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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四章 曲畢人猶在 文 / 廉頗

    劍氣已然及面,眼看要被劈成兩半,伏天祐急聲慘呼,雙手遮擋面前。就在此時,天地再次旋轉,景色扭曲變形,再度漆黑一片……

    只聽「撲通」一聲,伏天祐跌下床來,半躺在地,冷汗涔涔淌下。他心跳加速,胸口劇烈起伏,猛然環顧四周,見身處一間木屋之中,古樸清雅,擺設不多。床頭之側有一矮几,其上有半截紅燭。四周昏暗無比,只靠這點燭火維繫光亮。窗戶半開著,無風吹入,燭火靜置不動。

    伏天祐咬下手指,立時傳來痛楚,確定此刻不在夢中。他打量自己,下身穿著粗布短褲,上身則裹著層層麻布,身子稍一扭動,便有陣痛傳來。

    他爬回草床,仰臥躺下,盯著屋頂,心中疑惑道:「這是什麼地方?玉姬又在哪裡?」回想起為保護玉姬,奮勇擋下掉落的巨石,此後便昏迷不醒,毫無知覺。至於如何來到此處,打破腦袋也想不起來。他重傷初癒,如此思索頗耗腦神,只感四肢酸軟,雙眼模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意朦朧間,隱隱感到有人不斷進出,身上時而火辣、時而清涼,猶如身處冰火兩重天。有時聽見陣陣啜泣聲,期間似有清涼之意滴落臉部。

    如此過了數日,伏天祐再度醒轉,只見四周依舊昏暗,還是那點燭火照亮床頭。他坐起身子,感到神完氣足,精神奕奕,腦袋不像之前那樣昏昏沉沉。那用來包紮傷處的麻布已被盡數撤去,改穿一件粗布麻衣。

    忽然想起某件要緊之事,急忙摸向腰間,只見空空如也,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趕緊翻身下床,沿著床邊一陣搜索,這才發現自己的乾坤袋好端端地躺在草墊之下。急忙打開乾坤袋,用神識搜索,所藏物品樣樣俱全,頓感虛驚一場。

    收好乾坤袋後,他走至窗前,眼前的景色完全是陌生的,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所見之處都是峭壁岩石。原來這是一個天然的巨型巖洞。洞內怪石嶙峋,山巖陡峭。地面遍佈花草,藍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如眼睛一般不停眨動,奇幻奪目,絢麗異常。

    見到如此奇景,伏天祐甚為驚訝,yu走出屋去,探查究竟。剛轉過身來,卻見牆側掛著一面銅鏡,當看到鏡中的人影時,微微一怔,銅鏡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樣。只見鏡中的自己面如冠玉,鬍鬚盡去,頭髮被梳理一番,整齊地披在後肩。他摸摸下巴,淡淡一笑,尋思那人心細如髮,不僅治好了自己的傷勢,還將自己打扮得如此利落。想著想著,心中湧上一股奇特的感覺。

    伏天祐推門而出,來到屋外,逕直走到那發出藍光的植物前。回憶起《六界遊記》中的記載,此種植物叫玉芝蘭,花蕊呈球形,內部中空而能藏物。它本身並不發光,光源來自一種螢火蟲,它們尾部能發出藍光。玉芝蘭只生長在地穴之中,無法靠外界飛蟲散播花種,便散發出獨特的香味,吸引這種能發出藍光的螢火蟲,吸引其飛入花蕊,採集花種。因此,不明其理的人,從外部看去,誤以為這是花兒自身發出的光芒。

    他回想起八年前,獵殺銀鬃狼王時,在那「地深通幽府」的狼王巢穴,曾經見到過玉芝蘭的蹤跡。光陰似箭,轉眼已是八年之後,再次邂逅這美麗的花朵。

    就在伏天祐沉侵在美景之時,忽的傳來一陣悠悠曲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頗感驚訝:「是誰在巖底深洞中彈奏樂曲?」循著樂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追尋而去。

    這巖洞延伸極廣,走了一盞茶時分,還未尋到那曲聲源頭。琴聲起初飄渺不定,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有時如萬馬奔騰、豪情壯志,有時又細弱流水、幽怨難申。伏天祐從未修習過任何音律,雖不知這是由何種樂器演奏,但光聽這曲聲,隱隱感到演奏此曲之人似乎心事重重,情緒忽漲忽落。

    聽著聽著,他已穿過三個巖洞,當跨入第四個巖洞時,眼前豁然開朗,清風撲面而來,竟走入一個四面環山的小型山谷。

    谷中有塊巨石,立在一處水潭之上。抬頭望去,環山的缺口,似乎只有巴掌大小。新月如眉,透過山間的縫隙,月光灑將下來,倒映在潭水之中。只見一女子盤坐巨石之上,穿著淡綠裙子,如出水芙蓉,清新脫塵,秀麗清雅,正是玉姬無疑。她雙目微閉,環抱琵琶,左手調音,右手撥弦,完全沉侵在彈奏的樂聲中,就連有人走近,都未有絲毫感應。

    伏天祐並未出聲打擾,直到玉姬一曲彈畢,這才輕輕咳嗽一聲。玉姬睜開妙目,見到眼前之人,面露喜悅之色。放下琵琶,起身躍起,輕輕佑身前,柔聲道:「你身子見好了?」

    伏天祐點了點頭,笑道:「承蒙你細心照料,我的傷勢才康復如此之快。」見玉姬臉色蒼白,眼角微顯暗紋。心下明白,她為了醫治自己傷勢,定是晝夜未眠,耗費不少精力,以至如今疲憊憔悴。想到此處,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你昏迷一月有餘,不見你好轉,我的心便如蕩鞦韆一般,難以安定。不得已,只好彈奏幾曲,使自己心境平和。」說完,來回打量伏天祐,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笑道:「原以為你是個醜八怪,沒想到梳理打扮一番,本來的面目竟長得這樣好看。」她目光灼灼,眼波流轉,反倒把伏天祐瞧得不好意思了。

    兩人連遭凶險,九死一生,此番脫離險境,再度相遇,彼此之間,已無任何拘束。聽到玉姬調笑的言語,伏天祐回敬一句:「我們的玉神醫真是敬業,為了將我治好,絲毫不避男女之嫌,連我的內衣褲也一併更換了。」說著,右手朝側面一甩,示意他此刻穿得可不是原來的衣物。

    玉姬雙頰泛紅,氣嘟嘟地盯著伏天祐,忽然臉色一變,嗔怒道:「好你個韓子聞,膽子不小,身為魔族,卻裝作凡人,混入我玉醫堂,究竟有何企圖?」雙手叉腰,臉顯怒色,又恢復了玉神醫的架勢。

    伏天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一陣苦笑:「都說女人脾氣如山中天氣,說變就變,防不勝防,此話果然不假……」突然興起,學起玉姬的模樣,也是雙手叉腰,嗔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不也是魔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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