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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話 聊天 文 / 梅無魂

    走出校門,向左穿過一條窄窄長長的小巷子。這條小巷子,在兩年後的那個7月,還因為梅卉鬧出過一場笑事。當然,現在,她們誰也不知道,梅卉還會走在這個巷子裡,並經過那麼多次。

    出了巷子,便是一條水泥鋪就的馬路的盡頭。右端連著環城馬路,左邊,則是田野。而向東穿過馬路,向前走個30米,就是一中的正門。

    田野中,有條小路,這條小路,分開了一中和二中;一中的東面,就是護城大堤和淮河了。

    小路和田埂是連著的,沿著田埂向北走,就是小樹林和護城河了。護城河因為與淮河相連,每年汛期的時候水流都會很急促。每年也都有三兩個溺水的人,可這並不妨礙一些人在夏天來到護城河游泳、洗澡。

    沿著東西向的小樹林向東走,是護城大堤;向西走,是城北,也等於出了縣城;所以,到了夜間,這個小樹林裡,是沒有人的。即使在白天,也少有人出現。可是,梅卉喜歡有綠色有水的地方,因為她一直固執的認為,有水的地方,才有靈氣。小樹林,其實就是護城河的河堤。

    已是秋了,葉子開始泛黃,小樹林裡,已經有樹葉飄落。落日的餘暉於是從並不稠密的枝葉間灑落,星星點點。微風輕輕從林間拂過,很是輕柔。寂靜的林子,連偶爾的行人也沒有,梅卉和思晗很是享受這種氣氛。

    「要,說些什麼嗎?」兩隻手,不再交握,兩個人稍稍錯開半個身子,輕輕走著,鳥鳴聲中,思晗打破了沉默。

    「什麼?」

    「你來,不是因為你現在有時間吧?你一向不喜歡到學校這邊來的。」因為,梅卉不願給思晗優越的感覺,不願讓思晗覺得,她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不在同一個起點。

    「我發燒,是因為,生日那天晚上,我喝了太多的酒。」梅卉把思緒清理了一下,決定從頭說起。

    「為什麼?」

    「吵架。」

    「吵架?」梅卉,不是一個會吵架的人,那麼,是誰吵架呢?

    一處石階,逐層通往護城河裡。梅卉逐級而下,在臨水的上一層坐下,盯著遠處河面上蕩漾的太陽,良久,方才開口。

    晗沒有說話,靜靜在梅卉身邊坐下,看著水面蕩起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

    「很久了。他們吵架,已經很久了。從暑假開始。以前還避著我和弟弟,現在,」梅卉依然看著水中的夕陽,「這幾天,因為發燒,媽媽要照顧我,所以在他們房間鋪了張小床睡。」

    「吵的很激烈?」

    「我聽不清他們為什麼而吵,只知道最後,一定是以媽媽的哭泣而結束。」

    「然後,我便再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到天亮。」

    「昨天傍晚,爸爸騎車帶我回家的時候,風有點涼,我抱著爸爸,靠在他的背上,感覺好溫暖,好想讓這種感覺繼續。」

    「你不想結束?」

    「可以嗎?」

    「不是你說了算啊,傻丫頭,不是。」

    沒有人再說話。偶爾,河的對岸,有人騎車經過。

    「卉?」

    「嗯?」

    「現在,你必須明白:這個世界,你能控制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可很多時候,卻連自己也不是自己的。」

    「……我知道。」

    「我聽嚴宇說你了。還記得嚴宇嗎?」話鋒一轉,見梅卉疑惑的點頭,思晗才繼續說到,「他把你去年夏天的事告訴我了。還說今年夏天,去的人只有陳奇和夏雪。他說大家都散了,很有些傷感呢。」

    「哦,大家都還好嗎?」恍然間,梅卉彷彿回到了去年的那個夏天,那個ziyou的、瘋狂的夏天。可惜,今年要升入高二,媽媽也覺得自己不需要再去鍛煉了,所以,一個暑假,都窩在家裡看書,並為弟弟補習功課。真的……有些懷念去年夏天的感覺呢。會是——一輩子的記憶嗎?梅卉有些不確定了。

    「陳奇明年高考,回hb老家了。夏雪也要高考了。其他人則不知去向。國慶的時候,嚴宇找到我,我還問他要不要見你這個小師妹,他說不用了,有事,時間很緊的樣子,走掉了。」有些話,思晗還是沒有說。那時的嚴宇,好像遇上了什麼問題,眉宇間,有絲沉重。在那所名牌大學讀大三的嚴宇,壓力應該會有的,所以,自己也就沒有問為什麼。既然相信他自己可以解決,那麼,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告訴卉了。

