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抱著小獸,一邊低著頭小跑一邊還不停的念叨著:「別怕啊,爺爺肯定能打過那個壞人的。」這般念叨,卻不知是安慰小獸還是安慰自己。少年小跑了幾步,似乎是覺得安全了,或許是覺得累了,抬起頭來準備歇息下。這一抬頭,看著前方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袍子裡面的怪人,不禁嚇了一跳,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自己兩位爺爺的身影,不禁打了個寒顫,強自鎮定說道:「你…你想怎麼樣?」這樣說著,懷抱小獸的雙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黑衣人聞言,看著小孩的面龐,不自覺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旋即竟是用罕見的語氣說道:「把你懷中小**給我」,雖然聲音依舊嘶啞,掩飾不住的焦急中似乎透著濃濃忌憚。以他的性格,斷然是不會這麼麻煩和一個小孩子開口,阻擋者,殺了便是。但是從開始和兩位老者交手後,黑衣人便猜到了少年的身份,猜到了少年身後的那個人,那個站得最高的人。他雖然強,但是,他不願,或者說他不敢,不敢去讓這個世界最高那個人發狂!
少年聞言,緊了緊抱著小獸的雙手,明明顫抖著雙手,開口的語氣卻是超乎的堅定:「不,你是壞人,我才不給你。」黑衣人聞言,看著少年止不住顫抖的身體,卻仍然異常堅定的面龐,竟生出一種欣賞的情緒,隨即想到即將趕過來的人,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小獸,想著能得到的好處,黑衣人也湧上了一股瘋狂,那被孩子後面代表那人的忌憚也被消散。拋下了所有顧慮,黑衣人出手了,一出手便是殺手,為了得到小獸,他付出了太多了,這種情況,不允許他的退縮,或者說,他早已沒有退路了。
輕飄飄的一掌,看似輕柔,卻一瞬間便到達了少年眼前,少年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手掌,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顫抖的睫毛顯示了少年的害怕,但是,懷抱著小獸的手似乎卻更緊了些,沒有發現,懷中小獸竟以一種人性化的複雜眼神看著自己。等了一會兒,似乎沒有等到預料的疼痛,便睜了開眼,入眼處便是那只看上去似乎很皺褶的一隻手掌。雖然很近,卻仍然有一段距離,便是這小小的一段距離,黑衣人卻始終無法推出。
黑衣人似乎知道來人是誰,緩緩收掌,聲音中竟帶上了十分的苦澀:「你還是來了。」說完這句話,少年面前空間緩緩扭曲,竟是出現了一個女子。女人身穿一身紅色長裙,齊小腿處,露出一雙如玉的雙腿,腰間隨意束縛著一條紫色絲帶,整個腰身顯得十分嬌小,不堪盈盈一握。絕美的臉上卻是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略微皺起的眉頭表示著她的憤怒。女子朱唇微啟,道:「哼!真是好大的魄力啊,居然動到我的頭上。」聲音如黃鸝脆鳴,卻是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黑衣人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非魄力大,是在是不得不為。」女子聞言,絕美的臉上湧上一股譏諷:「哪怕死?」黑衣人認真點了點頭「哪怕死!」又甩了甩頭,黑衣人問道:「那三個人呢?」「死了。」女人平靜,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仿若訴說著螻蟻的死亡。哪怕早猜到結局,黑衣人仍不禁一陣感歎:「沒想到三人都不能拖住你一會。」女子聞言,譏諷道:「你們太高估自己了。」黑衣人默然,說道:「是低估了你。」
