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定睛一看,這二位還真都見過,正是昨天生死界比試最後一天,自己出言邀鬥的那兩名修者,這兩人一個肥肥胖胖寬額圓頜,另一個卻是截然相反,瘦瘦高高像根竹竿。
「怎麼是你們?」小刀想起昨天這兩人堅定拒絕自己的情形問道:「你們兩個也沒有生死令啊。」
「求大哥你饒命啊。」昨天還自做聰明的兩人滿臉驚恐:「千萬不要殺我們,我們兩人只是偷偷進來看看,誰知道這裡都是白霧看不清楚,才無意中冒犯了大哥你。」
「我殺你們幹什麼?」小刀見他倆嚇得臉都綠了,以魂識感應兩人心中也都是驚懼之情。「你們怎麼怕成這樣。」
誰知他越是和顏悅色,這兩人身上抖得越是厲害,目睹他從背後出手殺了奚九絕的兩人都以為他又想故技重施,在自己最放鬆的時候才突然出手斬殺。
「大哥饒命啊,我們兩個昨天真不是有意的。」這胖子還以為他記恨昨天兩人拒絕比武之事,體如篩糠的道:「我們現在一點也不得意,您可千萬看好了。」
小刀啞然而笑:「快起來,我不會殺你們。」這兩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抱著他的腿涕淚橫流,就是不敢起身。
一旁的鬼面實在看不過去,走近沉聲喝道:「再不滾開,我先殺了你們兩個。」這兩人只好連滾帶爬的退後,眼光卻總盯著小刀:「多謝大哥手下留情。」
兩人退入白霧中後良久,小刀才搖頭歎道:「真是奇怪,這兩個人如此膽小,還要偷偷進這生死界幹什麼。」
鬼面開始也和葉青河一般想法,認為小刀就是故做忠厚,現在看了又覺得不像:「你真得不想殺了那兩人?還是因為他們太害怕,你覺得殺著沒意思?」
小刀聽了茫然回頭:「怎麼你們都覺得我很喜歡殺人嗎?」鬼面回想著他在生死界前面無表情的砍斬那怪屍的情景,點了點頭:「不但很喜歡,而且殺得很享受。」
「不是吧。」小刀苦惱的歎了口氣:「難道我那樣做不對嗎?再說我也沒在奚九絕身上砍多少刀,不過是藉著他的怪屍讓他受些折磨。誰讓他不守諾言殺了高師兄。」
鬼面啞著嗓子似是笑了幾下:「你殺都殺了,還在意別人怎麼想?」他回想著那天的情景道:「你那些刀要是真落在他身上,他也挨不了那麼久,偏偏你割了那東西上千刀,還殺得……」頓了一下,鬼面終於想出一個詞來:「還殺得那麼細緻。」
「我們這些人又不是瞎子,任誰都能看出你不是頭一次做那事兒。」鬼面有些好奇的問了句:「難道你平時殺人,都是那樣割上幾千刀?你別不承認,你那手法要不是經過上百次的磨練,絕對不會那樣純熟。」
小刀思前想後,這才明白為何在那場比試後,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有些異樣:「我平時確實經常那樣做,不過卻不是殺人。」他看著鬼面無奈的解釋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平時在門派裡,其實每天都干宰殺牲畜的活兒。」
「什麼?」他這話一說出口,鬼面頓時驚呆了。小刀當日比試時身法招式配合純熟無比,進退間法度森嚴,出手更是狠辣異常。九幽這些修者嘴上不說,心裡都是暗暗提防。
鬼面回想靈逍其餘弟子的表現,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太過古怪,正所謂旁觀者清,莫俊峰等人修為確實不錯,可就算是仗著手中名劍,九幽這些修者也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今日在這山洞前,九幽之所以答應與靈逍眾人同處一洞的條件,除了皇甫世家的幾具機關甲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小刀輕易識破九幽幾人的偽裝,神情間自信滿滿,讓原本就對他心存忌諱的九幽修者們無心再戰。
「但凡大jiān大賢,一舉一動必異於常人。」鬼面心中滿是這個想法,隨即他猛然想到一個原因:「難道他竟是藉著屠宰牲畜來釋放心中的無窮殺意?」
小刀覺得鬼面突然似是有了一些了然之意,卻沒猜到在對方心中,自己已經被正式歸為嗜殺狂人之流。
兩人各懷心事之際,遠處叫聲又起,看來又是不知哪派的修者練功入魔。淒厲叫聲響起不久,不同的方向又出現另外一個聲音。這兩名修者一唱一和般的嘶叫了半晌,才先後平息了下去。
