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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五二章 奇毒 文 / 無聲冷夜

    見到忠叔額頭青筋畢現動了真怒,佈滿凸起尖角的巨錘挾著嘯聲落下明顯全力出手,鄭運賢幾人連忙四散躲開,小刀滿臉訝異側身避讓:「忠叔,您這是幹什麼?」

    兩道人影凌空掠至:「靈兒這些日子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只是出來見了你一面,回去就已性命垂危,我們大家都想問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額紋金符的祝供奉和頭纏黑巾打著綁腿的魏供奉雙雙落下怒目而視:「上次就是你害得靈兒受苦,我們看在你醫好了她的份上不與你計較,這次……」

    發覺小刀臉上黑斑已然不見,魏供奉愕然住口,隨後兩人眼中更是殺機四溢:「那些咒毒連我們四人都不能化解,果然是你小子居心叵測。」

    忠叔揮錘再上,祝供奉揮手一攔,面帶猙獰叫道:「小子,這次你下的是什麼毒,快把解藥拿出來。不然別怪我們在你身上種下蝕骨毒咒,到時候你還是一樣要說。」

    小刀聽到他們的話直如五雷轟頂:「幾位前輩,靈兒怎麼了?剛才她還好好的?」魏供奉聽了更是怒火攻心:「惺惺作態……」

    他雙手握成法訣,口中噴出一團黑氣已將小刀罩住,語聲陰狠誦念:「諸恨凝形,千針穿心,惡念蝕骨,化咒附體。」誦罷咒文,空中黑氣驟然不見,小刀額頭卻無聲無息多出幾排細小文字。

    見小刀心神大亂沒有反抗,魏供奉毫不留情併攏右手食中兩指對著他頭上一點:「鑽心刺骨……」咒文剛一出口,小刀猛然覺得胸中劇痛,百髓四肢似被無數細針同時刺了一下。

    魏祝兩位供奉臉上同時變色,這以無窮恨意施展出的蝕骨穿心咒實屬邪法,中者無不呼號倒地翻滾。他們眼看小刀已經中咒,除了面色蒼白卻沒有什麼變化。

    全身刺痛的小刀額上現出滾滾汗珠:「兩位前輩,請問靈兒現在哪裡?求你們帶我去看看……」魏供奉嘿聲怒叫使出全力:「你這狠毒小子,還想讓她死得更快些嗎?」

    「敢說和你沒有關係?這樣的痛楚你都能頂住,身上一定有什麼古怪。」祝供奉額前金紋一閃,雙手在空中劃出道道金線:「靈咒為索,縛體羈神……」

    小刀此時有口難辯,牽掛著水靈兒的安危又不想轉身逃走。眼看他就要被一團金絲從頭到腳纏住,眾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突兀出現,揮手驅開了空中絲線。

    「兩位請住手,那毒絕對不是他下的。」這人緩緩轉身看著小刀,聲音冰冷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沒那個本事,因為連這咒毒還是老夫想辦法去掉的。」

    望見這名表情嚴肅的布袍老者,小刀不顧刺痛搶步近前:「藥神前輩,靈兒到底怎麼了?您總該相信我,我寧可自己死也不會害她……」

    「你隨我來。」藥神苗彥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小刀連忙快步跟上。忠叔和兩名供奉見此情景只得恨恨住手,銀甲護衛也紛紛向兩側閃開讓出一條通路。

    兩人一前一後向玄水宮內殿而去,直到那處溫暖如春的地域後小刀才辨明方向。他發現苗彥並沒有向著水靈兒的住處行去,而是在其中有著許多魚兒的池塘一側站住不動。

    「你確實很讓我失望,直到這種時候,居然還不知道小靈兒身邊發生了什麼。」苗彥面帶沉痛看向小刀:「她剛才去見了你,回來不久就劇毒發作,服下藥後一直昏睡不醒。」

    「如果不是老夫曾經見過這種毒藥,你一樣脫不了干係。」小刀聽苗彥說完總算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靈兒要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苗彥轉頭望著池中魚兒沉默半晌:「在老夫那兒時就能看出小靈兒對你與眾不同,想必你也是同樣的心思。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你要有個準備。」

    他輕輕歎了一聲:「小靈兒中的毒無藥可醫,如果不是擔心她醒來時還要見你,老夫也不想讓你知道。」

    小刀一顆心瞬間冰涼,口中牙齒都在不由自主得得撞擊,他這一刻覺得面前的苗彥突然變得陌生起來:「不是,你騙我,你想讓我別再纏著靈兒……你騙我的,是不是?」

    不顧什麼輩份,小刀幾步衝到藥神身前大聲叫喊:「我不信,你是騙我的,她剛才還好好的和我說話,怎麼會突然中了毒,你們就是想趕我走,合著伙兒在騙我對不對?」

    看見苗彥眼中憐憫痛苦之情,小刀已經語無倫次:「苗前輩,我求求你,只要你告訴我靈兒沒事,我立刻就走。不管有什麼要求,就算你們讓我一輩子都不見她也行,求求你,告訴我她沒事。」

