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被忽然降為昭容,著實在宮中引來不小的猜測,旨自命趙信頒給賢妃的。這下,四妃之中,只剩下我和德妃兩人,加上皇后之位虛懸,登時引來朝中大臣們議論紛紛,舉薦名門之女為皇后者不計其數,劉啟卻全部扣下上表立後的奏章,弄得無數人為之揣測不安。
七月二十日,我正式以貴妃的名義,親自前往洛陽行宮接在此靜養的太后回宮。舊地重遊,望著眼前熟悉的洛陽行宮,我心中當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扶我走下肩輿,珠兒也忍不住低歎道:「娘娘,洛陽宮還是老樣子,可是我們……」
我看著身後簇擁著的一百多名內侍和宮女,點頭輕歎道:「是啊,當初在這裡一住五年,雖然寂寞,卻是難得的平靜淡薄,如今卻是深陷權謀之中無法自拔。」
小嬋聞言,扶著我,勉強笑道:「娘娘還是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還是快些去見太后吧,那邊恐也等急了。」
我歎了一口氣,沿著滿是雜草的小徑向太后暫時居住的暖玉軒走去,由於早已知道了我的到來,太后隨身的十幾名宮女和內侍已經早早在院子裡迎了出來。
看我自行走了進來,他們似乎都格外吃驚,一名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宮女,上前小心地笑道:「娘娘竟自己走了進來,奴婢原該出去迎接才是了。」
我看著垂手侍立的左進搖頭笑道:「太后終究都是長輩,本宮理應如此。」
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左進渾身一顫,上前跪在地上。叩頭道:「奴婢見過娘娘。貴妃千歲!」
我笑了笑,擺手道:「起來吧,難得你還在這邊服侍,真是令人想不到了。」
左進聞言,僵硬地乾笑道:「娘娘乃是貴人,奴婢這回能見著娘娘當真是上輩子的福氣了。」
我淡淡一笑,點頭道:「太后身體如何?皇上本來是要親自來接地,可是近日朝中事情太多無暇抽身。」
左進聞言,忙躬身歎道:「皇后逝後,太后地身體大不如前。如今只能起身坐坐,精神更是每況愈下。娘娘若是遲來些日子,太后娘娘恐怕就……」
我看著眼前冷清的暖玉軒,也忍不住低歎一聲,舉步向屋內走去。甫入屋內便覺一陣濃烈的藥香迎面而來,兩名宮女正立在紫檀大隔斷前。看到我進來。其中一人上前向我笑道:「奴婢見過娘娘。」
我打量著佈置jing雅的房間,點頭道:「東西都收拾妥當了?」
那小宮女聞言。立刻笑道:「太后的東西早已收拾妥當,太后在裡面等著娘娘呢。」
我笑了笑,帶著珠兒和小嬋,轉過隔斷向內殿走去,迎面便看到太后只穿著豆青色織金夾紗宮褂。下面穿著明黃色宮裙。頭上雖然挽著整齊的髮髻,卻只戴著一枝金鳳掛珠釵,氣色果然憔悴的厲害。彷彿一夕之間蒼老了數倍。若非有心,恐怕很難同往日那雍容華貴的模樣相提並論了。
看我進來,太后冷笑了一聲,懶懶地扶著身邊的一名宮女,向我點頭道:「我一個孤老婆子,在這裡就好,我就圖個清淨。你們還是回去罷了,我早些死了,也好去見先帝,讓他知道這不孝子是如何欺侮我們母子的……」
說到這裡,殿內眾人地臉色都嚇得駭然失色,卻不敢上去阻攔。我見狀冷笑道:「洛陽宮固然清淨,白綰秋自然知道。只是外頭的大臣們逼著皇上請太后回去,如今皇后意外逝,太后回宮正可讓天下人看到皇上的一番慈孝之心。」
說畢,我冷笑一聲,向跟在身後的王勝吩咐道:「去扶著太后立刻起駕,這裡的人統統留在洛陽宮等候旨意,究竟怎麼安排,待本宮回去問了皇上再說吧。」
我話音剛落,王勝便帶著兩名宮女上去扶著太后便向門外走去,旁邊的左進等一群宮女聽到要他們繼續留在洛陽宮,都神色大變。
左進更是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焦急地痛哭道:「娘娘開恩啊,奴婢服侍太后三十餘年,若是奴婢留下,太后恐怕無人能夠服侍啊!」
我冷笑一聲,搖頭道:「宮裡怎麼會照顧不好太后呢?無論怎麼說,皇上都不會讓太后受委屈地,畢竟是母子嘛。你們難得這樣忠心,本宮回去向皇上請了旨意再說吧。畢竟這次皇上只命迎回太后,至於你們……還是先在這裡多留幾天。」
說到這裡,示意隨身的內侍將這些人拖走,這才大步來到子裡,劇目望去,太后已經被王勝等人架上了肩輿,正痛聲叱罵著看守肩輿地王勝。
我見狀正要命王勝想辦法讓太后安靜下來,只見許久未見的戴勝,笑嘻嘻地帶著兩名洛陽宮的內侍上前向我行禮道:「奴婢見過娘娘,娘娘千歲!」
我淡淡地擺手道:「先起來吧,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你先下去吧。」
戴勝小心地陪笑道:「娘娘真乃富貴中人,天意如此,戴勝當年小人行徑,娘娘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戴勝,冷笑道:「這個可是不敢,罷了,當年的事情不提也罷,你在此小心服侍便是了。」
戴勝聞言,忙膝行一步,笑道:「奴婢終究還算機敏,娘娘或許還有用得著奴婢地地方。奴婢必定感念娘娘超脫苦海之恩。」
我笑了笑,搖頭道:「你在這洛陽宮可算得上是握著生殺大權地,隨我回宮豈非委屈了你?這個,你可要想清楚為好。你對本宮究竟有多少用處,倒是難說,宮裡一向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戴勝聞言,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頭,這才起身,來到還在怒聲叱罵的太后面前,滿臉諛笑道:「太后娘娘,奴婢替貴妃給您陪不是了,如今皇上好不容易龍顏大悅,太后能回宮去住,總是皇上地一點心意,安王謀反,那本來是要誅九族的,皇上乃是古今難得的仁孝之君,怕太后難過才命太后在此小住,如今皇后逝,皇上難過,太后也該體諒一些。」
太后被戴勝的這番綿中帶刺的話,說的有些發怔,想了想,才悶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由著鳳駕啟程,向城外趕去。
從洛陽趕回京師,最快也要三天,我倒不是不累,只是想盡快把太后接出洛陽宮,至於休息,前面的路上還另有當年先帝所建行宮,足可宮太后鳳駕休息一夜,如此一來便可盡早回宮。畢竟這時正是準備冊立新後的關鍵時刻,我亦不想再出任何差錯而遺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