女子似乎覺得這種對話有點厭煩,絕美的臉上表現出一種無趣:「好了,既然敢動手,就要想好要付出的帶價,去陪他們三人吧。」黑衣人聞言,挑了挑眉頭說道:「我不想死。」女子聞言,抬起了如玉般潔白的右手,冷笑道:「由不得你。」說著,右手張開的手指便緩緩緊握。隨著女子如玉的手指收攏,黑衣人身體驟然緊繃,感受著週遭靈氣的爆湧而來,自己的肢體漸漸被禁錮得無法動彈,不禁湧上一抹苦笑,在她面前,自己還是太弱了。女子目光顯得有點散漫,似乎根本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緩緩緊握已經收攏的手指。但是,她散漫的目前卻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令自己感興趣的事,往前望去,便看到剛才還在的黑衣人卻消失了身影,不自覺彎起了嘴角,朱唇輕啟,吐出兩個字:「有趣!」旋即收回了那只已經捏著的玉手,卻根本沒把黑衣人的逃跑放在心上。在蒼鷹的眼中,哪怕一隻螞蟻再強,它依舊是一隻螞蟻,翻不出什麼風浪。
女子收手,看向了少年,少年被女子目前投來也顯得異常緊張,似乎知道面前這個美麗的一塌糊塗的女子是個比剛才黑衣人還厲害的主,但是,他抱著小獸的一雙手卻始終有力。女子看著少年那緊張卻又堅定的面龐,不自覺生出些許趣意。卻也不說話,如玉手指輕點,少年懷中小獸卻不受控制的飛了過來。少年沒來由的覺得很無力,雖說反抗不了,但仍然用焦急的語氣喊道:「不要傷害小獸。」女子聞言,一直冷淡的面容似乎也多了一絲柔和,難得的開了口:「她是我妹妹。」少年聞言,略微有點尷尬,心想自己擔心過於了,便看向飛去的小獸。女子懷抱小獸,冷艷的面龐上湧上了一絲無奈和柔和,旋即輕拍小獸:「死丫頭,說了叫你別亂跑,非不信,看吧,還被人直接封印了,回復人形還得回去花一些功夫呢。」小獸聞言,用嬌小的頭在女子胸間蹭了蹭,小嘴微張,發出一些好似夢呢的聲音,似乎在撒嬌,又似乎在和女子交談。女子低頭看著小獸,又瞧了瞧少年,面龐上似乎生出一些不允,但又耐不住自己妹妹的撒嬌,無奈點了點頭。
女子蹲下,將懷中的小獸放下,小獸便小跑向了少年。少年看著小獸小跑過來,發出自心底的欣喜,也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小獸柔軟的皮毛。似乎覺得少年身上的氣質很令人舒服,小獸用頭蹭了蹭了少年手掌,似乎答謝少年一般。然後,在少年欣喜中,小獸卻突然咬了少年的手指一口,便是這一口,也咬出了鮮血。少年手指被咬,發出一聲輕微痛呼,稚嫩的笑臉滿是委屈和不解,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小獸會突然咬自己。旁邊女子看到這幕,似乎覺得生氣,不解為什麼自己妹妹這麼衝動,想要阻止,又似乎想到什麼,皺起的眉頭也慢慢鬆了下來,默許了小獸的胡鬧。
小獸看到他滿是委屈的臉,似乎覺得挺好玩,所以掉身回跑時,似乎還搖了搖短短的尾巴向少年告別,又是嘲笑他,一個小男生卻喜歡學小女生裝委屈。女子看到小獸跑回,便回身向著深林深處走去,小獸也小跑著,跟著女子旁邊,不緊不慢的步子,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樣漸漸消失在少年眼中。
少年低頭翻開自己被咬的手指,手指傷口很細,早已停止流血,但是右手掌心卻隱隱發熱,少年低頭細看,發現了自己右掌心多出了一個奇怪的印記,印記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似鳥非鳥,似龜非龜。似乎是一種靈獸,但又肯定不會有這麼怪異的靈獸,四種像,又或者說四不像。少年搖了搖頭,甩出這些奇怪的想法,向著原跑過的路跑了回去。
夕陽下,一個幼小的身影,攙扶著兩個蒼老佝僂的身影,一起向著某處漸漸遠行,背影,被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