    苗彥含淚仰首看天:「有些事情總是要經歷的,你還是冷靜些,如果小靈兒醒過來,難道你打算這個樣子去見她嗎?」

    「不可能的,你們騙我……」小刀只覺心如刀絞,他腦中回想忠叔和兩位供奉的凶狠態度,再看到苗彥掩飾不住的傷悲,已經隱隱明白這件事一定是千真萬確。

    「您是藥神,這世間怎麼會有您解不了的毒?剛才您還說曾經見這種毒,為什麼……」見小刀說到這裡臉上慘白想通了其中道理,苗彥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因為中毒的人已經離世了。」

    「那時候老夫比你現在大不了多少,跟水家那三個老傢伙加上墨風,白江宗的白常泰,玄土城的石逸鬥,還有五玄上許多世家子弟,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

    「她是姚老兒的妹妹,每年快到她生辰時我們這些人就在姚家聚齊,想盡辦法討她的歡心。」苗彥微微閉眼回憶年輕時的情景:「我們和姚老兒兄弟幾個成了朋友,每天喝著他們家中釀的美酒,猜測她的心思到底在誰身上。」

    「雖然我們一個個暗中較量,但是都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那時候我常想,哪怕她一輩子選不出人選,這樣的日子也十分快活了。」

    「當時五玄上侯兆天風頭正勁,隻身單劍挑戰各派修者,我們每個人都在暗暗擔心,若是有一天他出現,連雪沒準兒就有了喜歡的人。」

    「侯兆天還沒有來,連雪卻生病了,她沒力氣再和我們四處遊玩,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直到那時我才發覺,她其實是中了奇毒。」

    「連雪和靈兒一樣都是至真至純的香澤之體,十六仙軀各有獨到之處,修行事半功倍異於凡胎不易受諸患所擾,就算中了毒應該也比平常人容易醫治。」

    苗彥沉聲苦歎:「我曾無數次探問過她的症狀,只要心神稍微變化,無論喜怒悲歡都是血脈迸開頭疼欲裂,每時每刻如身在煉獄一般。」

    「師尊在內的幾名前輩也看不出連雪到底中了什麼毒,她為了不讓我們擔心,平日強作笑容暗裡卻嘔血不止。終於有一天早上,她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臉上如石塊般沒有一絲表情,苗彥一字一句緩緩說道:「自那以後,我回到谷中種植各種稀奇藥草,日夜研習先人藥典,就是想尋出她究竟身中何毒,到底被何人所害。」

    「十幾年前,翻閱那些弟子送來的古籍時,我發現了一種早已絕跡的奇怪草藥,毒性雖弱卻無法驅除,男子服下數碗也無性命之憂,女子卻百中有一沾身必亡。」

    「那草稱為牽機,典籍中所述死者都是年少未嫁之女。我苦思其故才想通這種異毒需經人身衍化而成,體質純淨反而毒深難治,所以香澤之體發作起來自然更加猛烈。」

    小刀只覺驚心動魄:「您說這種毒藥別人服下了都沒用,那就是說,有人刻意尋到它來謀害靈兒的?」

    「不錯,從小靈兒身上我才想到了這一節。當年姚家聲勢如日中天,連雪深得眾人愛慕,如果我們當中有誰能與姚家聯姻,對於其他門派世家來說都是潛在的威脅。」

    小刀眉頭緊皺:「水伯母也是姚家的女兒,為何……?」苗彥神情更是陰沉:「水家小子在姚家見了冰衣一面便上門迎親。玄水宮地處海外,水家內外又是戒備森嚴,不過你當這樣就沒事了嗎?」

    「十餘年前,他們一家人回去給姚老兒賀壽,小靈兒就在姚府門前被人擄走。雖然最後毫髮無傷的找了回來,但是冰衣素來體弱又太過憂心,腹中那個胎兒終於沒能保住。」

    「幾個月前,水家小子派人請我過來,我才知道冰衣又有了身孕。如果是個男丁又能順利長大,水家就算正式有了後人。」

    「雖然宮內層層設防,老夫與幾位供奉還是每日都要仔細驗看送來的食水,沒想到百密一疏,小靈兒到底還是遭了毒手。」

    「小靈兒的宮主身份雖然可能發生變化,與水姚兩家的關係還是一樣。她中毒不僅能讓水家少了一條聯手別派的門路,更能讓冰衣受到衝擊不能安心待產。」

    小刀緊咬牙關越聽越恨:「前輩既然說的如此明白,您知道下手的人是誰?」苗彥悶哼了一聲:「這種事怎麼能亂猜,沒有確鑿證據誰會承認?」

    「連雪從毒發到辭世不過月餘,靈兒應該早已中毒,只是見到你心神動盪才發作起來。」苗彥深深長歎:「這件事還要瞞著她娘親,餘下的日子裡,能安慰她的也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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