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俊峰一出場,龍懷谷與盧晚臣都是面露喜色,他們看出靈逍的用意與昨夜兩人商量的對策不謀而合,這三派的弟子加在一起,就算宇文棟再多出三個兒子也是輸定了。
宇文彪看著莫俊峰將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交給台下長老驗看不由嗤道:「彪爺最看不上的就是你們這些小白臉兒,不好好修行總是弄這些假斯文的破玩意。」他惡狠狠的道:「見到這些扇啊筆啊的老子就心煩。」
莫俊峰輕躍上台,將身上新做的袍子下擺提起掖進腰帶,手中青鋒劍如一泓碧水橫在身前:「宇文師兄見笑了。我們這些小白臉生得沒有師兄這般威猛,實在是嚇不住敵人,自然就得找些東西陪襯著。還好咱們不是比相貌,要不然俊峰真是無顏登上此台。」
台下眾人聽了都是一陣哄笑,宇文彪只聽懂了莫俊峰誇獎自己長相又承認不如,非沒有理解他話內的深意:「你這小子倒還識趣,彪爺我下手輕一點,盡量不讓你出醜。」聽了他的莫俊峰面露感激:「多謝師兄。」
宇文彪雙手張開直撲而上,莫俊峰劍光一抖分刺左右。他掌中青鋒劍是劍魔自五玄劍修手中奪來,切金斷玉鋒銳無比。宇文彪剛一接觸就覺掌心刺痛,連忙怪叫後退:「哎呀,你這劍還真不錯啊。」
莫俊峰的劍法與他為人一樣細緻謹慎,招招都是中規中矩從不冒進。無論宇文彪從哪個方向撲來,他只是看準了來勢以劍尖劍鋒相迎,與宇文彪過了幾十招還是不落下風。
斗至酣處,兩人身上都漸漸滲出三色光彩。宇文彪攻勢連連受挫終於忍耐不住:「小白臉,是你自尋其辱,可別怪彪爺我。」他雙手在後腰一探,套上了兩隻黑沉沉的尖刺掌套,勾拿劈斬如斧鉞般硬撼莫俊峰的青鋒劍。
莫俊峰腳下只是輕輕挪動,尋隙以長劍削挑他的手腕手肘,任宇文彪攻勢如狂風驟雨,他卻是面無懼色冷靜應對。更不時仗著利劍將宇文彪掌套上的尖刺一根根斬斷。
宇文彪也沒想到看似文弱的莫俊峰竟有如此韌勁,兩人一個全力撲擊,一個沉穩應對在台上戰了幾百個回合。宇文彪額上見汗身法漸慢,莫俊峰也是背上濕透氣息急促。
就連猜出靈逍用心的龍懷谷等人也有點意外。論修為莫俊峰還要稍遜宇文彪一籌,可是他仗著名劍和冷靜心思卻硬是頂住了對方攻勢,就如一葉小舟在風浪中起伏不定,雖然看似凶險,卻次次化危為安。
如果是生死相搏,手上掌套已是劍痕纍纍的宇文彪也許早就拼著受上些傷也將莫俊峰擊殺,可是蟠龍台切磋不能傷人性命,遇上了莫俊峰這種固守打法他還真是有些無措。
再次全力進擊二百來招,宇文彪覺得自己兩條手臂都有些輕顫,兩人身形交錯時他卻見到莫俊峰眼中堅毅還是絲毫不減,手中劍迎擊時也是穩定如初。
不管宇文彪從哪個角度撲來,莫俊峰都是尋其破綻還擊,如果躲閃不開就以力相抗。漸漸台下眾人發現,原本每次擋開宇文彪雙掌拍擊就要退上半步的莫俊峰竟然已經能和對手拚個旗鼓相當。
其餘幾處蟠龍台早就停下了比試,所有人都注視著這場超乎想像的持久戰。千招過後,宇文彪粗重的呼吸聲已是清晰可聞,莫俊峰雖然也是臉色潮紅,手中劍卻依舊章法有度。
此時完全就是在比拚耐力,兩個人都不想給對方休息的機會,只要一方攻勢稍慢,另一方就會拚力上前纏鬥。一來一往又過了幾百合後,這場比試已經接近了兩個時辰。
不停不休的鬥了兩千回合之後,宇文彪只覺得雙手重有千鈞懶得提起,對面的莫俊峰手中長劍也是低低垂下,兩人鬥雞一樣目瞪對方緩緩繞圈走動,積蓄起力氣就撲近對上幾招。
場上此時鴉雀無聲,都在看著這兩人誰先支持不住倒下。宇文彪覺得自己雙腿如灌了鉛一般難以挪動,膝彎處更是開始微微抖動起來。眼見支撐不住他聚起身上最後一絲勁氣全力撲上,雙掌在莫俊峰橫在胸前的長劍上連拍數下。
見莫俊峰再次硬撐著將自己的攻勢盡數承下,搾乾了身上力氣的宇文彪目視著同樣搖搖yu倒的莫俊峰片刻終於無力坐倒:「小白臉,算你狠,彪爺居然沒你能挺。」
