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嗎?」輕輕柔柔的嗓音,如同衝著自家哥哥撒嬌。
光頭覺得好笑:「你說呢?」他自己沒有發現,但是他的弟兄卻發現老大的聲音突然很意外的變的非常輕柔,彷彿怕嚇著誰。第一次看見老大這樣說話,幾個人非常怪異,面面相覷。就連夏雪,也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停止了掙扎,焦急的望著梅卉,心中祈禱著。
「既然這樣,」梅卉緩緩走向光頭,經過板寸和夏雪時,沒有理會夏雪祈求的眼光,彎腰拾起板寸剛才扔到地上的木棍,似乎手被木棍上的芒尖紮了一下,手指輕輕縮回,卻再次換個地方,堅定的把木棍握在手中。
3個混混疑惑的看向老大,想不通這個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的小孩也會拿起木棍好像要打架的樣子。光頭也迷惑了,只有他是面對著梅卉,所以,也只有他看見這個小女孩眼睛裡沒有任何的感情,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乾淨。
「你想和我打?拿個木棍你也不是對手的。」這次,光頭自己也發現自己的聲音放的輕慢,心中一柃,他有些惱火,氣沖沖的向梅卉走來,「小丫頭片子。」
「梅!」夏雪失聲尖叫。
叫聲未落,梅卉已經出手!
彎腰,躲過光頭打來的一拳,右手一掄,木棍打在光頭的腳踝。
「喀嚓。」幾人清楚的聽過骨頭折斷的聲音,光頭抱腳倒在了地上。
「老大!」三人一起衝向梅卉,碩大的拳頭有梅卉兩個拳頭大,三人六拳一起向梅卉身上落去。
「完了。」夏雪不忍看見梅卉被打的樣子,無奈的閉上眼睛。卻連聽見幾乎不分前後的三響,接著就是三個人的哀號!
夏雪睜開眼,發現三個混混抱著自己的胳膊和腿在地上打滾,而梅卉,卻拖著木棍向自己走來!
夏雪閉上了眼,板寸的眼卻是睜著的,所以他清楚的看見梅卉沒有任何技巧的只是一側身一掄手避開一個人木棍敲上另一個人,藉著慣性甩上第二個,至於第三個,分明就是自己沒收住手,撞上了梅卉手中的木棍!
好……巧嗎?板寸不敢肯定。用力甩開尚自掙扎的夏雪,大步向梅卉走來,小心,卻尋找著梅卉的破綻。
「梅!」甫得到ziyou的夏雪來不及大口喘息,焦急的跟在板寸的身後,希望有機會可以偷襲。
梅卉抬首,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一頭還要多,有自己兩個重的大塊頭,輕輕一扔,木棍,落在了夏雪面前,自己空手迎了上去。
「幫大哥哥。」梅卉說了第四句話。
夏雪看了看梅卉,又看了看已經受傷的陳奇,咬牙轉身向陳奇跑去。
板寸出手。試探。第一招,握拳打向梅卉的小腹,左手,則向梅卉的長髮抓去。
對所有的女子來說,尤其是長髮女子,無論身手多好,基本上,只要頭髮被抓住,稍一用力便被制住,再沒有還手的可能。夏雪就是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板寸抓住發而沒有了還手的能力。
梅卉,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
一個稍向右的後滑步,梅卉躲開了板寸打向小腹的一拳,貼著試圖抓自己發的手,梅卉欺身上前,一個快速的右擺拳,重重擊在板寸的耳根!
雖然梅卉的力氣甚至沒有夏雪大,但是,這一擊也讓板寸退了兩步。
板寸的手放在下頜左右,連連退後,很好的防守姿勢,只是,他遇到的,是被嚴宇嚴格訓練了40天的梅卉!
梅卉的眸子,還是那樣的平靜和清澈。
向前滑了一步,騰空跳起,這一次,她跳的比自己在訓練中的任何一次都高!
