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一學期又完了。孔耀庸他們這一級二年級的學習生活就要結束了,下學期就升到三年級了,剩下最後一個學年了。他們上一屆,也就是改革開放後恢復高考制度黃支農校首屆的大哥大姐們馬上就要畢業了。
上屆的同學們生產實習結束了,期終考試完了,現在正在開始忙著照相合影留念。
他們上屆的同學裡面有兩個他們金州市和烏鐵市的老鄉,一個叫師定國,一個叫呂斌臣。
師定國家在槐間縣的橫城街,是他僅隔一條黃河的老鄉。父母都是農村裡地道的農民。師定國個子並不高,但人長得很寬闊,兩個肩膀又平又寬,雖個子矮了點,手短腿短,但骨架大,手腳粗壯,身材方正。經常穿一身深藍色的衣服,留著一個短平頭。臉色皮膚很白,國字型四方大臉,特別是兩個腮向下垂著,使本來就不大的眉眼和鼻樑顯得更加小巧,甚至使不小的口也顯得不大了,常常給人一種睡眼惺忪的感覺,但走起路來卻大步流星,說話時聲音十分洪亮。師定國學的是畜牧獸醫專業,在他們上屆的三零三班。
呂斌臣家在烏鐵市的農村。他們公社原來屬於地區級烏鐵市管轄,和呂斌臣是同一個地級市,後來烏鐵市又變為省城金州市的一個區,他們公社又劃歸金州市蘭泉縣管轄。他們兩也算是老鄉。呂斌臣個子中等,身體結實,骨架大,經常愛穿一身深灰色的衣服。留著個蓬鬆的分頭,國字型的長方臉,戴著一副黑框近視眼鏡,說話時聲音低沉,走路不緊不慢,有些文質彬彬的樣子。呂斌臣在三零一班,學得是農學專業。
在他們剛進校不久,師定國和呂斌臣兩人相約,來到他們的宿舍時,和他們認老鄉,和他們坐在一齊寒暄了很長時間,臨走時還說有什麼困難和需要幫忙的儘管講,對他們新來的老鄉同學很關心。俗話說說「親不親故鄉人」,出門在外,「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初次相見老鄉感到十分的親切和激動,眼睛裡早已濕潤,眼淚花花在眼眶裡打轉兒了,他們從此就認識了這兩個比他們大的老鄉同學,時常他們和這兩個老鄉大同學來往。
忽然有一天中午,正好是個星期天,同公社的老鄉,農學二零四班的趙勤有同學來找他,進了他們的宿舍,他趕緊從上面自己的上床上下來,和他坐在下床上寒暄,趙勤有同學微笑著對他說:「三年級的老鄉同學快要畢業了,我們和他們去照個相,合影留念。」「好呀,多會去呀?」他對趙勤有同學笑著問道,「離他們畢業的時間不長了,時間定到了今天下午,去黃支縣照相館照。」
中午吃過飯後,他來到了學校大門口上等一幫老鄉們,在十多個老鄉們都差不多到齊了,大約有十仈jiu個,他們就一大幫人出了校門,向右拐,從黃支縣城東大街走到了縣城中心的什字路口,這裡是縣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了,往南折穿過什字路口,進入了南街,南街很短,南頭被一個東西向的橫巷擋著了,在南街中段東邊就是黃支縣照相館了。
他現在已不戴帽子了,留著分頭,今天中午來時特意換了件洗淨的月白色的長袖襯衣,兩個胳膊上的長袖他還專門的挽了兩折,露出了半截前臂,下身穿一條深藍色的華達尼褲子,腳上穿著一雙黑鞋面,白塑料底的牛眼窩布鞋,是從商店買來的,一雙二元五角錢,算是最便宜的鞋了。上學時運動量特別大,費鞋,差不多一雙這樣的布鞋,一個月就能穿破一雙的。
他們一幫老鄉同學全都進了這家照相館裡,這些男同學老鄉他都基本上比較熟悉,女同學老鄉雖少,他有一兩個他還不太熟悉,很面生的。
開始照相了,在攝影室的背景前面放了兩張長條凳,一字並連在一齊,他們低年級的老鄉同學們把兩個將要畢業的老同學讓到了前排長條凳的中間位置上坐下,長條凳兩邊空著的位置上老鄉男同學的女老鄉同學讓著坐下,其餘的男老鄉同學們就站在長條凳的兩邊和後排。
前排條條凳上兩邊坐著的有前面已說過的是朱佩琴,張芙蓉,還有兩個女老鄉同學,一個認識,一個是才知道的。
一個認識的女老鄉同學叫文繼紅,和師定國是同一個公社的,也是他的一個隔河老鄉。個子不低,身體比較胖,梳兩條黑黑的長辮子,鴨蛋型的大臉,臉腮的顏色紅得有點發紫,小瞇眼,大臉腮嘟囔囔的,看上去好像沒有了下巴。他好像是農學二零三班的,聽說他學習很好,又愛好業餘寫作,正在寫一部小說呢,算是個不漂亮的才女,這正是女子不漂亮更有才呀。
