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煉?那明明一種煉器之術?怎麼能用在靈兒身上?」幾位供奉不免擔心起來:「小子,你是不是書看的太多腦袋有些迷糊了?」
「五玄奇醫錄中記載過一段舊事,有位前輩曾將血煉之法用於人身,雖然為時只有半個時辰,在這段期間卻可以完全控制對方體內的氣血運行。」
「有了同心咒和血煉之法,在這半個時辰裡,我與靈兒雖分屬兩身卻似同體,也只有這樣,我身上靈蠱才能進入她經脈內又不會造成傷害。」
「你還要傳蠱給她?」這下連苗彥亦是為之動容:「我說你為什麼非要用上血煉之法,原來是想讓那只靈蠱將靈兒也當成你的身體。」
「正是,晚輩身上靈氣頗具回復之效,如果在驅毒傳蠱過程中察覺她身體有損,還能權衡當時的情況加以護持,一旦靈蠱能適應靈兒體內氣血,化解牽機之毒應該不是問題。」
苗彥和幾位供奉都覺心中震驚,將這幾種毫不相干的手段連環使用確實匪夷所思,細想起來卻絲絲入扣,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小刀這個奇特手段頗為可行。
「小子,頭兩項失血不少,同心咒血煉之法都是極耗靈力,半個時辰內還要施展大傷元氣的傳蠱術,你怎麼支撐得住?」
苗彥的擔憂不無道理,前幾種倒還罷了,南疆的傳蠱術只能在一脈相承的血親之間方可施展,傳蠱之人大多壽元將盡,無論能否傳蠱成功都會散盡精元一命嗚呼。
「前輩放心,就是流一碗血給靈兒服下,再加上塗身驅毒血煉,晚輩自思還能挺得住。」小刀神情誠懇對著幾人:「請諸位前輩幫忙想想,可有什麼遺漏之處。」
「我們還沒你想的多,就這麼辦吧。」此時距離水靈兒生辰之日不足半月,為了避免懷有身孕的姚冰衣受到影響,連水承軒還不知道女兒已身中致命毒藥。幾位供奉和苗彥本就擔心到了慶典時沒法隱瞞,更何況小刀這一連串的術法聽起來很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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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水靈兒再次醒來,聽苗彥稍加掩飾說了這幾種醫治手法後若有所察:「血補?我怎麼沒聽過,苗爺爺,急火攻心還要這麼麻煩?是不是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靈兒?」
「小靈兒,苗爺爺怎麼會騙你,你現在身子實在虛弱,我們都擔心你娘親知道了會有影響。反正那小子閒著也是閒著,讓他放點血幫你快些恢復,要不然過幾天就是你的生辰,難道你想這個樣子出去見人嗎?」
水靈兒嘟了嘟嘴:「過不過生辰倒無所謂,靈兒真想藉著生病避開那些煩心的事兒。」小刀連忙出言安慰:「放心吧,海魔的事兒有我,到時候那些人一定沒什麼話好說。」
「胡吹大氣,你要真有那本事還用等到現在?」水靈兒白了他一眼輕輕歎息:「可是苗爺爺說的有理,不能再讓娘親為我的事兒擔心了。」
「為什麼讓張小刀給我治病?苗爺爺,他到底行不行啊?」苗彥乾咳一聲:「哦……這個……血補之術確實要年輕人才好,我們幾個上了年紀氣血不旺,也只好他來了。」
水靈兒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小刀:「你可別逞強,還有啊,你身上的血會不會很難喝?」她這話惹得屋內人都笑起來:「沒關係,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傳蠱術一定要保持清醒,所以苗彥這次並沒有讓水靈兒服用止痛助眠的藥物,只是說了幾句話,她額頭上已現出微小汗珠,連連輕咳嘔血不止。
「這就開始吧。」苗彥的話一出口,幾位供奉神情都有些緊張起來,連同三位白袍老者都將目光集中在小刀身上。
「靈兒,你放心,一切有我。」小刀持著不爭在自己右腕一劃而過,鮮血立時淌成直線流下,桌上備好的一隻碗轉眼間已經盛滿。
水靈兒從苗彥手中接過,強忍著刺鼻腥氣將滿滿一碗鮮血喝下,接著將衣袖高高挽起,露出膚光晶瑩的手臂。
寒光連閃,魏供奉執著短刃在小刀平伸的雙手掌心各切出一個十字,小刀飛快坐到水靈兒面前,將血淋淋的手掌按在她柔膩玉臂上不停塗抹起來。