黑暗中的寂靜並沒有維持太久,間隔或長或短,不時有修者的叫聲響起,有的短促而慘烈,有的卻綿長瘋狂。小刀在心中暗數,這才一個晝夜,進入生死界的修者便已經少了十幾個。
九幽值守的人已經換成了魯英達,小刀猜想在那赭紅面甲下八成也是一張難看的臉,他隨意搭了幾句話,魯英達理也不理,小刀覺得無趣便也沉默下去。
伴著時斷時續的叫聲,小刀覺得眼前的白霧有些清晰起來,看來距離眾人進入生死界已經整整過了一天。他看了看拄刀肅立的魯英達,正想遞上一塊乾肉再試試,遠處又響起了慘叫聲。
這個聲音還未停止,又有兩個聲音響起,不過隨後響起的兩個聲音卻不同於以往那些修者單調的叫喊,似乎是在訴說著什麼。
最先響起的厲叫聲停止很久,那兩個訴說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傳來,而且聲音像是從不同的方向傳來,這兩人像是一邊叫著一邊移動。
小刀算計著以前那些走火入魔的修者最多能堅持小半個時辰,這兩個聲音卻忽南忽北的鬧騰了許久。而且還漸漸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移動過來。
魯英達自然也有察覺,他輕輕俯下身子,面對著兩個聲音過來的方向,右手搭上刀柄。小刀見他這個樣子,印證昨天他與機關甲人一戰的情景,也能推測出他遇敵後的舉動。
兩個聲音越來越近,小刀聽著好像是在叫著什麼「我是,我是」之類的話,又近了些才聽見兩人喊的是:「不關我事。」
這聲音漸行漸近,小刀腦中已能清晰勾畫出白霧中的情形,可那並不是他想像中的修者入魔,而是兩逃兩追的四個人快速跑近。
後面追殺的兩個人口中不時傳出呼喝配合圍堵,前面兩個人被追得走投無路,一頭撞到小刀身前。小刀手中不爭橫在身前未動,那兩人看清狀況更是心膽俱裂,全身也沒了力氣。又一齊跪倒在小刀面前:「大哥饒命啊,我們兩個真不是故意回來的。」
這一胖一瘦的兩人話音剛落,就看小刀皺起眉頭,兩人想跑也已經沒了力氣,又見小刀舞起不爭破仙,只好雙雙閉目等死。
「鏜鏜」兩聲,自思必死的兩人卻沒有感覺到身上痛楚,睜眼看到小刀已越過兩人,不爭破仙分別擋開了從白霧中追出那兩名修者手中的長劍。
「殺。」兩名追殺者中的一個紅了眼的舞起長劍再次衝上,劈頭蓋臉的向著小刀連連進攻。小刀腳下不動,不爭倒執身後,破仙準確的一下下擊出,每一擊都正中那人的劍脊上。
數招過去,那名修者便覺手臂酸麻,這時另一名修者看清小刀的樣貌,連忙拉住了還想再次衝上的同伴:「公子,你冷靜一下,這兩人咱們可惹不起。」
被稱做公子這人生得滿面白淨,眉眼間卻儘是殺氣,被拉住後還做勢要撲上來動手,但看清小刀後明顯吃了一驚,瞥見一旁撫刀默立的魯英達才收住了腳步。他對小刀身後的兩人卻是怒目而視:「你們和他們兩個是一夥的嗎?」
小刀轉身看了看一胖一瘦的兩名修者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但是你要殺人總有個原因吧。」
持劍公子聽了雙眉豎起:「他們兩個驚擾了我們修練,害我師兄入魔而死。」他臉上帶了幾分猙獰道:「不將他兩人大卸八塊,難解我心頭之恨。」
「這是天大的冤枉啊。」小刀身後那胖子出言否認:「我們兩人在這霧中根本什麼也看不清,連你師兄的面都沒見過,是那人先衝出洞來叫喚,我們想繞著他走過去,卻被你們兩個追殺。」
「他們兩個連生死令牌都沒有也敢進來,人人得而誅之。」那公子滿面血紅:「我是玄水域如意閣的馮子鳴,你們要是識趣就快些讓開,免得給自己惹下禍端。」
小刀身後那胖修者忍不住出聲:「真不關我們的事,這位大哥你看看他的樣子,準是他們如意閣自己的功夫出了什麼毛病。他才像瘋了一樣的追著我們要殺。」
馮子鳴聽了這人的話更是雙眼中充滿了血色:「你到底讓不讓開?」小刀沒理他先回頭問道:「他師兄的事到底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一胖一瘦兩人異口同聲:「決計沒有。」胖修者更是指天發誓:「要是他師兄的死跟我們有半點關係,就讓我倆被你千刀分屍而死。」
小刀同時以魂法感應兩人,覺得確是一片真誠。回身再看馮子鳴卻感到儘是一股凶戾之氣,不像是復仇心切,倒像是要殺人發洩。
「這位馮師兄,他二人如果只是在你們洞外經過,我看你確是錯怪了這兩人,我們這山洞中也同樣有不少人在修練,咱們說了這麼久也不見誰受了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