    「哦。」梅卉沒有太大的反映。

    「卉,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成績,現在究竟怎樣?」話題再轉,終於轉到梅卉以前刻意迴避的地方。

    「班裡三名之外,五名之內。」

    「嗯?」

    「因為這個名次,可以拿獎學金,再加上單項獎學金,基本夠我一個學期的花費了。而且並不出風頭,不會被別人嫉妒眼紅。」

    晗的眉卻輕輕蹙了起來:「在那裡,你沒有朋友嗎?」

    「在那裡,我很沉默,我有自己,這就夠了。」

    「卉。」

    「別再讓我擔心。」

    梅卉的身子一震,她轉身看著身邊的晗,不敢相信這是她說的話,只因為知道,晗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我有繼續堅持練的,每天睡前和起床後,一天至少一個半小時。」良久,梅卉方才開口。

    「怎樣?」

    「弟弟是我教的。夏天他偷偷告訴我,碰上幾個高年紀的學生搶錢,被他一腳踢飛了一個,自己反而嚇住了。」梅卉輕笑。

    「那我總可以放心一些了。卉,別讓自己,太孤單。」

    「我盡量。」許久,梅卉方帶著猶豫回答。

    「唉。」晗突然歎氣,「為什麼總要長大,總要面對?」歎氣的晗,是少見的;晗的歎息,卻是輕輕顫顫,很是優美的韻律。

    「二中,很亂嗎?」

    「二中,看見了,很亂;你看不見,就不亂了。」晗的回答,耐人尋味。

    「晗。」

    「什麼?」

    「加油。兩年後,我們考到同一所學校去,我們還做同學,好不好?」

    晗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撥動水面。圈圈漣漪蕩漾開來,晃亂了兩個人的倒影。

    夕陽一點點落下,天邊的雲彩也被染的血紅,在水面上,留下長長的倒影。

    風,停了;雲,住了;鳥兒,回巢了。傍晚的涼意,也漸漸升起。

    「回吧,晚了。你還要上自習的。」最終,晗也沒有回答。最終,梅卉握住晗依舊撥動水面的手,說。

    一路無語。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梅卉發現,她和晗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開始很少說話,總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想什麼,想做什麼。是默契嗎?還是因為太過於熟悉?

    她和她,都已經習慣了孤單,習慣了不去注意身邊的風景。哪怕,有一天,她們倆,也會擦肩而過吧?!

    在巷子的入口,兩人分手。

    「真的不要我送你了?這巷子……」

    「這巷子,我走了很多次了。再說,你覺得,誰能欺負得了我?」晗笑了,天色有些晚,她的笑,有些模糊,「我反而擔心你,弱不禁風的樣子,小心身體。學習歸學習,身體更重要。」

    「嗯,我會的。天冷了,你也不要再做先吃冰棍再吃胃藥的事了。」那是初三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一堆的考試,各科老師以各種理由疲勞轟炸著學生,壓力很大。有天晚自習下課,思晗煩躁不堪,於是異想天開去買了根冰棍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當然耳,付出的代價就是胃痛了整整一晚,雖然到家就吃了藥。

    兩人相視一笑,梅卉後退一步:「那麼,我走了。」

    「梅卉。」轉身的剎那,晗突然喊到,用一種少有的,很正式的口氣,梅卉止步,疑惑的轉身。

    「別浪費了你的天賦。你一直是坤、是我們三人中最聰明的那個。以後,最該有一個有幸福生活的人,也應該是你。」

    「別問為什麼,」伸出食指,蓋在梅卉的唇上,止住了梅卉的疑惑,「以後,你會明白的。」晗收回手指,轉身離去,沒有解釋,沒有說再見。

    「最幸福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望著晗的身影逐漸溶入巷子深處,梅卉自語,「因為,坤雖然簡單快樂,但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為之付出努力堅持成功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捨得,並,做的到。」

    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猶豫。

    前面,一家小小的理髮店,燈火通明。店門口,站著一個人,一直盯著路口,好像在等著什麼。從兩人出現在路口,到兩人分手,分別走自己的路,他一直在看著,等著,雖然,聽不見她們在說著什麼。現在,看著漸漸走近的梅卉,他笑了,終於,等到了。她,無論她是誰,現在,她,只有一個人。誰說的?工夫不負有心人?呵呵。他很得意,也很滿意。因為,她,是他看中的。

    「你,是思晗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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