「諸音不擾,諸氣不散,諸力難犯,諸靈封鎖……」隨著聲聲咒文,余供奉雙手指尖劃出道道綠線,在小刀和水靈兒兩人身周圍成一個微微發光的圓球。
水靈兒被小刀溫熱手掌撫過雙臂,面頰飛紅連身上刺痛都拋在腦後。這時她眼前影像忽然一變,彷彿已經置身在靈逍那片寧靜安逸的樹林之中。
見她眼中迷醉神情溫柔,小刀反手彈出一道火光將水靈兒剛才嘔出血水化為霧氣,口中輕聲誦念:「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剛剛誦罷同心咒,小刀全身各處猛然傳來一陣陣撕裂般劇痛,可水靈兒卻還癡癡望著林前綠草,彷彿那些疼痛根本不是來自她的體內。
兩人眼光溫柔對視,雖然沒有一句言語,彼此卻都能感受到對方心中那份甜蜜。這時小刀雙臂抬起,掌中迸射出一團血霧將水靈兒全身罩住。
「以吾身為爐,以吾血為焰,精誠所至,煉化萬物……」小刀語聲堅毅雙手泛起耀眼紅光,水靈兒立刻覺得身上似有火燒,連腹內也變得滾燙起來。
「萬物即是吾身,通脈順氣……」小刀雙手緊緊握住水靈兒手臂,瞬間感到自己如同多出了一具軀體,隨即將身上靈氣緩緩注入她的經脈內運行起來。
全身沾著熾熱如炎的鮮血,體內一陣陣熱浪翻湧,水靈兒覺得連自己口鼻噴出的氣息都在冒火,再加上各處血脈迸裂開合的強烈痛楚,忍不住發出低低呻吟。
誦罷血煉之咒的小刀幾近虛脫,他深深吸氣讓胸口處那股曖流湧入丹田迅速回復體力,口中又誦念出一連串玄奧難明的古怪音符……
「老苗,都這麼久了,這小子到底行不行?」綠光之外,三位白袍老者一掃以往的鎮定自若,在苗彥身後不停來回踱步。
「他不行難道換你們三個?連醫書都沒翻過一本,老老實實看著吧,要不然你們就出去等,別走來走去的擾人心神。」
三位白袍老者只好站住不動,臉上依然掛滿擔擾壓低聲音問道:「老苗,你剛才說還要施展蠱術,那個……靈兒丫頭不會讓他佔了便宜吧。」
苗彥翻了翻白眼:「活到這把年紀見識尚且如此淺薄實在可憐,你們說的是讓男子用情專一的情蠱,只有女子之身才能養成,而且沒有一點療毒之效。」
「按道理也應該差不多了。」除了凝神發動鎖靈咒的嚴供奉,其餘幾位供奉都湊過來:「已經快半個時辰了,會不會出了什麼紕漏?」
綠光籠罩下的小刀此時同樣心急如焚,眼看水靈兒已經體力不支,可是無論他如何催促那只靈蠱,始終還是沒見它飛入對面水靈兒口中。
迷迷糊糊的水靈兒櫻唇微啟已經等了許久,面前微微閃亮的金光卻一直在小刀舌尖上停住不動,她又熱又痛身子漸漸前傾就要支撐不住。
兩人的臉越湊越近,小刀鼻中已經能聞到水靈兒身上散出的淡淡幽香,見她眼皮就快要合上,小刀情急之下猛然俯身吻住了水靈兒柔軟唇瓣,舌尖一頂將靈蠱送進。
就似眼前轟然炸開一團焰火,水靈兒全身輕飄飄頓時忘卻了所有痛楚,身子一軟倚在小刀懷中。一瞬間兩人都覺天旋地轉,情迷意亂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溫和靈力在兩人體內流轉不息,回復著水靈兒受損的經脈,小刀貪婪品嚐著唇上溫香清甜,同時感到那只靈蠱終於離開了自己舌尖。
「哎喲……」短暫溫存之後,水靈兒感到身上劇痛不由自主咬緊牙關,她連耳邊的呼痛聲都沒聽見,失去知覺暈倒在小刀懷中。
精疲力竭的小刀御使靈蠱在水靈兒體內遊走片刻,覺得它並無異狀,更隱隱傳回一絲附有喜悅的奇妙情感,這才伸直手臂觸了觸頭頂綠光。
他指尖剛碰到鎖靈咒所成屏障,嚴供奉立刻察覺收起條條綠線,苗彥和幾位供奉快步上前,看到水靈兒一身白衣已盡成紅色不由暗暗心驚:「她怎麼樣了?」
全身脫力的小刀點點頭嘴裡含糊幾聲,苗彥上前仔細搭了搭靈兒的脈搏:「好像與之前差不多。」三位白袍老者都覺大失所望:「折騰了這麼久,怎麼還是一樣?」
「你們懂什麼?小靈兒中毒後氣血衰弱,每一刻身上都在發生變化。她沒有服藥就支撐了半個時辰,脈象還能保持和剛才一樣當然是好事。」
他臉上帶著淡淡喜色:「看來應該有效,對了,你那只蠱怎麼樣?」小刀勉強開口回答:「在靈兒身上,晚輩的血煉之法還不夠精深,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動向。」
「那就好,想不到這幾門術法竟然都成功了。」苗彥聽著小刀的聲音有些疑惑:「小子,你說話為何變成這個腔調?舌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