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六號。
晴。
東南風,二到三級。
氣溫:最高二十六度。
「有些熱呢。」校門口,大巴車還沒有到,整個散打社團的同學們都在,還有其他一些對比賽有興趣的同學,這樣算來,學校大約會去至少兩百人吧。
「上車吧。」成城作為學生會主席,即使凌雲再不開心,他也是當之無愧的帶隊者。
散打社團的同學們上了第一輛車,成城微笑著,站在車門口:「要加油哦!」
本來還在覺得有些無聊的梅卉,突然間有些沉默。
應該……
所有的人之中,自己……才是最冷血的那一個吧?
他們三個人為榮譽而戰,所有的同學為學校的榮譽關心緊張。
只有她。
只有她會覺得無聊。
已經入夏的城市,稍稍有些悶熱。
坐在空調大巴裡的梅卉,卻覺得一絲絲冷意。
對生命的冰冷。
「梅,怎麼了?冷嗎?是不是空調開得太大了?」雖然自己的學校也有代表參加這次比賽,但是沈碩和呂亞還是選擇了和大家在一起。只是……
沈碩很鬱悶的被呂亞踢到了一邊去和三個要參加比賽的傢伙坐在一起——而且給的理由光明正大無從反駁——他是教練!
「還好。」——自己還真是很假呢,連句真話,都不敢說嗎?
摸了摸梅卉稍有些冰的手臂,呂亞有些生氣,她起身把空調調小了:「你啊,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照顧自己。
也許……
很難吧。
「出發!」
今天的首都體育場,比任何一個歌星來開演唱會的時候,還要擁擠。
體育場內的室內體育館,最多可容納兩萬名觀眾,是全國最大的室內體育館。
六月十六號下午兩點三十分。
b大的散打社團五十名社員、教練和他女朋友、以及學生會主席共五十三人,從專用通道向自己的席位走去。
此刻的體育館,已經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喊聲、熱浪迎面撲來,讓人覺得很煩躁——當時這只是梅卉一個人的感覺——看看那三個傢伙,就連最冷靜的蘇朗,眼睛裡也赫然燃燒著戰意!
十個參賽選手,來自九所學校。
圍著擂台一周,共有九個場區,分明標誌了各自的學校名字和選手的名字與大幅照片,打眼望去,很是醒目。
b大的場區,離入口處還間隔這兩所別的學校。
梅卉低著頭,跟在大家身後,向自己學校所在的場區走去。
「嚴……嚴老大!」一直和梅卉不分前後的呂亞,突然結結巴巴像是見到鬼一樣!
梅卉停下了腳步。
沈碩停下了腳步。
蘇朗停下了腳步。
白宙停下了腳步。
「梅?呂亞?」嚴宇也有些驚訝,「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呂亞聳了聳肩:「我男朋友,他是他們的教練。」
「原來是這樣。」嚴宇笑了,他張開嘴剛要說些什麼。
「喂!大家怎麼停下了?快點!比賽要開始了!」被堵在後面的成城看不見前面發生的狀況,在後面喊了起來。
隊伍又開始移動起來。
梅卉卻走出了隊伍,在嚴宇身邊坐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會對這種比賽感興趣吧?」梅卉興致缺缺的問。
「沒有興趣的人,應該是你吧?」嚴宇啞然失笑。「他,我的徒弟,張楠。」
梅卉的神情裡,很難得的有那麼一絲認真。
她慢慢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楠——在別人看來,她還是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
「看來,今天那兩個傢伙要承受一次打擊了。」
「我還以為,他們早已經承受很多次打擊了呢。」嚴宇話中有話,梅卉聳聳肩,沒有理會。
「比賽,要開始了呢。真是沒有懸念啊。」
作為自己學校唯一一名參賽選手,臨波上串下跳很是活躍,直到……他看見一個人。
「不會吧?」下巴掉了下來!
臨波揉揉眼睛:q大場區裡,那個和一名玉樹臨風的男子相談甚歡不時還露出微笑的人……
真的、是、他們的……教練嗎?
一把抓過一個比較高大一些的傢伙擋在自己面前,自己躲在後面反反覆覆觀察了半天,終於確定:她就是他們的教練——梅!
完蛋了!
臨波哭喪著臉。沒想到……
拿出手機,臨波群發了一條短信:
「我看見教練了!在q大的比賽場區!」
啊?!
