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佛門三祖在西方創立婆娑世界,引渡凡人追求這安樂淨土,便有無數信徒信奉此道。而入此界者,更是能夠脫離玄yin大帝輪迴解盤的吸引,即使不是人仙之能,卻也能在這世界之中尋得永生不滅。
這布禪教的弟子在通曉四禪八定,心境達到二禪境界之時,便表象沉靜,而心得喜樂,被尊稱為禪師。
諸佛所在婆娑世界之下,更有四十一位上德菩薩主持四十一方聖樂穢土,那些得道禪師便可在此修行,功德大成之後,仍要頓悟四禪八定禪理,便經解放渡化成為有德菩薩,成就元神金身,位列布禪教智慧大座。
這布禪教弟子極多,足有三宗人數加起來之合,教眾更是無法統計,故而被稱為四教之首,然而此教追求靜樂無爭,很少參與修真界之間爭鬥。
之時因為這婆娑世界與玄yin大帝教義相悖,甚至想要與鬼界相抗,故而原本幽鬼宗便於其不合,閻火也對這布禪教無甚好感。
屠秋看著這菩薩像,似是想起了心事,只是安靜聽著閻火所講,也不曾插口。
他走近這菩薩像,用手抹了一下,將其上蓋著的破布掀開,看到這菩薩腳心上寫著一串蠅頭小詩。
「閨房無艷舊書張,淑女人遐毒我腸。」
他將這小詩念出聲來,菩薩像一旁角落之中便有另一人接口說道:「窗高無翼翻高起,母兮母兮念居鄉。」
屠秋一轉頭,看到一個瘦弱青年蹲在角落,見到他走來,全身縮得更緊,口中不住念道:「你這毒婦將我關在房中,莫要再勸誘我,我母前來,定會將你趕了出去。」
看到屠秋到了面前,這年輕人將領口抱緊,說道:「我本斯文人,莫要碰我肢體,望姑娘矜持!」
「哈哈!」聽到這年輕人語無倫次,屠秋不禁大笑起來,他將自己看成了什麼,一個艷女?這裡倒是成了逼歡的閨房不成?
「這詩是你寫的?」屠秋蹲了下來,指著那菩薩像上的兩句詩文說道,「瘋成這樣,還能寫出這般文字,看來你之前倒是個博學之才啊。」
「別碰我!」這人再縮了一縮,眼神中透出一陣厭惡。
「念你剛才口中所說兩句還有些真實意識,我便問你幾個問題。」屠秋一手按住這人頭頂,靈識大開,湧入這人心境之中。
屠秋在探查第一個瘋子的魂魄之時便已知道,這些人魂魄之中混有了一股凌厲之氣,卻不是鬼氣。
鬼氣似是一把利刀,又似是一條絞頸的繩索,陰柔無情,而這些人魂魄之中的氣脈,卻是更多了幾分狂暴,似是一把鐵錘,勢要砸碎一切事物,粗糙威猛。
正是這道氣息將這些人魂靈沾染渾濁,甚至將其魂靈受損,這些人才變得癡癡呆呆,瘋瘋癲癲,神志不清。
若是以自身魂力提起,以數道靈識沖刷,將這古怪之氣衝出魂靈之外,說不定能將這些人恢復正常!
萬靈歸冥道並沒有這般講述,這也是屠秋靠修行經驗自己猜測出來的,能不能成功也說不定。
「瞑目閉氣,離形放質,使為他念,來去無形。速入我魂,照我實心!魂動!」
屠秋口中默念萬靈歸冥道中的諦聽法訣,那魂魄小人張開口鼻,便有一道魂力從身中噴出,融入靈識之中。
這道靈識如同一條江流衝入這人魂中,這人的魂靈如同魚鰾一般,隨著這道靈識的沖刷來回翻滾。
隨著魂靈受到衝擊,這人忽然痛苦大叫起來,又轉瞬變得毫無意識,如此幾次下來,這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顯然是魂靈受到衝擊,與身魄結合不穩,這身魄的損傷引起了身體器官的破裂。
屠秋本以為能夠輕易成功,然而這一次試下來也有些吃驚,沒想到卻引起了反效果,險些將這人殺死了。
一個人心中若是同住兩種魂靈,這人的神智則會在兩種魂靈相爭之下破裂,變為一團混沌,而屠秋的魂力經過萬靈歸冥道的修煉,哪裡是這般尋常人能夠接下來的。
他將這人扶起,這次再小心翼翼地將魂力導入,嘗試數次,就是自己額頭上也生出了汗水。
閻火見狀,也明白了他在做什麼,叫道:「仙官,這人的魂魄複雜神妙,比人身構造要精細了不知千百倍,你這般浪費元力,便如同一個手拙屠夫,卻要拿著屠刀替人開顱換血一般,哪裡能夠將這人救醒。」
屠秋也不理他,只是仍將魂力小心流入,心神全部放在其上,早已聽不到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過了許久,他雙眼才緩緩恢復了精神,將雙手置於膝上調息,正聽到閻火正在不住叨念。
「仙官,這般徒勞只會傷了你的元氣,莫要再理這裡的人,這些人生來無趣,死了也無人掛念,這般白費力氣又是為了什麼!」
閻火見他不答,只得搖了搖頭,只恨自己沒有雙手將這葬仙官阻止。
「嗯?」
只聽那地上之人哼了一聲,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雙眼迷茫,卻是沒有了之前那般瘋樣。
閻火看到這人轉醒,只是張大眼睛,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這仙官竟然將這人真的治好了!
