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七日,他又重新回到了天羅觀中,兩個妖怪早已等在觀中,一聽到有動靜,立馬問道:「老祖來了?」
「事情辦得如何了?」屠秋壓低聲音問道。
李生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恭敬地朝天遞上,那鈞天裂心爪從天而降,一把就抓了回來。
「怎麼這麼多人?」屠秋看著整張紙密密麻麻的名字,估計上面也得有二三十號人物,上面細細地寫了每個人的住址,背景,以及寫在這上面的原因。
「我們往西去了整整百里,又在方圓五十里找了個遍,一共有三座村落,我們到處打聽,連路邊的茅屋都去了,因為實在不知道老祖要的是哪個,所以就把這些人都寫上了……寫的對不對?」
能在三個村子中找出這麼點人,也著實不錯了,紙上的人稀奇古怪,從小孩到老人,什麼人都有。
鐵匠劉三言,天生力氣就大,能頂的上三個壯漢的力量,平時睡很少時間,一頓要吃半桶飯,精力充沛,打鐵的聲音整個村子都能聽到。
美婦張寡婦,天生絕色,剛來村子的時候就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她丈夫是什麼人,聽說早就死了,跟男人很少說話,每天蹲坐在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機靈鬼胡窮,從小家境貧寒,後來不知在外做了什麼買賣,變成了個有錢人,善於精打細算,計算分文錢數十分在行。
……
看了幾人的描述,屠秋倒覺得這些人雖然有些特別,然而卻也平常,完全分辨不出哪個才是仙雛,直到看到下面一個人的描述,屠秋有些樂了。
過路女客,不過二八芳齡,平日裡打著一把竹傘,來歷不明,不知住所,半月前出現在三個村落間,喜歡嘻嘻地笑,在她出現之後,一名村中男子離奇失蹤,似乎有些修為。
嘿,看這描述,估計就是冰凌了,這兩個妖的調查還真仔細,連她也被寫了進去。
名單上雖然有這麼些人,卻也不多,將他們一個個都用葬仙刺殺死,倒也不難。只是仙雛醒覺附近至多殺五人,多了便違背葬仙官律法。
屠秋一笑,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那三個村子中,可有什麼偏僻的廟宇祭壇,不會有人到訪的?」
「其中一個真定村,村外倒是有一座挺大的碑閣,幾乎沒有人去的。」
「好!三十天之後,午夜時分,你將這些人都帶到那座碑閣之中!之後,你們在這裡等我,我自會回來傳授你們一套真法!」
兩個妖一聽,不由口水直流,混桑老祖本身就為人仙,他傳授的大道真法,肯定是極其厲害的,連那乾井老人所說的六變六心訣都比不上的!
沒想到只是做上這麼一件小事,就會有如此豐厚的報酬!
難道真的是老天有眼,我們大展宏圖的時候到了?
屠秋只會萬靈歸冥道這一套修煉法訣,要是傳給他人,還要受到律法的懲處,他哪裡會第二套法訣,這麼說是知道妖最求修真法訣,才會有這麼一說,等到完成任務的時候,哪裡還會找到他的人。
「記住,這些人要一個不漏的活著帶過去,再以法力將那碑閣封鎖,讓外面無法感知,只是那持傘的女孩,你們千萬不要招惹,也不要讓她知道你們會這麼做,這人來歷非常,就是我也不願招惹,否則的話,就是我不要你們的命,她也不會放過你們。」
說完,他不理兩妖的奉承,悄悄回了客棧。
「仙官,你的意思,是要將這些人一起拘禁?」
清火從令牌中翻了出來,問道。
「不錯,我把那些人都綁在一起,等那仙雛醒覺之時,輪不到他變為仙蛹,就已經將他瞭解了,哈哈……但就是不知你算的時間准不准?」
「前後不超過五日。」閻火說道:「只是我只能確定範圍,卻不能知道哪一個才是仙雛,那麼多人在一起,又怎麼能明確?」
「這個我也已經想好,仙雛醒覺,先是記憶回歸,到時候肯定會有短暫失神,看這些人中哪一個像便是了,實在不行,我先用葬仙刺殺掉一人,葬仙刺將人寂滅,普通人肯定會因地法的糾正而毫不知情,只有這不在地法中的真仙,才會記得這件事!這仙雛絕對驚慌!」
閻火對他講過地法糾正因緣記憶,他便順勢想出了如此的道理。
閻火仍是擔心地說道:「只是不知道這方法可不可行,之前倒是沒有聽說過有仙官用過如此低等的辦法。」
「什麼低等,這可是仙官我聰明想出來的,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倒是要改改了。」屠秋說道,「像這樣好的辦法竟然之前沒有人用過?」
「葬仙官寂滅真仙,通常在仙雛醒覺之時感知到仙的力量,之後再迅速趕到此處,我前一位主人為諦聽四重明王三重,卻是一點功德都沒有積累就命喪黃泉了。」
「諦聽四重明王三重,那應該能夠對付得了剛剛入臨仙境界的仙了。」
「仙雛醒覺,半個時辰就可突破仙蛹階段,四個時辰就會到達人仙境界,一個白天就能到達造化境界,然而仙在醒覺之後,不僅會擁有原本修為,更能召回所持兵器,那位葬仙官就是一不留神,被仙從體內飛出的一把飛劍斬殺。仙召回仙器需要時間,所以仙官能夠越早將其誅殺就越為安全。」
葬仙官對付的,不是尋常的妖孽,而是真正的真仙,降世九個月,也不過是為了三名仙雛,三天而已,正如同戲台下練過十年,台上只表演一炷香功夫。
而屠秋更像是這戲台上突然被拉上去的配角,這次降世沒人看好自己,只當他平安回去就是幸事,若是別人,定然想的是等自己修為有成再來葬仙,然而他可不是為了一趟短暫的龍套而上這危險的台上來,他不比那些修為有成的葬仙官,卻仍要在這台上展露一番拳腳!
