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
下午的對峙局面仍然在上演著,雙方都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大家都十分忌憚,鄭西樓持有的秘籍數量龐大,而且又是上乘武功,這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的。偏偏正是這點貪婪,約束了這些中原高手,使他們無法發揮自己的實力。
倒是蔣宗虎幾人慢慢的移動著,使得包圍圈漸漸有所改變,最終幾人移到了一個菜園子裡面,勉強有了一處可以遮擋的所在。
夜深了,杜野卻仍然凝視著村中形勢。蔣宗虎幾人向著他這方向移動,倒是便宜了他,使他越發看得清楚聽得明白。
他輕輕嚥了嚥口水,空空的肚子就像鼓一樣,就缺鼓棒敲打了,不然敲出來的音色說不定會很動聽。從白天中午起,三人就沒有吃過食物,也沒有再喝過水,現在不止是肚子像皮球一樣空,而且還口渴得要命。
項粲和小南就在他身旁,在睡夢中蠕動嘴巴,不知是夢到了běijing烤鴨還是天津狗不理。杜野無聲一笑,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眼神飄向右方五十米開外的蒙面人。
蒙面人亦是藏起來了,雖瞧不見,但杜野覺得這幫傢伙多半也是肚子空得想吃肉。不過,他倒有些佩服這些傢伙的耐心,居然苦苦忍到現在還沒有出手。
尋思一下,倒未必是耐心好,多半是因為不想去送死。畢竟村裡高手如雲,對付不了蔣宗虎的怒火一旦撒開,那多半十輛消防車也撲滅不了這怒火。
村裡的形勢與白天沒有太大的分別,蔣宗虎他們不敢睡,中原武林高手也不怎麼敢休息。但好在後來蔣宗虎他們開始輪流休息,而中原高手也跟朋友或者熟悉的人談攏條件,開始輪流休息。
現在大概是凌晨時分,村裡的人大都盤膝休息,也是一副不敢放鬆的神色。只有小部分的人仍舊在盯著蔣宗虎等人,順便盯著諸如向破天這種不要秘籍,只是想殺鄭西樓的人。
杜野默默的觀察著,突然間精神一振,凝望著遠處!
遠處,幾個正在監視的人忽然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著什麼。一會後,幾人似乎談妥了,其中一人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些小玩意分別遞出。
幾人使出輕功,如鬼魂般輕飄飄的滑過空中,手微微揚起,從他們的手心裡投出幾顆圓溜溜的小珠子。小珠子極為精準的被投進蔣宗虎等人藏身的小房子裡,啵啵的數聲輕響!
頓時之間,小房子裡煙霧瀰漫,甚至還蔓延出來。這幾人狂喜,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在濃煙中鑽進了房子裡。
「啊……」
數聲驚破靜夜的慘叫聲響起!
轟的一聲響,房頂被震破,數條著火的身影猛然竄起,伴隨著可怕的尖叫聲。這數道身影落在地上,立刻滾動幾下,把火撲滅掉,衝著房中咆哮不已:「卑鄙無恥!」
「不知道是誰先偷襲我們的,卑鄙無恥?哈哈哈!」一聲狂笑震天,蔣宗虎的身影出現在房頂,振臂怒喝:「只怕卑鄙無恥的是你們罷,還給你們。」
只見他雙手一擲,兩條屍體被拋擲到這幾人面前,冷聲一笑:「你們別想其他的方法了,我蔣宗虎也不是笨蛋,連這些手段都想不到!」
令杜野眼睛一跳的是,在這一剎那,所有看上去都在盤膝休息沉睡的人們突然之間一下子似乎都醒了過來。好像先前大家都不是在睡覺,而是觀眾在電影院裡看戲。現在燈光亮了,戲完了,所以就起身打算回家了。
「閣下出手太過了!」不知是誰慍怒喝了一聲。
「過?哼,總比你們這些裝睡的混蛋強。」蔣宗虎的語氣聽起來極為諷刺,向破天和清夢歎息著低下了頭,似乎覺得自己的確很不厚道。
杜野恍然,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幸虧自己沒有貿然行事,幸虧自己還不算是真正的融入武林。不然,自己也實在太過小瞧這些武林人的心機了,到時搞不好被算計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了。
但能夠現在見到這一幕,已是足以讓杜野提高了警惕。這年月誰也不見得就比誰笨一些,想要騙人,想要使計謀,那多半得考慮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這份能力騙住人家。可千萬莫要被人倒算一把,賣去做牛郎就慘了。
有意思的是,這蔣宗虎罵了一會,另一個風流中年跳上來又接著大罵。這人的口才卻勝過蔣宗虎許多,這一罵將起來,立刻把這村裡的清靜驅逐得一乾二淨。