一個是才知道的,以前不認識的,面相生疏,是烏鐵市的老鄉女同學,比他們低一級農學一年級的。名子他叫不上來了。個子不高,有點胖,黝黑的頭髮,腦後梳一雙短髮辮,蘋果型圓臉龐,白裡透紅的皮膚臉色,穿著樸素,與農村的姑娘沒有什麼兩樣的,看上去給人一種憨厚老實,怕羞膽怯的感覺。
再說今天照相的男老鄉同學裡,前面沒有說過的有幾個。
他們同級農學二零五班的張培軍,農學二零三班的王奮勇,馬煥軍,農學二零四班的柳叢林同學,也是和他一河相隔的槐間縣橫城街的人。都是橫城老鄉了。張培軍同學個子中等,臉色稍有點青,人長得倒是濃眉大眼的,很健談,是他們班上團支部書記。王奮勇同學個子不高也不低,一頭的短髮,短短的脖脛,顯得有些駝背,小圓臉,就是眼睛很大很突出,牙有此呲,喘氣總是很粗很費勁,好像氣管上有毛病似的,走路時身子向前傾,有點左右搖擺的感覺。馬煥軍同學個子還算高,經常留著一個短平頭,倒三角型的小長臉,左上唇露出一個小呲牙,嘴常常是半張著好像隨時就要說話而欲言又止的樣子。柳叢林同學個子有些高,身體也很結實,脖子也有些短,兩肩膀看上去聳得高高的,白皮膚,黑髮短分頭,他們都上課兩個多月了柳叢林同學才來上學,聽說柳叢林他們這批的同學是初中畢業生招收來的。
在後排站著的男老鄉同學裡,還有他們同一個公社的老鄉,比他們低了級的農學一零八班的王岱林,農學一一零班的張學軍,同一級烏鐵市的老鄉,農學二零三班的達佑新,蘭泉縣的老鄉,農學二零四班的王有青,農學二零三班的朱榮邦同學。王岱林同學個子高,骨架也大,留個大分頭,皮膚臉色比較白,兩臉郟顴骨有些高,顯得兩腮平而下窪,下巴長而翹起,穿著講究,愛打扮。張學軍同學瘦高個兒,倒三角瘦長臉,留分頭,皮膚顏色有些黑,小嘴唇,小眉眼,小鼻樑,常戴一頂帽子,說話聲音低沉有些粗壯,籃球打得很好。達佑新同學也是個瘦高個兒,三角型瘦長臉,留分頭,皮膚顏色有些黑,小眼眉,虎鼻子,就是嘴唇有些厚,有點向外翻呲著。王有青同學高個子,身體結實,骨架大,分頭,濃眉大眼,長得大氣,說話時有些噎著,好像聲音從咽喉後面發出來的。朱榮邦同學中等個兒,常戴一副白框近視眼鏡,小圓臉,說話時有些急,還帶著點結巴,走路時有點貓腰,兩腿伸直了兩腳向前有些踢。
隨著閃光燈耀眼的一閃爍,同時只聽「卡嚓」一聲響過,這一時刻就歷史的定格了,成為他們在黃支農校學習生活的真實而難忘的寫照。
相照完後過了幾天洗了出來,老鄉同學取回來後,發給去照相的每個老鄉同學們人手一張。他拿到手裡看時,上方中間還印上了一行字兒,「歡送斌臣、定國畢業合影留念」,同一行右面是一行小字,照相的時間,「1981-」。
又過了兩天,聽說他們班上有個叫張曉蘭的女同學,聽說他們老鄉們去照相,沒有叫上他,所以很不高興,有一些怨言。張曉蘭個子中等,有點胖,腦後留著一對黝黑的短辮,圓圓的蘋果臉型,臉色皮膚紅紅的,臉腮中間有點紫紅,一口地道的黃支地方口音,是班上的生活委員,唯一的女生班幹部。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張曉蘭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小時候家在金州市的蘭泉縣,後來父母離異,被母親帶到了黃支縣的,以後就在黃支縣長大考入黃支農校上學,正好和他們是一班。程報安同學曾經給他說過這件事的,張曉蘭的生身父親還在蘭泉縣,還與程報安同學是同一個公社的,程報安說:「張曉蘭頂多只能算半個蘭泉老鄉。」他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了。所以老鄉照相時就再沒有叫他。
又過了幾天師定國和呂斌臣兩個上屆的老鄉同學要畢業離校了,他們約了幾個老鄉同學過去,幫助收拾被褥行李,又扛又抬又提的,送到車站上,依依惜別,個個心裡都在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