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界中溢出的靈氣這些天擴散開來,周邊百餘里的草木都高壯茂盛了許多,通向外部的道路兩側更是鬱鬱蔥蔥,鄰近這條大路分岔處的一片密林中,一株參天大樹層層密密的枝葉間,一雙眼睛如毒蛇般泛著冷光盯著路上經過的每個人。
各門派從生死界離去的隊伍都要先從這條路經過,然後由前方的岔路處分別行向五玄各處,這雙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被江如海道破來歷的那名神秘女修,她自生死界結束後就在此盯守,不吃不動在這棵樹上已有三天三夜。
當日要不是顧忌靈逍九幽人多勢眾。就憑江如海對她的推測句句中的,身上也早被她丟了幾顆霹靂子上去。為求萬無一失,她早早離開生死界,卻偷偷伏在此處等候,想著能將江如海滅殺以絕後患。
路上修者一撥撥過去,這名女修細細察看其中都沒有江如海的身影,靈逍幾派的隊伍走過時她見小刀等人都不在其中,九幽等人更是連影兒都沒有。
雖然她並不知道靈逍中人為高行遠守靈七日之事,也猜到他們一定是有了什麼變故沒隨大隊回返。換了別人,不是起身離去就是前去察探,可這名女修卻有驚人的隱忍力,依然在樹上一動不動的等著。
只有每逢深夜,她才閉目假寐一會兒,然後就目不轉睛的盯著路上動靜,雖然到了第三天時,整整一天一夜也只有兩個門派的人經過,她卻還是信心滿滿,想著江如海早晚會從這條路上經過,最終被她殺死。
眼望著月光下的道路不見一個人影,這名女修微微閉了雙眼想要休息一下,就在她神智剛剛有些模糊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極輕的「喀喇」一聲。
這名女修緩緩睜開雙眼,臉上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意,她能輕易分辨出這聲音是人的衣襟刮斷了樹木細枝。看來在這林中除了她還有其他人存在。
除了霹靂子,這名女修自然還有其他的殺人手段,她極其緩慢的移動手臂,以左手手指從右手腕處勾出一條黑色細絲,雙手各執一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便耗去了好多時間,她剛剛準備就緒,身下樹林中就又傳出輕微的腳步聲。
她輕輕側頸,在枝葉間一點點向下望去。藉著朦朧的月光終於看到似乎有一個人影,這人貼著一棵棵樹木緩緩向前行走,也在盯著前方路上的動靜。
女修拉緊了手中細絲,想著是等這人走過,還是這就撲下去將他勒殺。就見這人回身雙手攏在嘴邊噓唇做哨,一陣陣類似蟲鳴之聲發出。看這情況他竟然還有同夥。
「喀喇喀喇」輕響不斷,樹上女修眉頭緊皺,她自上而下的望去,樹林中影影綽綽竟然出現十餘個人影。這些人雖然行動間不似擅長潛行刺探,可是個個身手矯健明顯都是厲害修者。
「東家,看來只有這一條路了。」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道:「再向前去,就沒什麼可以讓咱們藏身的地方了。」
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答道:「好,那就在這裡等等,這幫小子還真是命大,居然三天了還沒有出來。你派些人出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圍住的地方。」
最先說話那人低聲發令:「你們幾個散開把風,有消息就回來,你們幾個去四周看看附近有什麼適合伏擊的地勢沒有。」
六七人聽從他的號令離去後,這人又壓低了聲音道:「東家,按你的說法只有七八人是必須留下的,咱們這些人為什麼不衝入生死界把他們直接都抓了?」
那個疲憊的聲音哼了一下:「你們這些人雖然勉強稱是上三境,可是大多數修為都稀鬆平常,萬一生死界內還有旁人插手,沒準兒就讓他們給跑了。」
「為求萬無一失,還是設下埋伏,到時我去將他們引來,然後你們再一擁而上,一個也不要放走了。」被稱為東家的人情緒漸漸激動:「我算計了這麼久,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說什麼也不能再錯過了。」
樹上的女修聽了這兩人的對答,左手輕輕鬆開了黑色細絲,然後身子緊緊貼在樹幹上,連呼吸也放緩了一些。得知身下這些人竟然都是上三境的修者後,她已經完全放棄了動手的念頭。
這名女修先到了三天,林中這些修者雖然修為高過她,可是卻沒有一個察覺到頭頂上還有別人存在。就這樣一人在樹上,一群人在樹下的靜了良久,直到派出察看地勢的幾人回來通報消息。
「東家,在此向東不到半里有處地方,看來原本是個不大的石谷,現在到處都長滿兩丈來高的樹,易進難出,要是不仔細察看根本不會覺出危險,我看適合咱們埋伏。」
