人不眨眼,此時卻忍不住落下淚來,一齊拿眼望著成凌不知如何是好。南詔軍人從來是寧死不降,但那人可是成將軍的丈夫啊。是南詔軍中最英勇最受尊敬地孫將軍,要他們自己死他們都不會猶豫,但要眼睜睜看著孫將軍死在自己眼前誰都做不到。

    成凌驀地狂叫,淒厲如鬼的叫聲甚至驚動了遠處林間的紅烏鳥,幾聲近似於鴉叫地嗚咽聲零碎得響起,襯著那細若游絲的尖嘯幾乎能逼出眼中地血來,連李家軍的士兵也側了頭不忍卒聽。

    一聲呼嘯的破空聲中,夾雜著雜亂的大叫聲,分不清是驚愕還是歎息還是慶幸。然後是一聲極清脆的骨頭穿裂地聲音,輕跑的戰馬突然似被扯住了般驟然駐足。

    將軍被甩落馬下,滾到孫英傑身邊。悚然發現孫英傑的身體被一桿銀槍牢牢釘在地上。他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抬起身來,幾聲弓弦響起。然後他覺得胸口一涼。有一股重力扯著他的身體往後仰倒,銀槍上的紅瓔如血般在他眼前炸開。他重重跌在地上,圓睜的眼中永遠定格了紅艷如血的顏色。

    成凌身體前傾,右臂直直伸出,僵硬地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姿勢。她身上的戰袍已經碎成條縷,頭盔也在力戰中遺落,髮髻散開,一頭不知沾上了多少敵人鮮血地長髮披散下來,連雙眼都是血紅的,望之直如地獄魔女。

    三百南詔殘軍圍在她身邊,一半人往前一步半跪在地,拉滿了弓,另一半舉起了手中已經砍得卷刃的刀,成環形圍繞在弓手身後。

    這是決一死戰地架勢,南詔人只能死不能降!即使是對敵的李家軍地軍士也不由得要對這群勇悍地軍人肅然起敬,只有勇士才能獲得軍人的尊重。李牧雲親馳至兩位將軍陳屍地,用力拔起銀槍,插入地下,默看良久,半晌輕歎一聲「真英雄也!」伸手用力拔出對穿了他手下大將地鐵箭,抱起屍體,索然道「你們走吧,我用八萬軍隊殺你三百人不算英雄。」說著縱馬回頭,李家軍全軍後撤。

    從此之後,成凌之名名揚天下。

    成凌被天下人傳播的第二件事則是因為她的嫉妒。

    當年那一戰,成凌夫君戰死,她傷痛過度腹中之肉也在回軍途中滑胎。此後她一直跟隨父親征戰,其後南詔形勢大變,南詔國舅沈氏殺盡王族投降李牧雲。成峰與沈紹親如兄弟且為姻親,他既不願投降也不願與沈紹為敵,帶著部分兵將隱入山間。直至南詔公主蘇琅琊被冊為皇妃,以雷霆手段追殺沈紹,逼得沈紹無路可逃。沈紹最後向成峰求救,成峰不忍沈紹慘死,接了沈紹進山,蘇琅琊便連成峰也一起恨上了,成峰迫不得已和李牧雲聯手,為其征討天下,成凌其間也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

    成凌自夫死之後一直不肯再嫁,天下多少俊傑之士皆不得她首肯。所以五年前她以郡主之尊下嫁一個普通的地方知府為續絃,很多人都不明白刑知想是如何得到她的芳心的。

    誰知刑家原納的兩個小妾被她在入門第二日便轉送他人,並且張榜公告全濟南府凡有女子敢與刑知想有染者,她陵陽郡主就要登門和人家單挑,生死各憑天命。公告一出,天下嘩然,她的舉止完全不符合大梁朝的社會風氣,為天下人恥笑其不守婦道,並引發了士子們空前熱烈的聲討。但事件的男主角刑知想悶聲發大財,並不出頭,即使妻子五年無生養,也不曾有過任何反抗,從此落下了個「懼內」的名聲。他自己不在乎別人也使不上勁,此事便漸漸平息,成了一個百姓茶餘飯後廣為傳播的笑話。而那些當初不曾入得成凌法眼的所謂俊傑人人暗自慶幸,不必忍受這種屈辱。

    有這樣悍妒的妻子,試問哪家女子敢跟一個殺人就像吃豆子一樣的女將軍比武?女子見了刑知想走避不迭,生怕被成凌誤會打上門來。倒是成凌的潑辣作風漸漸引起了一些女子的共鳴,奉成凌為她們的偶像,倒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

    也是因為這樣,刑知想雖與曾倩相戀,也不敢把曾倩帶回府,甚至連偶爾見面也要極盡小心。這也是海棠要為曾倩抱不平的原因,相戀而不能相守,其間甘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海棠一直對成凌的作為很不滿,而今天親眼見到成凌,她竟然對她恨不起來,剛剛沈淑妃已經讓她明白了她的想法有多幼稚,眼前的成凌與傳說中的不太相同,親切而爽朗,讓人一見就生出好感,有如鄰家姐妹般的親熱,甚至連沈淑妃這樣天性涼薄的人也會對她展開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渾身勃發的英氣,眉間一凝間不經意流露出凜然的殺伐之氣,行動間有如呼吸般自然的軍姿,海棠深信若當日泰山大會上換了陵陽郡主,僅憑她自己那天生的威嚴,那種在無數次殺戮中淬練出的勇悍,那種血液中噴發出的殺人如麻的血腥味道,就能壓制了那些江湖中人。

    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在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執掌軍符,解國家危困於倒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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