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抓住那群流氓,我就可以踢幾腳了。」
職業套裝女恨然收拾妥當,走下樓時越想越氣憤,腳都有點癢癢的,遞了張名片給杜野和雷淮:「謝謝你們,這是我名片,希望將來可以幫得上你。」
杜野掃了一眼她的高跟鞋,心想莫說踢幾腳,便是踩幾腳,那些流氓多半都只剩下半條命了。他坦然接過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
職業套裝女走了,剩下杜野與雷淮散心一般的漫步街頭。雷淮走在前頭兩步,身形一頓,等杜野上來並肩而行。
杜野眉頭一皺,動作極為細微,不為人所察覺的拉開了與雷淮的距離,中間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現在可以說了。」
「等等,進去喝點東西。」雷淮拉開一道門,進了這間清雅的茶館裡。茶館裡客人很少,清靜自在,倒有些意境。
杜野的目光飛速在周圍掃了一下,才滿臉自然的一道進去。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壺鐵觀音,然後,雷淮拿著手機把玩,又不知當從何說起。頓了頓,才決定從頭講,當做還人情:「有沒有聽過蒼頭山?」
蒼頭山是什麼東西?杜野微感詫異,他遠離江湖很久了,自然不知這幾年裡江湖上的大事。其實,他甚至還談不上真正涉足過江湖,只在高中時勉強算踏了一腳罷了。
「蒼頭山是一座山。」雷淮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想了想才繼續說:「在蒼頭山,發生了一件事,所以現在武林中大概無人不知此事。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大約二十天前,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蒼頭山有寶。」雷淮輕撩耳邊的髮絲,入神道:「你該知道,雖是小道消息,但依然有人去求證了一番。」
杜野微微頜首,所謂有寶,當是指武功秘籍之流吧。至於神兵利器,在這時代,反而未必受到追捧,畢竟時代不一樣了。只要有錢,在現在什麼時候兵器造不成?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清楚。但是,大概半月前,大家都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的確有寶,而且,已經被人得到了。」雷淮凝神想想:「據說,那回風秘籍是兩百年前的前輩留下的。所以,很多人都在尋。」
杜野再次理解了,很容易理解,最近百年來中華大地屢遭劫難,秘籍遺失的情況是極為嚴重的。兩百年前的二流秘籍,放在今天,很可能便是一流的。
不過,當杜野聽到回風秘籍四字,眼簾微微下垂,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波浪。
正如前文所提及,傳承不易。而杜野這一路,走的是野路子,雖是一脈相傳,卻也幸運的從未中斷過。正是因此,所以,很多歷史上的江湖秘聞,他都從師傅那裡得知了。
回風秘籍是與杜野的祖師爺一代的蒼山道人的武功秘籍,蒼山道人的武功極為出眾。但是,據說當年在江湖上蒼山道人真正的頭名並非來自其武功,而是來自其醫術。
而在蒼山道人的醫術中,正好有一套針灸之法。當年,祖師爺便曾受傷,尋到蒼山道人救治,見到了那一套針法,更加見到了那一整套的針——正是杜野要尋的鎮魂針。
不過,亦正是祖師爺當年見了寶物莫名心動,進而一度試圖偷走。可惜,論武功,她卻遠不及蒼山道人。在那之後,她沒臉皮再見蒼山,乾脆一氣之下自家學了點醫術,免得將來蒼山不給自己治。亦是因此,所以杜野這一脈多少還是會一點醫術。
雖是為了鎮魂針而掀起內心波浪,杜野表面上卻是微笑不語,繼續聽到雷淮說:「傳言,秘籍已被破山刀向粲奪走。此後各人八仙過海,各施本事。在這半個月裡,找到項粲數次,卻總被他溜走。直到今天……」
破山刀……杜野微微歎了口氣,劉言周提過此人。綽號貌似極為俗氣老土,其實項粲此人掌法極為出色,一雙肉掌施展開,威力不下任何兵器,足以開山裂石。
聽完雷淮的敘述,杜野淡定道:「你是雷家的,還是鷹爪門的?為什麼不讓他們去救你。」
雷淮笑了笑:「我是雷家的,但又是鷹爪門的。至於為什麼不找他們救我,因為在長海都沒有什麼好手,我是來唸書的,自然不知道如何聯絡其他人。」
「我明白了!」杜野若有所思,突然站起來:「我有事先走一步!」
「還有!」杜野驀然回首:「以後有事沒事,最好不要找我。」
目送杜野遠去,雷淮歎了口氣,怎會有這樣的人。
然,杜野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鎮魂針,當然,順便不用付錢,那感覺亦是很爽的。
躊躇片刻,他回到了華南老街,再一次來到這幢危樓。想了想雷淮的話,他皺眉不已,只有一間間尋過去了。
破山刀在此藏匿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總比堂而皇之的住酒店要隱蔽一些。不過,正是因此,杜野堅信,此地必然留下一定線索。
平時杜野不在乎自己的內傷,這是真的。但是,那絕不表示有機會治療的情況下,他就放任機會溜走。