「啪!」
「啊!」
清脆的擊中頭部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板寸的慘叫。
由上至下,在跳到最高點的時候,繃直的腿用力下壓,狠狠的落在板寸的腦袋上,板寸只來的及一聲慘叫,向前跌倒在地。
梅卉輕輕跳開,閃過撲倒的板寸,臉上略帶紅暈,呼吸有些喘息。
畢竟,梅卉還太小;畢竟,梅卉學散打的時間還太短;畢竟,梅卉的身體還是很差。
一邊喘息,一邊扭頭找著混戰中的夏雪和陳奇,還好,有了夏雪的幫助,陳奇也漸佔上風,把那幾個混混制服,也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梅卉於是放下心來,做了幾個深呼吸,調勻自己的氣息。
「梅?你沒事吧?」擔心梅卉的夏雪率先解決自己面前的混混,揚聲問到。
「沒事。」梅卉大聲回答。
只是,大聲只是梅卉自己的感覺而已,另一邊的夏雪根本聽不見梅卉有說話,僅僅從遍地的混混的哀號中判斷梅卉並沒有吃虧。
「混蛋!」陳奇一個高邊腿解決掉最後一個想偷襲夏雪的混混。夏雪回首,混混險險的從她眼前飛了出去。
看著狼狽不堪的兩人,梅卉拿出手帕,輕輕拭去夏雪臉上的塵土。
「回吧。」
且不說掛綵的陳奇被暴走的教練狠狠罵了一通,並用魔鬼訓練的方式在最後幾天進行了一次急訓;且不說驚嚇後的夏雪跟在苦訓中的陳奇身後端茶送水遞毛巾,最誇張的,還是一批暑假留校的學員的反應。
原本大家住、訓練都不在一起,除了吃飯的時候有見面外,彼此間是沒有任何交流的。而當這次的事情在小鎮上悄悄流傳開以後——只所以是悄悄,實在是因為這些混混以前太惡,大家都怕了,那些看不起暑假班學員的正式學員也不再敵視,反而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問身邊的暑假班學員誰是冷梅——陳奇和夏雪從頭至尾都沒有把梅卉的名字喊出來,而當時梅卉的冷酷也成了輸的莫名其妙的一堆人的唯一的認知。
「冷梅?」嚴宇最初聽一個正式的學員也是自己的朋友和自己說起冷梅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反應。
而隨著朋友繪聲繪色的描述三人的樣子逐漸在嚴宇腦海裡豐滿時,嚴宇也暴走了。
嚴宇是知道陳奇和夏雪有在這件事情裡,可是,由於兩人的刻意隱瞞和教練的瘋狂暴走,嚴宇也直到這時才知道梅卉也被牽扯其中。
「那些混混傷的怎麼樣?」嚴宇的眉一直皺著。
朋友有些不明白:「你還擔心那些人渣啊?早看那些混混不順眼了,可是校規在那誰也不敢做出頭鳥,這一次,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那些混蛋總是仗著我們不能還手刻意挑悻,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傢伙和他們動手被罰不說,竟然輸了,可見那幫混蛋也不是省油的燈。」
武校的罰,是有說法的,不是記過啊什麼的,這個武校裡沒人在意的。這裡的罰,就像陳奇受到的懲罰一樣——當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喂,你怎麼了?」朋友終於發現嚴宇的不對了,在自己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一向有禮貌的嚴宇竟然摔手走人!
訓練場上,教練已經離開,越想越窩火的陳奇在玩命似的練習:氣自己的沒用——如果不是梅卉的及時趕到,會發生什麼事陳奇連想的勇氣都沒有;氣自己的懦弱——還一個大男人呢,卻連一個女孩子都保護不了,最後還要靠別人來救自己。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於是在教練魔鬼般的懲罰之後,陳奇自己在懲罰自己,自己訓練自己。
「混蛋!」一聲怒吼,嚴宇的拳頭就在一旁夏雪、隨後趕來的朋友兩人的目瞪口呆中擊中了陳奇的肚子,陳奇立刻倒下了。
「嚴宇!你瘋了嗎?!」夏雪慌忙上前扶起陳奇,陳奇卻痛的只能靠在她的肩膀吸冷氣,她的眼淚,很快在眼眶裡打轉。
「有你這樣的混蛋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嚴宇破口大罵,「想和女孩子逛街逛就好了,可你也該長點眼神吧,在陌生的環境裡還往偏僻的地方鑽,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安全啊?」
陳奇沒有說話,夏雪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顯然,嚴宇還沒有罵夠:「自己不注意就算了,可是你也要為別人想想。我沒告訴過你這鎮上有一些混混嗎?我沒告訴過你如果出去要特別注意嗎?更可惡的是,你居然還要梅卉來救你!她才多大?14歲!幸好沒事,如果有什麼萬一,告訴我,這輩子,你能安心嗎?」
「不要再說了!」陳奇怒聲嘶吼。雙手握的緊緊的,他不敢想,嚴宇說的他全都知道,可是,他不敢想,也不敢聽別人去想。
「要怪,就怪我吧。」輕輕的啐泣打斷了極度不理智的兩人。
「是我,堅持要陳奇陪我一起出去的;是我,邊走邊說忘了時間和地點的;是我的錯,都怪我。」夏雪,哭倒在地,她,比任何人都後怕。
嚴宇漸漸冷靜,長舒一口氣:「還好,大家都沒事,這才是不幸中的大幸。」
陳奇慢慢伸出手,放在夏雪肩上,「哇!」夏雪卻一把抱住他,靠在他的肩頭,痛快的哭起來。
三個男生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剛才罵人的嚴宇也突然間沒了火氣,隨著夏雪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並且短時間內沒有停息的趨勢,嚴宇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了。
「他,是你的責任。」同樣冒冷汗的陳奇看到兩人丟來這樣一個眼神之後就不負責任的來個腳底摸油全溜了,鬱悶中。
他也想哭啊,他也後怕啊,該死的,嚴宇的那一拳到現在還痛呢,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輕輕拍打夏雪的背,令他心慌心疼的嗚咽似乎仍然沒有停止的趨勢,陳奇無語問蒼天。心慌?心疼?陳奇的心輕輕一顫,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多想。
八月二十號。為期50天的散打暑假班結束前,小小的結業儀式上60人進行了一場友誼賽,吸引了包括正式學員在內的所有人的注意,第一名也在大家意料之內的被嚴宇奪走,而奮發圖強的陳奇一舉奪得第三,第二,則是——
「冷梅!」所有人異口同聲,這是屬於風雲武校自己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