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彎月當空,柔和的月光灑在了靈坤熟睡的安詳面龐上。靈坤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在做一個好夢。
某一刻,靈坤幽幽轉醒,從開著的窗戶看到夜晚正當空的彎月,緩緩起身,穿好衣袍,匆匆度布離開了房間。
又到了和靈兒見面的時間了。
今天的靈坤步子顯得有點匆忙,不似以往那般平穩,似乎正透視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今天經歷了太多古怪的事,哥哥的找自己的古怪談話,和父親冰釋前嫌的喜悅,以及現在想來父親今日裡的怪異,都讓他的心非常的亂。
而且,幾日前那隱隱不詳的預感,似乎現在更加濃烈了。
靈坤不蠢,雖說沒有看到父親怪異的表情,以及他睡著時父親的所作所為,但是他察覺到了父親的怪異。而且,最讓他擔心的那點便是:既然父親決定磨礪自己,為什麼不一直磨礪下去?自己還小,才十二歲,遠遠達不到自立的年齡。所以,父親今天的坦白讓靈坤警惕了起來。想到了那種隱隱的可能,靈坤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升出一股由心的恐懼。
父親似乎更像是在……托孤!
聯想到哥哥那句沉重的警示自己要活著的話,以及開始沒注意,現在仔細想來這幾日族中似乎有點怪異的氣氛。靈坤感覺像是有一塊大石頭,重重的壓在他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猜到某種可能,他很怕,怕到身體發冷。以往覺得自己內心夠堅定的靈坤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心還是不夠堅定,自己還是很怕冷。
所以,他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一個人來幫他分擔這種壓抑。
所以,他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見到靈兒,見到那個陪伴了他六年的女子。
靈坤越走越快,到後面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到達了那顆古樹前。靈坤邁著步子登梯,似乎覺得今天的木梯好長好長,長到他心煩。
還好,再長的木梯也有盡頭,當踏上了最後一步木梯,他習慣的卻帶著急迫的將目光投向那個靈兒隨時坐著等他的地方。
還好,他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白色倩影。在這一瞬間,靈坤一直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些許,冷的發寒的身體似乎熱了些。
還好,靈兒還在。
看著靈兒熟悉的倩影,靈坤終於不再如是緊張,恐懼了。不經意的伸手抹向自己的額頭,卻發現全是冷汗。
聽著背後的動靜,靈兒起身,回頭看到的是靈坤粗重的呼吸和滿頭的大汗。很是訝異今日靈坤的反常,又有點擔憂。蓮步微移,帶起一陣香風,走到靈坤面前,正準備詢問靈坤,但卻是在自己訝異的目光下,被靈坤狠狠的抱在了懷裡。
靈兒微微蹙眉,似乎被某個傢伙粗魯的動作弄得有點疼。不過馬上,淡然寧靜的俏臉浮現一抹淡淡的緋紅。相識相知六年,這是兩人第一次相擁。感覺到自己被使勁抱著有些微微發疼的背部,在心底又暗自嗔怪靈坤的不懂玲香惜玉。
不過想到剛才靈坤的反常狀態,感受著抱著自己身體仍然有著些許顫抖的靈坤。靈兒又湧上一股擔憂,沒有說什麼,輕輕的拍了拍靈坤的後背。
軟玉在懷,靈坤卻沒有別的什麼想法。聞著靈兒淡淡的體香,以及抱著靈兒顯得很是柔軟,清涼的身軀,靈坤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真正的平靜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一直相擁著。