一間一間的搜索過去,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杜野依然不緊不慢,來到流氓曾呆過的房間的隔壁,他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房間裡,有一塊顯得很乾淨的地方,明顯是被清理過。雖然只有一平米左右的面積,但是,很明顯,這裡就是破山刀所呆過的地方。
繞著這一平米的所在走了兩圈,觀察一下腳印,他無奈的發現,破山刀耐性不錯,似乎只在這裡打坐,並沒有因為困乏而到處走幾步。
失望的走出房門,杜野微微歎了口氣,難道鎮魂針又沒希望了。驀然的,他想起什麼,回身走過去,蹲下來,細緻的觀察著……
在一平米外,有一塊不大的所在,塵土似乎比起旁邊要薄了一層,若非杜野觀察力好,多半轉身就錯過了。如果他沒料錯,破山刀想必在這塊所在寫過字。
不過,寫的到底是什麼呢?杜野揪著下巴的鬍鬚默默想,若是用硬物寫,地面很可能會留下痕跡。若不是用硬物寫,那就……
碰一碰運氣……杜野覺得自己的運氣一向都不是最壞的,所以當下便立刻從邊緣處,慢慢的吹開塵土。
地面上出現了淡得幾乎人眼所無法察覺到的淺印,杜野大受鼓舞,再將其他的塵土吹開——他沒注意到,飛揚的塵土早把他弄得跟垃圾一樣的顏色。
「十面埋伏?大隱於市?」
一行極為簡單的字出現在杜野眼中,細細琢磨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
正如雷淮所說,雷家既然都展開了追索,其他人又怎會願意錯過。如此一來,可以想像,十面埋伏對破山刀,未必是一種恐嚇。
讀懂了這一句,後一句就太好理解了。杜野微笑著,將淡淡的字跡狠狠抹去,望著窗外其他幾幢待拆除的舊樓,面上浮現一縷淡淡的微笑:「有意思,我想,我知道你在哪裡了。」
不過,杜野很快就意識到,即便自己猜到了,亦定然不是破山刀的對手。想著,不禁有些氣悶,要是當初青衣肯直接傳授自己,或許會好一些吧,何必玩那麼多的花樣。
只是,他卻是不知。青衣的武功,卻不是尋常人便能學的,以他當前的修為,只怕練一練就得吐血。想到青衣,又忍不住想到:青衣到底把他的武功秘籍藏在哪?為什麼是只要他杜野修為到了,才會得知?
亦不知回風秘籍的內功如何,若是真的很出色,再加上鎮魂針,那自己就有機會一次湊夠兩件最難得到的治療品。反倒是武林醫生,那大概算是最容易尋到的。
走在街頭,杜野揪著鬍鬚笑了:「看來,還需要一些準備工夫啊。」
破山刀項粲,此刻正在一幢待拆舊樓中,盤膝而坐,他運轉了幾周天的心法後,突然覺得心神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時,在那幢房子裡出現的那個年輕人。
今天下午時,項粲便察覺到那年輕人了,見他在那房間轉悠了半天。現在想來,項粲隱約感到幾分不安。
自從得到回風秘籍以來,項粲就不止一次想過把這東西隨便送人算了,反正自己的武功也不差,又何必再去學別的。而這秘籍,半個月裡,就為他找了無數麻煩,只要是人,都覺得這玩意太過棘手。
不過,很不容易才得到的秘籍,若是就這樣雙手奉送,他又覺得放不下。別的不說,這秘籍就是拿出去拍賣,少不了也得拍出一個讓人滿意的價格。
項粲亦不是什麼有錢人,能把秘籍賣出好價錢,或許,對他的價值還顯得更大一些。畢竟,在這年月,有錢,才有好的兵器,才有足夠的藥材和時間來練武。
早知道,中午就告訴那雷家的丫頭,讓他們花錢買,那多好。項粲此刻要再後悔,卻也來不及了。況且,想到這些日子裡被人追得如同喪家犬一般,他心頭就有無名火起。
夜深了,甚至靜得有些可怕。項粲總覺得,在這黑暗中,似乎正有什麼等待著自己。
突然間,窗口躍入一條淡淡的黑影,聲音嘶啞:「把秘籍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項粲震驚不已,這人到了窗口處,他才察覺,來人的武功有多強,那簡直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了。他凝神提氣,冷冷道:「你要是現在就滾,我也饒你一命。」
「那就不必多說。」黑衣人揮掌劈出。
項粲一見,幾乎呆住。不是因為黑衣人有多強,而是實在太弱了。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這一掌即便劈中他,他多半也只是晃幾步就能無事了。
心中迷惑,項粲手上卻是絲毫不停,砰的一掌迎了過去。眼見兩人手掌即將相接之時,項粲手腕一抖,竟是一把拿住黑衣人的手……
砰的一聲悶響。項粲生怕中計,當場便將黑衣人摔開,啪的一下砸在牆壁上,結實的牆壁立刻出現了裂紋。黑衣人張口便噴出大口鮮血,項粲心神大定,冷冷道:「這點本領還想奪寶,滾!」
豈料這黑衣人卻是極為堅韌,絲毫不為之所動:「總比你這縮頭烏龜來得好。」
黑衣人言語中不斷刺激羞辱項粲,項粲縱覺得自己脾氣不錯,此刻亦是勃然大怒。只是此黑衣人武功卻極差,只不過三兩下,便被項粲給擒住:「你再罵一句試試。」
「罵你又如何,烏龜王八蛋……」黑衣人脾氣果真倔強得要命,張嘴便是一頓亂罵。
「好!是你自尋死路!」項粲眼睛泛出凶光,一掌拍向黑衣人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