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饒是再大膽的人也禁不住汗流浹背。
莫說他們沒有殺光這數百人的實力,便是有,也真的殺光了,多半也要被政府當小鳥轟殺掉。
眼下的場面,哪裡還容得人思索,幾乎眨眼之間,所有人奔湧而上。有脾氣暴躁的,立刻就拔出刀劍迎上去,嚓嚓聲中,鮮血灑向空中,人影拋起空中,慘叫聲與呼號聲一道在空氣中迴盪,構築成一曲悲壯而猙獰的樂曲。
「把人交出來,把人交出來!」奔過來的人們怒吼著,哪裡還記得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宋綰身形一晃,飄身落在一幢房頂,剛站穩,青夢和向破天已是落在他身旁,滿臉的震驚與憤怒。
震驚的不止是他們,還包括項粲。項粲驚得呆住,這樣的場面他從未見過,秘籍,果然是能令人瘋狂的事物。
他急促喘了幾口氣,情緒激盪,又是毛骨悚然,又是恐懼,驀然想起杜野的交代,頓時恍然大悟,這蔣宗虎怨不得要在這時候放人,原來是因為這群人已經快到了。
項粲念及此,第一念頭便是挪開機器,然後縱身上了房頂,竭盡全力歇斯底里的狂喊:「不要打了,全部都停手,聽我說……」
沒有人聽到,人人都被貪婪和憤怒等各種負面情緒上身。在這時候,還能夠冷靜如常的,只怕都不是普通人。
項粲就沒辦法冷靜下來,心臟通通劇烈跳動。望著下面鮮血和殘肢橫飛,他急得如同剛下鍋的油條,暗恨杜野沒預料到眼下情形,沒給出解決辦法。
要是杜野能把這都算計到,那他多半就不是杜野,而是諸葛,或者,是幕後主使者。
正埋怨著,猛然間見著宋綰幾人,項粲畢竟不是沒腦子,只是在杜野身旁就一下子不愛動腦筋了。他頓時意識到什麼,大喜過望,縱身躍下,望見一隻手探向自己,驚慌大呼:「不要!」
向破天的大手擒住項粲,怒容滿面:「你找死不成!」
「別!」項粲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嘶喊著嗓子咆哮:「滾你媽的蛋,我是來幫忙的。你想看他們繼續自相殘殺,那就殺了我。」
「你有辦法?」向破天與青夢狂喜,宋綰眼中閃過一縷領悟之色。若是再無法,他們也只能下去一一分開廝殺了。
「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叫停住,我有辦法!」項粲覺得自己開機槍一定是好手,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講話就像開機槍。
場中亦不是每一個人都在廝殺,起碼少林和武當的極少數人就都在極力試圖分開。只是,秘籍就在眼前,分開了也沒用,人們馬上又會打起來。這也是青夢和向破天無奈之處!
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三聲震天天際的嘯聲悠悠不絕,竟將好些人生生震得昏了過去。
向破天的嘯聲就如同一連串的炸雷落在人們的耳邊,青夢的嘯聲卻是清朗如晴天的雲,鑽進人們心中,令人們靈台獲得剎那清明。宋綰的嘯聲,高亢之餘,又是綿綿不斷,如同魔音貫耳,令人大腦剎那間耳膜劇痛無比。
三人都是內功極高明的,此刻一旦施展而開,立刻可見三人內功之優劣。向破天雖是內功霸道,卻是最先感到氣息不足為繼的。再來便是宋綰,宋綰的嘯聲高亢得令人雙眼發昏,完全迷失方向感,他雖是收了聲,卻只是稍喘一些。
而唯有青夢的嘯聲,竟似綿綿無窮無盡,恰和了道家的無為清淡真諦,足足待到止住之時,仍是面不改色氣不喘。
若干人被震得七渾八素,歪歪倒倒,等到大家都稍稍清醒了一些。青夢朗聲道:「各位,且罷手聽這位朋友一言,再做決定。」
無數道目光刺來,項粲老臉微紅,這樣眾目睽睽的發表演講,還是第一次呢。他抱拳沉聲道:「我是項粲……」
「項粲?就是那個把回風秘籍公開的項粲?」底下的人議論紛紛,看來項粲此舉還是博得了一些好感,因為不少人都覺得這人雖然傻是傻了點,但好像夠天真:「他人應該不錯,可以聽聽他說什麼!」
青夢驚詫望著他:「你是項粲?」頓了頓,笑了:「這下便好辦了一些!」
項粲決計沒想到當初公開秘籍之事,居然能使自己在武林中有了不俗的影響力,起碼眼下的不少人都還勉強認為這人的人品不算太渣。他心中得意非凡,想到是杜野提議的,又覺沮喪,整整心情道:「謝謝各位抬愛,我便長話短說了。」
「今天的事,是一個陰謀。」項粲回憶著杜野的交代:「蔣宗虎等與人勾結,故意以鄭西樓的名義將我們騙到此地!」項粲心想為什麼杜野一定要自己說我們,而不是大家呢?自己分明就不見得是為了奪寶而來的。
「哪來那麼多陰謀,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無非就是想騙我們,然後和這些人分享秘籍!」一個尖尖的聲音很是恰到好處的響起,似乎在故意挑動大家的情緒。
下面的人情緒似乎有些不安了,項粲嘿嘿冷笑:「我有證據!」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當場閉嘴。那個故意挑撥的人也不笨,這時還插嘴,多半就只有被掌嘴的命。
項粲轉身指著那幢樓房:「證據,就在那幢樓的閣樓中,青夢道長,請你與天王一道去將證據抬出來!」
又不是坦克,需要抬嗎?青夢與向破天都覺得項粲搞不好誇大其詞了。上閣樓一望,頓時呆住了。
不到一會,青夢與向破天像搬運工一樣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怨懟,抬著那巨大的攝影機和顯示器躍下來。