其餘的五個比賽場區裡頓時人仰馬翻、熱鬧非凡。
梅卉還在和嚴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絲毫沒有要回到自己學校場區的意思。
「你怎麼還不回去啊?」
「誰讓你教出個這麼強的徒弟?讓我回去看他們怎樣失敗嗎?」梅卉翻了個白眼,「我才不要。」
「為什麼?」張楠好奇的問了一句,教練少有和女孩子關係這麼融洽的時候,很奇怪哦!聽說自己一直忙著比賽的那幾天,他們倆人是出雙入對的……自己沒看見,真可惜。
「因為我討厭失敗。」梅卉嘟著嘴。
「……」張楠突然覺得很過意不去,「那……要我放水嗎?」
「為什麼要你放水?」梅卉很奇怪的看著他。
「因為……」你是我師娘啊。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張楠看見了從面前經過的另外一個學校的選手——也幸好他沒有說完,否則他一定還沒有站上擂台就被暴跳的嚴宇和梅卉兩個人捶死。
「什麼?」
張楠的話說了一半,突然整個人石化中。
梅卉和嚴宇第一時間順著張楠的目光看過去,梅卉瞬間變了臉色!
「他也是參賽選手?」梅卉的聲音冰冷。
「是……是啊。」張楠下意識的向外面挪了挪,離梅卉遠一點。
「怎麼了?」嚴宇有些不明白。
「昨天晚上我見過他。下手非常狠。」
「難道他就是……」嚴宇看向張楠。
「安然。g大的安然。」張楠立刻回答。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次的比賽中。」梅卉的臉色很陰沉。雖然不知道張楠的身手如何,但是比賽的結果,卻幾乎已經是確定了的——在這種比賽中,嚴宇決不會允許張楠使用殺傷戰術,而那邊的兩個傢伙,失敗則是一定的了。
想到這,梅卉站了起來:「那兩個傢伙……決不能和他對上。」
「你能阻止他們嗎?」嚴宇在梅卉的身後潑了一盆冷水,「也許你沒有在意,你在這邊坐下的時候,有好幾個人的臉色,可是非常難堪。」
梅卉揮揮手,沒有說話,向自己的場區走去。
「梅?」很意外的會看見梅卉的臉色這樣的難看,唯一的一次,還是那個夏天,受到龍王威脅的時候。這一次……
「你們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有安然這樣一個選手的存在?」梅卉的聲音很冰冷,大家全都嚇了一跳。
「出什麼事了?」身為教練,沈碩必須很清楚對手的情形。
「安然。這樣殘忍而冷血的人,不應該出現在對手的行列裡。」
「你認為,我們會輸嗎?」出人意料的,說這話的人,不是一向暴躁的白宙,而是一向沉穩的蘇朗。
「不是你們會不會輸的問題,而是……」梅卉深吸了一口氣,「而是你們會傷的多嚴重的問題。」
場區裡,一片嘩然。就連成城也皺起了眉頭。
「梅冰秋,你這是長他人的志氣嗎?」成城的口氣,很不滿意,「你究竟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梅卉沒有理會成城的質問,盯著沈碩她寸步不讓:「身為教練,你應該對他們負責。」
這次,沈碩也皺起了眉頭。
「梅,」呂亞的話,打斷了氣氛的凝重與僵持,「是嚴老大和你說了什麼嗎?」
「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那個叫安然的人的身手。」
呂亞也皺起了眉頭。
「很好?」
「很歹毒。」
呂亞知道,以梅卉的性格,是不會說出這樣負面的言辭,而一旦她真這樣說了,那說明事情真的很嚴重。
「那麼……」
「你就這麼認定我會輸嗎?」蘇朗的額頭,暴起了青筋。
對上蘇朗憤怒的雙眼,梅卉也皺起了眉頭:「不要任性。你明明知道結果,為什麼還要去做?」
「因為我就是那樣任性。」蘇朗……他在暗示什麼嗎?
「各位來賓,各位同學,大家好!首屆首都大學生無差別格鬥大賽,在各級領導、在各所學校的大力支持下……」
擂台之上,央視體育頻道某著名主持人和自己的搭檔,已經開始了演說。
台下,蘇朗仍然非常堅持的看著梅卉。
「你還是決定要去?」最終,梅卉避開他的雙眼,淡淡的問。
「是。」蘇朗的回答,沒有猶豫。
「那麼你呢,白宙?」
「我?」白宙的嘴角,掛上一絲淡淡的笑,「你不也是一個從不知道退縮的人嗎?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問這個問題?」
梅卉的身子一怔,愣在那裡。
一群人,從入口處走了進來,看他們的架勢……
他們的目標,是擂台。嚴宇輕輕皺起了眉頭。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樣奇怪的一行人,大家悄悄的議論起來。
背對著入口的主持人還以為是自己庸長的開場白讓大家心生厭倦,於是有些尷尬的笑笑:「那麼,現在,比賽正式開始!首先出場的第一組選手是……」
所有的觀眾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