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耀庸上小學的時候,他們學校十幾個教師中,共有一個女老師,就是教他們打腰鼓,組織他們練習腰鼓,帶領著他們表演腰鼓的鄭瑞蘭老師。
前不久又來了一個女老師。
聽說這個女老師名叫李俊芳,李俊芳三十多歲,已結婚了,娘家和婆家都在他們大隊,好像都是四隊,他愛人叫宋占山。
這一天,他們學校下午下課放學後,同學們從各個教室的門口蜂擁而出,從各教室匯合到學校由南往北,由台階和走道相連的中軸線上,從中軸線上的人流擁向學校大操場上。
學校大門口的台階上,中間一級台階上站著校長,最上面的校門口的台階上,站著幾個老師。
學校大門口台階前的大操場上,同學們排好了隊子,共十隊,一個隊的同學,無論那個年級,都排一隊,按個兒大小排隊。
十個隊子,每排的前面站整齊了,後面參差不齊。
十個隊子,從左右兩邊的一個隊子開始,東西各一個隊伍,同時出發,一隊接著一隊,排隊走回自己的家。就像是兩條長龍,從學校大操場的東西兩個出口出來,逐漸消失在大路和小巷裡。
每個隊子旁邊,都有一兩個本隊的老師,組織和指揮本隊學生們站隊,排隊回家。
四隊的隊子在五隊的隊子前面走,他們六隊的隊子就跟在五隊的隊子後面。
他和李維東同學一前一後的走著,他前面是他的堂弟孔耀生。
堂弟孔耀生,是他們學校當老師,一年級教過他和孔耀遠、孔耀衛他們仨兄弟,孔宗昭的老二兒子,是孔耀衛的大弟弟。
孔耀生比他們仨小個兩三歲,在三年級上學。很頑皮的。
孔耀生個子小,有點胖乎乎的。圓圓的臉,圓得有些扁平,兩個臉蛋紅紅的,上面有些開裂的,細細的小白縫兒,濃眉,圓眼,眼睛黑黑的。說話帶著些嘶啞,有點像故意壓低聲音,其實不是的,那是天生或遺傳吧。
他看見四隊的學生隊子旁邊,有個女老師走著。
他邊走,邊轉過頭向李維東同學問道:「那個女老師是不是李俊芳?」
他又朝那個女老師的方向,邊甩頭邊呶嘴。
李維東同學朝那個女老師的方向看了一下後,有些故弄玄虛的說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他就是李俊芳,你知道同學們叫他什麼?」
「不知道,叫什麼?」他很無奈又很急切的說道。
「你看他像個什麼?」李維東同學又給他賣了個關子。
他看到,那李俊芳老師,個子小,身體顯得就胖了。除了這些,人長得還算麻利。圓圓的頭,黑黑的頭髮,圓圓的臉龐,皮膚白裡透紅,長濃眉,大眼睛,雙眼皮,鼻子小而稜稜的,就是嘴唇稍稍有點厚,但也不失為美。
「不知道。」他迷惑不解的回答李維東同學。
「叫壓路機。」李維東同學輕聲對他說道。
「什麼?誰叫壓路機?」這時孔耀生回過頭來,很好奇的問他和李維東同學。
「尕娃們,甭聽,甭胡說了,好好走你的路。」李維東同學對孔耀生一臉嚴肅的說道。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孔耀生對他們倆作個鬼臉,調皮的說道。
「尕娃們,甭胡說了。」他對孔耀生說道。
過了幾天。這天下午放學後,李俊芳老師和四隊的學生隊子,從學校大操場的東口,向東走過。
這時,有三四個小孩子,站在這「丁」路口南的牆根下,扯開噪門,異口同聲的喊道:「壓—路—機」。
李俊芳老師和四隊的學生們一樣,邊走邊莫名其妙的向這邊看。雖然很生氣,但面不改色,強壓著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心裡記下了這個帶頭喊著的,聲音最大的那個小孩子的樣子。
第三天早晨上課,班主任老師什麼話也沒說,就把我帶到了李俊芳老師的辦公室。
「你能耐不小呀,還能給別人起玄號,會教別人罵人了。」
李俊芳老師很生氣的對站在辦公室裡的他說道。
「我看你有多凶,原來是這樣。」他低著頭,不說話。
「你不說吧,你低頭幹什麼。」他低著的頭更低了,還是不說話。
「『壓路機』的玄號是你起的?不是你是誰起的?」他還是低頭不語,用兩個手卷左面的衣服前襟的角兒。
「你不說,就站到外面,多會想好了就進來給我說。」他低頭走出那間辦公室,站到了外面。
這時,有個男老師看見了他,進了那間辦公室,對李俊芳老師說:「這個娃乖得很,幹什麼了?」
「你看林禿子乖不乖,對**萬歲不離口,紅寶書不離手,語錄不離口,卻對**背後下毒手,妄圖陷害**,篡黨奪權。」李俊芳老師憤憤不平的對那個男老師說道。
他站到下午下課放學了,就極不情願的走進那間辦公室,對李俊芳老師說:「是李維東同學給我說的。」
李俊芳老師又批評教育了他幾句後,說:「以後再不要這樣,回去。」
第四天,下午下課放學在大操場站隊子,李維東同學回來的最遲的一個。
李維東同學站在他後面,他轉臉看李維東同學。
李維東同學看見他,臉色十分難看,雙眼一閉頭往旁邊一扭,很氣惱的對他說:「你是個叛徒。」
「是我堂弟孔耀生惹的禍,他聽見了,李俊芳老師在路上走,他和幾個娃們見了就胡喊,可能李俊芳老師追查,他就說是我說的,是他先出賣了我。」
「他出賣了你,你也就出賣我呀。」
「我確實沒辦法嗎。」
李維東同學低頭什麼也不說了。
以後的兩三年內,李維東同學都不好好理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