他不怕仙雛不出現在那些人之中,因為那對他也毫無影響,本身他葬仙的機會就比其他人小,而有一分機會,他也是要試試的。
功德!
唯有積累功德才是自己要達成的目的,葬仙官之間聯繫很少,大多單獨行動,相互之中也有著這種暗中角鬥,誰也不想將功德讓給其他人,唯有自己獨霸仙雛,這才有機會在三頭猛虎口中搶到一塊肉吃!
他打定了這個主意,叫上蔭小小和老羊就此上路了。
在屠秋離開魚鯉鎮時,那客棧的夥計發現馬棚裡的馬不知為何全都死了,坐在馬廄外哭天喊地許久。
若是他仔細察看,還能見到老羊鬍子上沾了那麼點的血腥。
這羊被關在馬廄裡好幾天,每天都是夥計拿來草料餵他,他原本修成人仙,本來就不食人間煙火,如今重新奪舍之後,竟然受到這羊身的拘束,看到那青草都有些嘴饞。
然而他看到一旁的馬匹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心中就不免火起。
我竟然淪落到同這些畜生們一同嚼草的地步了!
他搖身轉而變為人形,撲在一匹馬的身上就啃食起來,整個馬廄的馬匹驚恐叫喊,卻被他一團褐色雲霧籠罩,全都撲到在地。
這嗜血之人猛然抬頭,張開血盆大口,咧著嘴朝天怒吼一聲!
「啊——」
「屠秋小兒,你讓我一時的屈辱,我定然記載骨肉中,等我重獲法力,一定讓你永世折磨!」
「哼,什麼葬仙官,只不過是一對招搖撞騙的狗男女,我卻對這種小輩無可奈何,可笑!可笑!」
以屠秋的修為,他猜想這人只是幽鬼宗一個被掃地出門的騙子,更是以為蔭小小也一直在虛偽演戲,把她也一起罵了進去。
他雖然突破了蛹成的的修為,但是因改修妖體,連保持這人形都要消耗法力。
元神損害過大,這些日子又過的氣惱,肉身元神完全契合之後本該能夠接近了蛹孕境界,現在修為卻是沒有進步一絲一毫,恐怕沒等到他回復人仙,就已經懷著怨氣壽命已盡了。
「眼下鈞天裂心爪被奪去,其餘的寶貝丹藥都在紛紜門中,以我現在的樣子回去,定然會被師弟百般折辱,就是我那些弟子,也只會對我迫害,而那麒麟派也在找這羊身,難道我就只能跟著這無恥小兒,被他騎在胯下嗎?」
「智源老和尚,你可是害的我好慘啊!」
一想起那老和尚,他倒是回憶起那老和尚渡化他時所唸經文,字字句句每日都要誦讀,在他腦中記憶仍是清晰無比。
每讀一句,竟然心中安定了一分,他心中驚奇,連忙坐下靜養,前後翻讀了數遍,心中竟然雜念全無,不由大喜。
「你這和尚,倒是給我留了一樣還能用得上的東西。」
這智源和尚渡化他所念的,乃是布禪教一門高等的禪語,正是這篇禪語,才能將這鬼仙的大部分修為散去。
智源和尚沒有將鬼仙完全渡化,卻是教出了一個會唸經的魔道中人,而這魔人也是靠著這禪語安定心神,恢復修為,也不知這是善事,還是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