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都是在這山間修行得道的妖怪,最小的那中年女子也有七百多歲了。
見幾人舉止優雅,談吐斯文,倒是讓屠秋對妖的看法不禁改變了許多。
想來修道之人,雖說修行的是成仙大道,但心中奸邪也不為善類,但是也有這般舉止的惡人所在,屠秋自己就算是一個,故而他心中戒心並未放下,自稱是天關門弟子,話機中也不漏破綻。
這三人雖不為人仙修為,卻也是臨仙的高手了,如今已是分處各地,每半年約定在此相聚一次,沒想到今日讓過路的屠秋碰上了。
石桌上擺放了許多靈果,屠秋之前問到的香氣便是這些果子散發出來的,如今近距離嗅到,更是美妙無比,在三人相邀下,他也只推辭了幾句,便將一個看起來似是葡萄的水果皮也不剝就塞進了嘴裡。
這顆靈果入腹,頓時感覺美妙無比,與丹藥那是兩般純淨的味道,連舌頭都打起捲來。
吃了這第一顆,就忍不住嘗第二顆了,他一面與三人交流,一面將從三個果盤中拿這些靈果祭舌。
這三人的博學讓屠秋十分驚訝,大多時候都是插不上口的,那女人盯著屠秋看了半天,眼神一亮,說道:「這個年輕人,天關門應屬一個小門派吧,在我們修成人形的時候,他還沒有創派呢,就是發展至今也少有所聞,相比你在門派之中是位佼佼者,不知離脫凡還有多久呢?」
脫凡境界,便是真氣破蛹而出,達到了臨仙境界了。
屠秋搖頭謙虛地回道:「沒有,只為一個記名弟子,如今修行有礙,想要達到脫凡境界大成,還早的很哩。」
「那你入派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屠秋尷尬一笑,說道,「確切的日子我也記不清了。」
「但你身上真氣空空蕩蕩,卻似是完全沒有修為一般。」長鬚道人似是感覺到了端倪,冷聲說道。
「我天關門便是這般修行功法了,以真氣渡入心中天關之中,故而不去引動,這真元之力便不會出來。」屠秋這番圓謊連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對方,雖說天下之大,何種功法都有,但若讓他們看出毛病,那麼這三人肯定會十分動怒。
這番謊話顯然沒有被識破,中年女人可惜般地搖搖頭,說道:「紅老,你看這年輕人,資質如何?」
白髮老者淡淡說道:「資質上佳,上佳。」
看一人資質,則是其氣脈筋骨如何,屠秋修煉萬靈歸冥道,魂魄都經點化變得十分精純,更別說這對應魂魄的身體了。
「哪裡是上佳,卻是極佳哩!」女人說道,「這樣的人物,就是在那些正宗大派中,也是個重點培養的對象,卻被那天關門小派撿去了,調教成如此豈不可惜!雖然我看了十分心動,卻是紅老,你的年紀最大,卻也從沒有個弟子,我這個小輩就算個人情,不跟你爭搶了如何?」
屠秋嘴裡正塞著一個靈果,聽到這話差點沒被噎住,這是想要收他做弟子了。
老者呵呵一笑,說道:「就算我有心,這小兄弟卻不知如何是想呢,畢竟其已拜入門派,就是他不想,又哪能強求?」
那女人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紅老,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哪想你早有此心,礙於面子不願開口啊。」
老者尷尬地咳了一聲,那名長鬚道人哈哈一笑,說道:「蘭妹,你就別取笑紅老了,不過能讓從不收弟子的紅老上心,我倒是也有些興趣了。」
「我們還未問過這小兄弟的意思呢。」紅老輕聲問道,「你也聽到了,我們三個有意收你為徒,倒是你願意跟那家,還是一家都不跟呢?」
見到屠秋猶豫,女子忙道:「你還猶豫什麼,修行之法,不過是為長生大道,你在天關門這麼許久,卻沒有什麼修為,想必那門派法訣不過一般,你看我三人修為如何?」
「深不可測。」屠秋照實答道。
這三個大妖怪的修為恐怕遠超成丹境界,只是到何境界他也不能感應到。
平常妖自行捉摸修行之路,修為也不過是仙蛹境界,故而修行法訣也不過只到這一步便戛然而止,這三個妖怪妖能夠窺破修仙的大道,卻是十分了不得的。
「那便是了。」女子說道,「那你還猶豫什麼!我們也不要求你叛出師門,就是多一個師父又如何?多一樣修行法訣不知對你修出元神之路好處多大哩!」
「你這小子可不要不識相啊!」長鬚道人哼了一聲,冷言道。
看這樣子,我要是不答應,這老妖怪恐怕生起氣來,就不讓我活著走了!