過了許久,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靈坤呼吸漸漸恢復平穩,懷抱自己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時,靈兒淡然的俏臉湧上一抹明亮的緋紅,羞怒的說道:「你還準備抱著我到什麼時候?」語氣了少了份平日的淡雅,多了份少女應該有的嬌羞。
懷抱靈兒的靈坤聞言身體明顯一僵,訕訕的收回了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似乎有點訝異懷裡的少女是怎樣察覺到自己恢復平靜的。
靈兒狠狠的登了靈坤一眼,便低頭整理自己被靈坤粗魯行為弄的有些凌亂的衣裙。
靈坤也很是心虛,當時抱住靈兒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等到自己清醒了,似乎又有點捨不得鬆開懷裡的靈兒,捨不得靈兒身上淡淡的清香,捨不得略帶一絲冰涼柔軟的觸感。在心中不禁悵然若失。
低頭整理衣裙的靈兒俏臉仍舊有著淡淡緋紅,這樣的靈兒,少了平日裡的一絲的清冷,不食煙火,多了一份少女應有的羞澀,似乎顯得更迷人了些。靈坤發呆的看著。
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裙,靈兒抬頭又狠狠瞪了一眼面前一直看著自己發呆的靈坤,感受著靈坤平時目光中沒有的那股火熱,心裡也湧起了一些甜蜜和羞澀。
想到開始靈坤反常的行為,靈兒這才從開始少女複雜的情緒中走脫,看著面前靈坤回復冷靜的稚嫩面龐,關切的問道:「開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聽著靈兒略顯擔憂的話語,靈坤又想起了開始不願想起的事,緩緩挨著靈兒坐下,緩緩的向靈兒講述著今天發生的讓自己擔憂事,以及自己的不詳猜測,語氣裡滿是濃濃的擔憂,以及最深處的……恐懼!
末了,靈坤繼續說道:「我現在最怕的,便是父親那好似托孤的交代。我實在想不出,作為這個世界站得最高的人,究竟有什麼事能令他做出這樣的行為,這種似乎是注定了他自己結局的行為,而且最終的結局:可能就是……死!」靈坤幽幽說道,語氣裡滿是不解以及深處的恐懼。頓了頓,靈坤繼續說道:「而且,現在想來,哥哥的一番話到底有何深意,似乎話裡隱含的不祥是因為我?所以鼓勵我要好好活著?不過想來,我倒寧願這種不祥是針對自己。只要父親依然健在,想來即使有再大危險,我和哥哥都不會有事。所以,我只擔心父親!」
聽著靈坤說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擔憂以及隱隱的恐懼,靈兒安慰到:「想來你不用太擔心了,你父親畢竟是那個站的最高的人,你能看到的,想到的,他肯定都能看到,想到。而且正如你所說,如果有人要對你不利的話,前提是需要打倒你的父親,這個世界,怕是沒有一個人是你父親的對手。」說道這裡,靈兒忽然頓住了口,看了眼身旁靈坤滿是疲倦的面龐,終是不太忍心讓靈坤太過擔心,生生嚥下了這句到嘴邊的話。
這句話便是:除非……有一群站得很高的人!
想到這裡,靈兒心底不知道怎的,也生出一股不祥之意。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靈兒岔開了話題,想起這些天自己族中的怪事,似是隨意說道:「我們族裡似乎也有些反常,我那天去找姐姐時,居然看到四位長老同時從我姐姐房裡出來。你也知道,比起我姐姐這個族長,四位長老權利要大得多。那天我走進去後,便看到姐姐滿是疲倦的一張面容,似乎是和四位長老發生了爭吵。你要知道,她幾乎從來沒有過那種疲倦的時候。」
說道這裡,靈兒突然住了嘴,一直平靜放著的小手顫了顫。
靈坤還在為白日的事擔憂,顯得有點心不在焉,沒有認真聽靈兒的話語,也沒有看到靈兒反常的表現,不然,以他的敏銳,總會發現點什麼。
沒錯,聯繫到今日靈坤對自己所言的這些情況,以及最近自己族裡的一些反常,想到了某些可能,靈兒內心也湧上了一股擔憂。似乎,自己族裡也要發生一些變故。而且這種變故,應該和靈坤族中的變故……緊緊相關!
兩人心中都是一片擔憂,沒有再說太多的話,便在樹下執手道別,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正如以前分別一般,只不過,這次,兩人都帶著濃濃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