雙方對罵良久,杜野生平還是第一次欣賞到武林人的罵戰,欣賞得自然是津津有味。他只覺得這情形就像是隔壁張大嬸與街頭水果劉為了一兩的份量而破口大罵的場面,又好像不同,更像是兩個揮舞著核大棒的國家想打,偏偏也不敢打,因為多半對方要同歸於盡,所以只有罵罵,噴灑一下口水過過嘴癮。
這一罵,居然還很持久戰的罵了下來。杜野心中好笑之餘,心想要是方君豪在這裡,肯定會興奮得衝上前去劈里啪啦的罵上一通。
罵人總歸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然潑婦就不是潑婦,而是外交官了。杜野覺得若是換做自己,多半也是一個倒霉的將要被撤職的外交官,因為自己很少罵粗口,而且還罵不還口。
要是方君豪在,一定對杜野所想加以史無前例的鄙視。是的,杜野那不是爆粗口,只不過是以更刻薄的語氣在羞辱人罷了。
方君豪罵人是直爽的罵,杜野的罵,是拐著彎子罵,而且還能把人堵得半天回不過氣來。按方君豪的說法,這就叫陰險的人,簡稱yin人。每每這時,杜野都想幸虧只是yin人,而不是陰陽人。
潑男罵街終於停下來,夜又再一次的恢復了平靜。
坦白的說,杜野覺得自己睜大眼睛盯著,像是見著**美女躺在自家床上誘惑自己,自己卻流著口水說你身上那裡好黑,把我的床單給弄髒了,就像這樣的癡呆兒。
好吧,我就是癡呆兒!杜野無奈的想,然後繼續凝視著村中。
很多時候孤獨的人就像煙斗一樣,沒有煙絲放進去點燃它,就永遠冒不出煙霧。杜野,就是這只孤獨的煙斗。
村中的小房子裡,蔣宗虎靜靜聆聽了片刻,向著弄花和九陽兩派的掌門使了個眼神,張口無聲問:方向有沒有錯?
弄花似乎是這幾人當中的智囊,向他張口無聲道:沒錯,就是計劃的地點。
小房子很小,最要命的是,本來就很小了,卻偏偏還堆著大量泥土。三人悄然無息拎著鄭西樓和先前受傷的使刀者跳進洞口裡,然後沿著這明顯剛挖的洞口走去。
怨不得他們要移到這菜園子的小房子裡,這裡的土相對要鬆軟了很多,挖起來也要容易和無聲息。
進了小地道裡,蔣宗虎一馬當先小心翼翼的沿著洞穴走。
武林人還是有自己正面積極的一面,起碼挖洞穴快速。這樣說來,武林人就算再沒錢,多少也是可以去山西挖煤,這就叫做專業對口。
在那一個小時的罵戰中,幾人似乎已挖出了一條有些長度的地道,悄然的從地下突破了包圍圈。再走了一會,三人來到一處所在,然後按住頂部,內力吞吐,一塊水泥地碎開。
幾人小心翼翼的把水泥塊移到洞穴中,然後鑽出洞穴。左右四顧一下,確信無人,夜風微微吹拂,生出幾絲涼意。
感受著涼意,杜野想起小學的時候,他們的班級辦了一次知識競賽。那一次,有一個問題,幾乎所有人都答錯了。老師的問題是晚上溫度最低的是什麼季節,杜野記得當時自己答的是冬天。
不過,老師用很失望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把答案告訴他,是夏天的夜晚。當時杜野很崩潰,這個答案直到今天他還是不能理解,很多老同學都不能理解。
實際上,杜野現在就覺得夏天夜晚的溫度不但不是最低的,搞不好有可能是最高的。因為他現在心臟的溫度就刷的一下升到了極高點……
先前提到,蔣宗虎他們所在位置偏向杜野這一方,這一方正好有一個小斜坡。而此時此刻,杜野更是睜大了眼睛,小斜坡底部大概是用來曬穀子的,所以是鋪了水泥地。
而在這時,他見著距離自己不到十米處的水泥地被開了一個黑黑的窟窿,蔣宗虎等人從窟窿裡跳出來。
杜野再一次恍然,原來先前的罵戰是為了掩飾挖地道的聲音,蠻有一套的。搞不好他們辦一個保險套生產工廠,能生產出世界上最好的套套。
正要喚醒項粲和小南,猛然間意識到蒙面人的存在,連忙按兵不動。心中盤算,如果蒙面人們不是瞎子和耐心好得要命,多半也是時候行動了。
他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若不是中原高手互相牽制,要料理蔣宗虎幾人,只怕也不比做一個玻璃湯難。可惜,現在人家卻逃走了……
杜野的感慨不過是半秒鐘的事,半秒鐘之後,他很快就不再那麼想了!涔
幾條人影飄然落在地道邊,雷千里刻意壓得極低的語氣中不無得意:「他們只道自己逃走了,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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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啊!我足足刪掉了十章的存稿!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