屠秋連忙呵呵一聲,說道:「你們總說讓我挑個師父,可是哪個師父的功法厲害一些呢?」
聽到這話,三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年輕人遲遲不決定是這個原因,當下長鬚道人便說道:「我修行這門法訣,名為瞞山六壬,修得大成,神通之力便可氣傍山河,移山填海。」
中年女人也道:「我修行這門法訣,名為三景調和手,修得大成,自有三法神通,則可以換景轉物,造出三景玄境!」
老者呵呵一笑,也說道:「我自修這套法訣,名為縱生太平,修的大成,則可以福壽千年,攢簇木氣為己用,卻是沒有這兩位神通之力強大的。」
屠秋聽出來了,這些大妖怪雖然也有這般的修為,卻是沒有長生之法的。
平常小門派,就是將功法修行到極致,亦是無法得道長生,除了那些得了機緣的散仙,也只有宗四教六派擁有這脫離輪迴的法訣了。
他並不想學這些法術,更不能學了,只是違了三人的意思,怕是自己不好走脫,看這老者最為面善,便說道:「那就學這位老前輩的吧。」
紅老點點頭,面露喜色,說道:「兩位,看來這徒弟,還是我收了。」
那兩位也不失落,微笑說道:「恭喜紅老今日收了個好徒弟,只是下一ri相聚的時候,要帶些珍果來犒勞我們二位哩。」
「那是,只不過修真之路不止資質,更講究機緣,這徒弟有沒有學習我這法訣的機緣,還是另說。」紅老手中展開,一朵桃花出現在他手上。
屠秋接過,叫了一聲師父,心中想著閻火可不要出來搗亂了。
他靈識觸到桃花之上,這套法訣雖比天關門的法訣奇妙多了,只是更難以上手,這妖修行的功法,大多都是自行摸索出來的,雖然經過許多的雕琢,卻一路曲曲折折,起步比一般修真法訣還要難。
然而只要能踏入第一步,那麼在仙蛹境界之前,也都是十分順暢了。
「為師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你的,倒是有一片葉子,倒可以給你。」
屠秋就等這個時候了,這個老頭從來就沒有徒弟,首次收了徒弟,哪能不給點好處!
見到他遞給自己一片綠葉,屠秋不禁有些不爽快了,這紅老一定是個樹妖得道,不然也不能修行木行真氣,拿出來的不是花便是葉。
然而這片葉子算什麼?就好像一個人類收弟子,給弟子一跟頭髮絲,難道是要給我作紀念的不成!
他心中這麼想,口中還是感激地道了聲謝。
長鬚道人咂舌道:「你別小看這片葉子了,紅老這片綠葉,乃是其自身祭煉,在關鍵時刻可以保你一命哩!沒想到你老人家這麼大方,早知道,我就拜你為師了。」
「呵呵,長毛子,莫要說笑。」紅老一揮手,這片綠葉便飛入屠秋胸口,消失不見。
屠秋也並未感覺到身上多了什麼,只是聽這葉子能保命,心中大喜,他自己不知要遇到多少爭鬥殺戮,多一樣保命的東西比什麼都強!
「不過你要學我的法訣,還需要一樣東西。」
「紅老,你莫不是要他去尋那樣東西吧。」
「我說你這麼大方,卻是有這重考慮的!」
看到其他兩人不住插嘴,屠秋有些迷惑,說道:「師父,需要什麼東西?」
老者一捋鬍須,說道:「於此走過十里,有一處名為釀花洞的洞穴,其中有一棵斷掉的古樹,那樹中便是你要的東西。你若想學習我這法訣,缺了那樣東西恐怕不行的。」
「那是什麼東西?」
「你見了,自會知道,若你真有機緣,學得入門了,那麼半年之後便來此地,我將真傳法訣傳授與你,若是一年之後學成,便一年之後再來。」
不等屠秋答話,老者一揮手,便將屠秋送到了山腳。
「那釀花山洞,本是釀花小兒所住,這小兄弟一身真氣全無,萬一只是修為低下之人,就是你送於他那片保命綠葉,恐怕他也無法順利進洞去!」
「不僅如此,你還讓他自行修煉入門,這個師父做的卻是十分嚴苛啊。」
「要不然說,能不能走上我這一途,是靠造化。」
長鬚道人嘿聲一笑,說道:「嘿,看來紅老不是不收徒弟,而是收徒如此嚴格哩……哎呀!」
他突然大叫一聲,讓其餘兩人吃了一驚,只見他吹著鬍子說道:「你這徒弟可真不老實,將這三盤靈果都一併吃了去!一個皮都沒給留下!」
屠秋正想如何脫困,便被紅老送下山來,不禁大喜,心想這幾人幸好對自己沒什麼戒心,否則一番探查下來,就算自己能隱藏煞氣,萬一被他們發現符器囊,恐怕自己就出不來了。
「仙官,那三個妖怪可沒有為難你吧!」
閻火的聲音一出,屠秋才想起來,恐怕那三人的修為是足以感覺到閻火氣息的,故而他才沒有敢出來。
這閻火本無魂魄,更無生機修為,也只有足以感應天地的修真之士才能察覺到了。
「沒有,只是坐著聊了會兒天而已。你可知道那三個人是什麼修為?」
「恐怕也是臨仙的境界了,在三人靈識之下,我卻是不敢出頭的。」閻火似是驚心地說道:「剛才沒有為難仙官?那便是好極,既然你已經離去,那麼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吧!」
「莫急,我還要去一處看看才好。」
屠秋踩上青竹,這才朝著那紅老所指洞府前去。
就算是自己早幾個月到了葬仙之處,那麼早到也不過是浪費時間,不如便看看那老頭所說的是什麼東西,萬一自己用得上,也算是不虛此行。
人生哪有那麼多機遇,唯有抓住所有時間,抓住所有機遇,這才有增進修為的可能。
不說葬仙官,就是普通人也是如此,活著哪裡有那麼容易?若是那麼容易,活著也便沒有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