他無法想像,這仙官是如何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照理來說,這般以自身魂力洗淨他人魂靈的事情,不是魂力強橫之人是無法辦到的!
難道在這短短數時之間,他便學會了以自身魂力淨化他人魂靈不成?
屠秋歎了口氣,說道:「我並未將其恢復心智,雖然在我魂力之下,那團古怪之氣已然消失,這人的魂靈卻也受到了損傷,恐怕就是之後能夠恢復,也只是呆呆的模樣了,距離普通人還差了一些。」
屠秋是第一次以自身魂力去直接影響他人魂靈,雖然不算完美卻算得上成功,一次次地嘗試也讓他對這魂魄的認識又深了一份,自身靈識的掌控也更加純熟了。
這人魂靈顯然還未安穩,雙眼半閉半睜,問了一聲:「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你的夢中。」屠秋接口說道,他知道這人如今渾渾噩噩,還未有什麼思想,自己問一句便會答一句,正是自己問話的好機會,雖然記憶喪失了一些,卻也總能記得一些事情。
「我夢中?」這年輕人撓了撓身子,蹦出來一隻跳蚤,抿了抿嘴,似是一時間轉不過來什麼叫做夢中
屠秋一面運轉魂魄元力,讓自己些許恢復,一面問道:「你還記得你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
「不錯,那是一個晚上,可怕的晚上。」
「哦,那夜啊。」這人似是回憶起來什麼,語速緩慢,也並不停頓,說道,「那夜我憑窗與對樓的姑娘對詩,便見到那佛塔之上有一片黑雲壓來,蓋在那佛塔之上。」
「我覺得稀奇,便一直盯著,後來那雲中如同打閃一般有光芒照出,將那黑雲傳了幾個窟窿,就在那時,佛塔之下似是有什麼東西動了起來,連那麼高的塔都晃動了幾下。」
「你又如何知道是那佛塔之下的事物將這佛塔搖動的。」
「我聽到一陣山崩地裂的聲音,連我腳下的房屋都震動,又怎麼不是那地下的事物?後來我便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屠秋搖了搖頭,揮手一擺,問道:「那你可記得這裡?」
「這裡……是瘋人塔,我是……」
「這塔中的妖怪在哪裡?」屠秋連忙打斷他的話,若是讓這人回憶自己所發生的事,說不定會將魂靈驚醒,那麼自己接下來想要問的便不好開口了。
「沒有妖怪。」
「沒有妖怪?」屠秋驚道,「那這陣揮之不散的怨氣是從何而來?」
這人恐怕是答不上來,所以並未開口。
「那你可知這塔中原本的僧人死在了何處?」
「在那第六層之處,卻有些僧人的屍體。還有一位禪師在那裡安坐。」
「你說什麼?」屠秋一驚,問道,「你說的可是活人?」
「當然是活人,你是何人?我記得我娘親……」
屠秋未等他抱頭苦思,便一拳將其打暈了過去。
屠秋閉上眼,在這些瘋人的叫喊笑聲中閉上眼睛思索起來。
他不喜歡被人給予驚喜的感覺,何況是在這種令人發毛的地方。
「閻火,你可曾有頭緒?」
「沒有。」小火照實答道,搖了搖頭,「那些道士曾說只上過第二層,所講之事也只是模糊古怪一詞,這塔中發生了什麼事,如今又是何事作祟,卻一點也沒有線索。」
過了一會兒,屠秋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事情還不明朗,我們便徒步登塔,走上片刻便能從底到頂,何種古怪自然一目瞭然。」
他踩過數個瘋子,順著樓梯走上二層,卻看到一個壯漢堵在樓梯口,坐著一張石椅,俯視這登塔之人,喝到:「我乃大王,你是哪位,怎麼敢來我的地盤。」
看到這人身邊圍繞著數個咧嘴嬉笑之人,屠秋冷哼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將這人從石椅上踢飛,這人滾了數圈才撞在石柱上停了下來。
「連個名字也不知道取,什麼大王?」他搖了搖頭,正要繞過這些人順樓再上,那個壯漢卻翻身而起,一拳便將身後的石柱打出一個拳印。
「你是個修真人士?也是來取老衲的性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