見到他坐下認輸,莫俊峰也長出了一口氣:「宇文師兄客氣了,俊峰只是佔了兵刃的便宜。」宇文彪側頭一看,見莫俊峰手拄長劍頂在腰後這才釋然:「原來這樣啊,我說你怎麼還不倒下。」
「不過你這小白臉還真是夠勁兒,彪爺好久沒累成這樣了。」宇文彪坐了一會兒回復了些力氣站起跳下蟠龍台:「輸了就是輸了,誰讓老子當年沒選條長棍來練。」
場中掌聲雷動,不僅為了獲勝的莫俊峰,也是為了狂妄驕橫卻磊落認輸的宇文彪。靈逍弟子蜂擁上前扶回莫俊峰,顧巖更沒忘了提上那盞讓無數人眼紅的玲瓏晶燈。
與這場纏鬥數千招的戰鬥相比,這天其餘的幾場比試都是索然無味。宇文彪的認輸也讓他父親明顯收斂了一些,直至晚上酒席散去,宇文城主都沉默著不發一言。
莫俊峰雖然得勝,可是全身脫力要休養好長一段才能恢復。盧晚臣特意到靈逍住所前來探望,又對長清子的援手表達了謝意。兩人權衡之下,都覺得這場賭約已是勝券在握。
可是蟠龍會第三天開始後,局面再次有了些微妙變化。萬花閣與桂竹山兩派分別出場,幾輪挑戰後龍懷谷的八子龍喜程以游龍槍法擊敗了桂正陽的三兒子桂清書,卻被隨後上台的胡秀成女兒胡文萍用落雲索纏落台下。
盧晚臣的長子俊英已過三十不能上台。次子俊雄以楓葉流星險險勝了胡小萍,桂竹山的桂清波又接踵而至將他戰敗。龍家六子龍喜洋勝了桂清波後輸在胡秀成次子胡文泉之手。幾大派走馬燈似的亂戰一處,宇文棟的兩個兒子卻一直還未上場。
這些年輕人的修為相差不多,盧俊傑剛剛上台贏了胡小泉,桂正陽的侄子桂恆就隨後跳上挑戰。見了這番情景龍懷谷和盧晚臣心中明瞭,從萬花閣與桂竹山兩派的挑戰次序來看,他們一定是與赤柏城達成了某種默契。
整整一天亂戰之後,原本對紅楓宗有利的形勢被攪得亂七八糟。龍懷谷三個兒子中只有龍喜安還未露面,紅楓宗這邊也只餘盧晚臣的三子俊豪一人。赤柏城那邊宇文棟的兩個兒子宇文猛和宇文烈想來不好應付,何況還有胡秀成的長子胡文亮,桂正陽的幾個侄子也有些麻煩。
當晚長清子首次被請到了龍家府邸,一進大廳龍懷谷就熱情迎上:「長清掌門,早就應該請你來我這兒坐坐,今天請你來還是為了盧老弟的事兒,有失禮之處還請原諒。」
三人客氣幾句,盧晚臣輕歎一聲:「長清掌門,咱們還是小看了宇文棟,原本以為只有胡秀成和他沆瀣一氣,想不到桂正陽也摻了一腳進來,眼下情勢有些混亂,看來還得讓你們多分擔一些。」
長清子呵呵一笑:「盧宗主不必客氣,今天的事情發生有些突然,你們幾派輪著登台,我們想插手也沒得著空兒。不知龍城主和盧宗主有何打算,長清一定照辦。」
盧晚臣輕歎一聲:「還能有什麼辦法,就得讓貴派弟子也加入挑戰,能拖得一時是一時,總不能讓喜安現在就登台,要不然連番力戰一旦有了閃失,不就真如了宇文棟所願。」
長清子沉吟片刻:「龍城主,我們靈逍還是初來乍到,這蟠龍會最後到底是如何定出勝負?」龍懷谷想也不想:「就是一直這麼挑戰下去,最後每台各余一人,四人兩兩比試,勝者再比最後一場以定勝負。」
「那為何咱們要讓他們牽著鼻子車**戰?」長清子神色平靜的看著盧晚臣:「盧宗主,我覺得宇文棟就是想先吸引咱們在一處台上與他們相爭,等到我們人手耗盡,他們再設法佔住其餘三台,這樣最後兩兩對戰時,他們其實是以二敵一。」
龍懷谷與盧晚臣對視一眼都覺得長清子說的有理:「那依長清掌門之見呢?」長清子站起身來:「從昨日俊峰與宇文彪一戰來看,大多數門派還是不齒赤柏城的行徑。咱們索性出人將四處蟠龍台全部佔住,他們要車輪戰,咱們就讓所有門派一起來參加這場賭鬥。」
「這個辦法還真是可以一試。」龍懷谷連連點頭:「長清掌門說的對,咱們不能讓他們最後以三對一,今天這樣一個一個的交戰咱們人數上不佔優,如果分開來卻可以各個擊破。」
盧晚臣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他上前施禮:「長清掌門,那就全拜託你了。」長清子還了一禮:「兩位放心,明日我靈逍弟子分別登台,定要打破他們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