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天生不會暈車,有一些人,天生就要暈車。
很不走運,杜野正好是這一類人,尤其是對那濃濃的汽油味敏感到極點了,腦袋彷彿開始充血一樣,整個人昏昏沉沉幾乎睜不開眼睛。
杜野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開始不太好了,他不是坐每一輛車都會暈。有的會暈,有的卻不會,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很討厭汽油味。他想,如果青城的人要抓他,其實只要灑汽油過來,他估計就躺在地上給人家當豬一樣捆走也不會有意見。
他捂著鼻子和嘴巴,閉著眼睛,有種想要停止呼吸的感覺。但他覺得除非自己是殭屍,不然多半是做不到的,而且這也不是殭屍小說,停止呼吸多半沒意義。
挨了半天,總算上了一條不是那麼顛簸的路,汽車穩定的行駛,他的暈車狀況也好了幾分。睜開眼睛又不敢望外面,生怕被晃暈頭直接吐出來,只能眼神直直的望著前方。
遠遠的,一輛客車從對面開過來!
周紫陽心急如焚,如果心急可以變成火,那他現在的五臟六腑就都在冒著火苗子,心裡只是在痛罵兩個笨到極點的徒弟。沒有暈車嗜好的他情緒很是高漲,咬牙切齒尋思著等一下給徒弟什麼樣的深刻教訓。
遠遠的,一輛客車從對面開過來!
陽山所在的省份正好以山多水多而聞名,導致道路很難修,這一條路不是主幹道,只是兩車道的路罷了。杜野也不想探索這到底是幾級公路,只想著趕快抵達目的地,然後離開地獄,回到人間。
他稍拉開窗戶,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儘管他知道暈車的時候被冷風一吹是很要命的事。但他還是忍不住了,拉開窗……
周紫陽正好坐在客車左邊靠窗戶的位置,他雖然不覺得自己會暈車,但靠窗子的位置總是比較受歡迎。大概因為人人都有一點點的幽閉恐懼症,或者因為大家都在爭這個位置,自己不爭覺得吃虧了。
總之,周紫陽正好就在這裡,然後,他正好也習慣扭頭望著窗外,對著窗外呼吸……
兩部客車彼此擦著肩膀駛過!
杜野與周紫陽在那剎那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聞得到對方身上用來醃製酸菜的酸臭味。
周紫陽甚至見到杜野臉色泛白,脖子上一滴汗珠正在滾進衣服裡。
杜野甚至見到周紫陽有點狼狽的被旁邊的胖大嬸擠了擠,有種紙片人貼在玻璃上的感覺。
兩雙眼睛眼睜睜的望著對方距離與自己越來越遠,才從印象裡翻出過去,幡然醒悟:「是他!」
杜野的腦子還是有些昏昏沉沉,這導致他的動作慢了半拍,反應也隨之慢了半拍。但即便如此,他一樣在周紫陽擺脫胖大嬸的侵略座位的行為跳窗而下的剎那,也竄到了車另一面的窗戶,投身而出!
胖大嬸嚇得面無人色,心想該不是因為自己擠得太厲害,害得他覺得生無可戀,所以跳車自殺了吧。
杜野縱然在急切間不假思索的條件反射,亦是選擇了一個極佳的方位。他躍出去,正是山壁,探手抓住一支灌木,腦子昏昏的縱身躍上山。
周紫陽自然亦見到杜野跳車的舉動,但是汽車正好擋住了杜野的動作。所以,當汽車開過去,杜野已是沒了蹤跡。他四下望了望,沒有人,立刻躍上山壁,見杜野的身影正在山上猛竄,頓時大吼:「站住!」
雖只是眨眼之間的事,但杜野卻勉強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點的緩衝時間拉開距離。要知道,這是在他昏昏沉沉下做出的決定,沒有轉身奔到周紫陽懷裡,那就已經得求神謝佛了。
流光術使出,身法飛快的向山上射去。周紫陽緊隨其後,不住大呼小叫:「杜野,你給我站住!」
奔了片刻,吹了一下風,杜野的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來,頓時懊惱不已。暈車壞事啊,下次一定要注意不可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他現在細細想來,覺得自己很倒霉。一如很早前他的猜測,青城會再來尋他們,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確定他們是兇手。如果真的做到了,那青城不是青城,而是福爾摩斯的老家。
周紫陽的目的肯定是想要找他談談,只要不是坐實罪名,只要有機會談,杜野就有機會。偏偏,他暈車了,昏昏沉沉的,下意識的認為青城是把自己抓去嚴刑拷打,他也不覺得會是地下黨,所以就立刻逃。這一逃,就算周紫陽是白癡,多半也發現問題了。況且,杜野覺得周紫陽像白吃多過白癡。
見杜野越喊越跑得快,周紫陽心頭疑惑大起,難道真的與杜野有關?可這傢伙武功那麼低,怎麼做得到?他盯著杜野,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與杜野的距離似乎並沒有拉近。
當下大吃一驚,仔細觀察著杜野的身法。觀察了半天,他心中驚歎一聲好輕功,好快的輕功。若是這傢伙的內力再強上幾分,自己多半只有吃塵的命。而他不想吃塵,也不想等杜野內力再強了幾分,再和杜野飆輕功,所以,他猛的一提內力,身子輕飄飄的縱向杜野。
苦也……杜野不是聾子,自然察覺得到身後的聲音,暗暗叫苦。若是一直追下去,只怕自己要不了太久,就會被抓住。
正如最初提到,杜野有內傷,因此他幾乎不敢動自己原先修煉的內力。這一直以來,他幾乎都是在用天武內力戰鬥,好在天武內力使出來與正常內力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比之要多了一些功能罷了。因此,一直倒還算用得很順手,這當然也是因為戰鬥都是速戰速決的關係。
但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要倒霉了。天武內力固然可以隨時吸收補充,但他現在還做不到能在一邊逃跑一邊吸收的地步,就算能吸收,揮霍的速度也遠遠大於吸收的速度。
難道真的要使自家的內力……想到那感覺,杜野就毛骨悚然,覺得全身骨頭都在癢癢。遠遠的躍上山頂,喘了一口氣,掃眼望下去,又是一陣暗恨,這為什麼不是峭壁呢?