除了他說這處地方,其餘幾個都沒有什麼發現,那東家便出聲招呼:「那好,咱們幾個都去那邊看看,留幾個人在這裡好好守著,他們要回靈逍,也只能走這條路。」
雖然聽著他們腳步聲漸漸遠去,樹上那名女修還是保持原本的姿式不動,這種潛伏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之事,就算再呆個三天三夜也毫無難度。她聽下面那人所言,這些修者似是在等著尋靈逍弟子的晦氣,不禁盼望著他們順手將那個江如海也一起除掉。
整整一夜過去後,樹林中這些修者已經熟悉了設伏區域的地形,紛紛散坐在林中休息。這時日光漸明,樹上女修已經不敢再探頭下看,她將身子緊縮在枝葉中,聽著下面的人閒談。
「東家,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您只選我們這些修習拳腳的,都是一樣的報仇殺人,用刀劍難道不好?」這人充滿疑慮的問話顯然也是別人心中所想,眾人紛紛附和:「東家,咱們這些人都是給你賣命,也和咱們說說唄。」
那位東家充滿了疲憊的聲音隔了許久才響起:「好吧,反正你們早晚也會知道,我就給你們說說這緣由,生死界結束半月之內,這方圓百里除卻萬物生機勃勃之外,還有另一個異處。」
「百里之內的靈氣在這十幾天之內都會變得極其稀薄,而且但凡金鐵之物,一旦貫入自身靈力都會比平時重上數倍不止,想來都是受這生死界的影響所致。所以無論修習刀劍還是仙法道術的修者,這十幾天在這片範圍之內都是大受影響,身上修為發揮不到十分之一。」
「修習拳腳之人大都倚仗自身力氣,就算靈氣不足也能發揮大半威力,因此在這十幾天裡,你們這些人在百里之內,就算遇到比自己厲害的一些的修者也能輕易獲勝。何況我們要對付的,不過是一群未破上三境的毛頭小子。」
發問的那名修者興奮起來:「東家此言當真,要是照這說法,我們兄弟不是可以橫行無忌,再不用躲在奔流城中等著賺那幾個小錢兒。」
其餘人也跟著亂哄哄的叫道:「就是啊,做完了這一票,咱們也不回去了。」聽了這些人的話,東家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你們聽不懂嗎?只有在生死界結束之時才會這樣,你們這一輩子能遇到幾次生死界?」
「就連現在,你們也只有十天不到的時間,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跟我做了這一票生意,然後拿了仙晶回去享幾天福吧。」
被當頭淋了冷水的修者們這才平靜下來,意識到所謂的無敵不過是鏡花水月之後,他們紛紛唉聲歎氣,領頭那名修者伸了個懶腰長長呼氣:「算了,我先睡上一會兒,咱們輪流出去探……」
話音未落,他瞇起眼睛,似乎發現頭頂的樹葉空隙間有什麼東西。與此同時樹上那名女修背上汗毛猛然立起,覺察到危險的她剛要縱身而起,就覺得腳踝上一緊被人握住,一股大力猛然傳來,她身不由己的被人輪起,甩下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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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傀門八名弟子已經聽小刀誦了數十遍經文,每當感到他們中有人堅持不住之時,小刀就會住口不念。等到他們調整好自身氣息再重新開始。
靈逍九幽眾人看不明白其中奧妙,只是擔心小刀有事才一直在旁圍觀,顧巖無意中發現江如海一付痛心疾首的樣子不禁問道:「胖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小刀的經文對你也有效果?」
江如海雙眼大睜嘴唇微抖:「五十二,五十三了。我這個大哥哪裡都好,就是太不會做生意了。」他看著顧巖解釋道:「咱們談好的可是讀幾遍,這幾遍自然都不能超過十遍。而且中間也沒說要停頓啊,他們受不了是他們自己的事兒。」
看著小刀再次停下了誦經等著天傀門眾弟子回復精神,江如海仰天長歎:「這次的買賣真是虧大了,要是早知道是這樣,咱們就得按照次數算錢。」
他擺弄著胖胖的手指,自言自語道:「從開始到現在,大哥已經停下了三次,那這最少也要算四次的錢,就算給他們打個折,也得要上一百顆啊。可是我只要了三十顆,這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看到江如海深深自責的樣子,顧巖輕輕拍了拍了身旁蔣磊的肩頭:「你一定要記得提醒我,以後無論這個胖子賣什麼東西,咱們沾都不能沾一下。」
包括蔣磊在內,聽到他這話的靈逍九幽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葉青河又咬著牙加上一句:「不但不能沾,最好是看都不要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