將電源接上,項粲指著這顯示器畫面:「大家請看!」青夢和向破天移動著這攝影機,畫面頓時出現在這上面。項粲沉聲道:「這是攝影機。」
「就算是攝影機,又有什麼希罕的,難道大家還怕被偷學武功嗎?」又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
向破天粗眉一挑,煞氣陡現,仔細觀察著下面的人。項粲點頭:「不錯,只是攝影機,本來也不怕什麼。但是,大家有沒有見過那麼大的攝影機?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古怪?」
青夢這時從那樓中將那屍體移過來,丟在下面給大家看:「大家可認得此人是誰?」
一個個上來看過,都搖頭。直到其中幾人走過來,一望之下頓時面現驚容:「這是海外星羅門的門主,他怎麼會死在這裡,他的武功可是一等一的……」
有那麼一等一嗎?就算是,多半也是一等一的死鬼吧。項粲才不覺得這個被「小南一刀砍死」的傢伙有多麼的一等一,他靈機一動,擊掌道:「不錯,蔣宗虎他們是海外的,星羅門也是海外的,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用?」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這些根本就不是證……」
「滾出來!」向破天如獅子般咆哮,身形一縱,射入人群中,猛然間拎起一人倒飛回房頂上。望著手裡這個驚惶失色的傢伙:「大家可認識此人?」
人們搖頭,竟是無人認識!向破天一雙大眼瞪著他:「好膽,竟敢挑撥離間……」
這人猛的一竄,竟彷彿要待逃走。向破天連連踢腿,無數瓦片飛射入此人身體,如同死狗般掉下:「不做虧心事,又何必逃!」
下面的人互相瞧了幾眼,覺得好像自家是蠢蠢的著了道。就在這時,一人驚訝喊道:「剛才你不是第一個受傷的嗎?怎麼沒事!」
一道身影疾she而出,只是卻又哪裡逃得掉這數百人的手掌心。此地高手如雲,亦不知是誰投出一把劍,頓將此人刺殺於當場。
「也好,如果這些還當不得證據,那我有最有力的證據!」項粲心中忐忑不已,心想杜子啊杜子,你可千萬別猜錯,不然我就要變成自不量力的乾屍證據了。
數百人靜靜的望著項粲,望得項粲心裡直打鼓,硬著頭皮上,道出一句令所有人嘩然的話。
「這鄭西樓,是假的!」
原來如此!宋綰豁然開朗,只覺先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子便通了,如同便秘痊癒後的感覺。
下面的人卻嘩然不止:「假的,怎麼可能。」
「不信,大家可以自行查驗一番!若我沒料錯,此人的容貌必定是整形過。」項粲覺得現在的整容手術當真神奇,居然能把一個人整得跟另一個人差不多像。
青夢躍下去,在這穴道未解,仍是昏迷不醒的鄭西樓面上捏了幾把,點頭:「不錯,是整容過!解穴問問他。」
「等等,我接觸過整容,先驗驗!」一個中年走過來,人人瞧著他的眼神,覺得這張面皮怎麼看都像是假的。
這中年走上來,在驚恐的假鄭西樓面上捏了捏,忽然間眼中閃出一道凶光!
「不好!制止他!」向破天驚呼。
已是來不及了,此人一掌震斃假鄭西樓,狂笑著用力一咬牙齒:「你們永遠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此人面色漸漸籠罩一層黑霧,軟軟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唯一的線索,竟斷掉了。其實杜野固然知道更多線索,卻沒有告訴項粲,項粲此刻也是無可奈何。
只是對方竟出到了死士,這整件事,似乎就比想像中還要嚴重了幾分。畢竟,這是二十一世紀了,肯做死士並且能養得起的,怕也沒有幾個。
沉默了一會,這時自然是人人都知道此事是陷阱了。只是如杜野一般,仍然是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不好!」青夢突然想起,先前這人似乎還碰過攝像機,轉身望去,已是沒有了畫面。他歎了一口氣,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正在做無可奈何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旁,低聲道:「青夢前輩,這個人,我見過!我擔心這裡還有對方的人,所以沒敢直說……」
「幹得好!」向破天讚了一句。
無奈而又鬱悶的群雄突然發現一切都沒了,好像《少林足球》裡那句台詞,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先前他們是這樣想的,但後來也像谷德昭(那胖子)一樣悲哀的發現,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
自相殘殺,死傷近二十人,難道就這樣算了?這筆帳,一定要找幕後主使者好生算算。每一個武林人,胸中都升起一股無名業火……
此刻項粲春風得意,人們對他是敬佩有之,感激有之,有人問道:「項兄,你是怎麼發現的,怎麼殺死星羅門主的……」
「其實不是我殺的……」項粲尷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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