但是,就只是這一眼,他望見了對面的山上有一面是峭壁。而在遠處,還依稀有一輛火車開過!他立刻提起縱身下去,只盼天武內力可以頂得住!不然,自己被抓住了,就算不被彈小**到死,多半也要被綁著小**倒吊一通。
周紫陽面不紅氣不喘的上到山頂,見杜野的身影正在飛速下山,他暗暗咬牙心想這小子還很會逃跑嘛,難道屬狗的,師父是做賊的?
我就不信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周紫陽冷笑著,極有自信的奔下去。
兩旁的事物如同風一樣從自己身邊向後掠去,杜野心想幸好自己只是暈車不暈快,不然還不如裝死狗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也不知道杜野現在的下山速度,是不是能達到某些賽車的速度,起碼杜野覺得自己如果再快一點,那就要收不住腳,沒準會上演一出無敵風火輪。
到了山腳,周紫陽恨得牙癢癢,望著前面那個混蛋傢伙,要是有導彈,他現在一定不管是什麼導彈,掛的是什麼彈頭,立刻射過去。
杜野與他的距離正好保持在五十米左右,這是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周紫陽會使暗器,但他不覺得自家的暗器能像終結者的機關鎗一樣突突的射出幾十米,結果掉杜野。他已修煉出劍氣,偏偏只是初級的,多半沒等射中杜野,自己先跑去挨了自己的刀。
杜野的速度有時可以快一點,但周紫陽的內功卻是綿綿無窮,就算偶爾拉開一些,也很快就被後勁十足的周紫陽追上。
先人板板!周紫陽其實覺得做掌門很重要的是要儀態問題,所以他一直很專心的修煉儀態。但他現在他很想不顧什麼狗屁儀態,衝著杜野破口大罵。
就像狗攆兔子一樣,兔子跑到哪,狗也跑到哪,總之跟著屁股跑就對了。
周紫陽跟著杜野跑上對面有點光禿禿的山,面色已有些紅了,喘了一口氣,望著在山頂的杜野,心想這傢伙武功低微,輕功卻起碼也是一品的,若是自己得了這輕功,那就……
心中一橫,周紫陽身法再快了一分,閃電一般連點地面,疾奔山頂。
杜野咳嗽幾聲,停下來,只覺得天武內力幾乎快要消耗完了。甚至自身的內力都幾乎忍不住快要自動運轉了,咳嗽了幾聲,急促喘了幾口大氣,他胸膛起伏激烈。
望向山下,只覺得這次大概是狼狽到家了,又暗恨這裡的村民把山砍得如同刑滿出獄的人的腦袋一樣。要是能有一些樹林,那他逃走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山下周紫陽拉近了距離,眨眼間只剩下二十米。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衝著周紫陽露齒大笑:「周前輩,真抱歉,剛才你追的時候我放了個屁,應該蠻臭的。」
塵還沒吃到,倒先吃了屁!周紫陽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聞著空氣都覺得味道很不對,滿腔怒火的拚命殺上去。卻只見杜野向著山崖陡峭的懸崖躍將下去……
千萬不要有奇遇!周紫陽躍上來,瘋狂的祈禱。跳崖得奇遇,然後找仇家報仇的武俠故事太多了。他覺得自己不像被報仇的仇家,而是像青城掌門多一些。但他忘了,青城掌門有時候也會很短命。
他小心翼翼探頭望下去,頓時氣得耳朵都在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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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覺得杜子很弱,貌似很弱。他的武功現在是很渣,但打起來真的很弱嗎?
如果真的弱,他面對蔣宗虎,早就被捏死了。面對周紫陽,也多半被做成叉燒了。
但他偏偏沒事,這還不夠?
況且,杜子正在漸漸變強呢。跟高手過招,就是變強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