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仙兵塚回來的一晚,魂魄元力的完全消耗讓屠秋躺下便呼呼大睡了,兩隻眼睛一睜,早已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剛剛醒來,就聞到一陣清香撲鼻的味道,這不是什麼普通佳餚,因為這兩位僕人根本不會給自己燒飯。
房門之外,慶雲坐在庭院的石桌旁,一手托著腮幫子正打著瞌睡。
昨晚被壽不飛搞的凌亂的院子已被打掃乾淨,這石桌似是費了兩個人十分大的功夫,地上留下了整串拖曳翻滾的痕跡。
聽到腳步響動,慶雲忙睜開眼,見到屠秋,才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道:「仙官,哈……你醒了?」
「一晚沒睡?」
慶雲三隻眼睛都布上了黑圈,似是十分勞頓,看了看天空,才大吃一驚地說道:「已經正午了!糟了糟了,飛騰,你可也不要睡著了啊。」
「我怎麼可能睡著。」飛騰同樣是耷拉著一雙眼睛,手中捧著一隻盒子,說道,「要是糊了,咱們可就白折騰了。」
這盒子裡,是這兩個小子一整晚煉製的丹藥。
每個葬仙官的居所,都有著靜修室,草藥田,只是第九道一直被認為是不入流的葬仙官,故而庭院中只有一小片種植草藥的地方,屠秋剛開始還以為那裡種的是什麼蔥頭菊花。
然而這一小片藥田也是慶雲和飛騰每日悉心照料的精華。
葬仙官所被傳授的萬靈歸冥道中,沒有一句煉丹的法門,而這丹藥又是修道人的必備,故而葬仙官的下人便提供這些官員的補給,雖說是下人,然而同樣會被傳授功法,修道得仙。
平日裡幽鬼大殿會發一些普通丹藥,供大殿中弟子們修行,而葬仙官下人煉製的丹藥更為純淨,故而大多並不接受這些一般的丹藥。
這煉丹術便是首要傳授給僕從的,然而這兩個小孩因為侍奉的葬仙官從未晉陞得到過功德,故而也並未傳授過什麼高深的煉丹術,更何況材料有限,所以很少親手煉丹。
這一小盒的幾顆丹藥,已經用上了近一半多的藥草存量,用了整晚才煉製而出,饒是如此,也有不少草藥被浪費了。
「仙官,這是一些恢復精神的丹藥,雖然不精純,然而也用了好多珍貴的藥材,再說大殿發丹還要一段時間,能夠盡快恢復魂魄元力,對仙官如今的修為有好處。」
屠秋接過盒子,將一粒丹藥放入口中,絲絲清涼從口中不斷蔓延,這涼氣滲入心肺,令屠秋睏倦的精神為之一震。
為仙官煉製的丹藥,這些下人是不能吃的,就算是葬仙官的要求也不行,屠秋也不提議,只是將一顆顆丹藥緩慢遞入口中,默默品嚐。
飛騰張了張嘴,又想了一想,才說道:「仙官,我昨晚似是聽微毫仙官說,你是要降世了!」
「你們聽到了?我也是聽她所說,然而真假就不清楚了。」
「微毫仙官沒必要來騙你,我這裡本有前一個仙官留下的一些符咒,說不定能對仙官幫上些忙,然而……」飛騰一指慶雲,哼道,「被這三隻眼給弄爛了好多!」
「我哪裡知道你將那符咒埋在樹底下不收好來!要不是我挖出來,恐怕都長出苗子來了!」
「明明是你鏟壞的!」
這兩個小童拌嘴頓時來了精神,互相指著大喊起來,吵罷,飛騰從懷中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符咒遞了過去。
這些符咒就是被凡間修真之人看到了,也會覺得不屑,大多都是一些凝神之類的輔助符咒,然而在這個下層的小童眼中被視為了珍寶。
「我聽說人間有一個修真正道大派,這樣的符咒隨隨便便就能畫出來許多,我還未被傳授功法,所以也不知道這些是否有用,若仙官用得著,便拿去吧。」
「我就此謝過了。」屠秋結果這幾張符咒,對他來說,這幾張皺巴巴的符咒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大用,然而也不願讓這孩子一番心意落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說道:「你倆也一晚沒睡而來,還是早點回房歇息吧。」
他微微一笑,將這一疊符咒塞入懷中,心中一歎。
也不知如此被人擔心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遇到過了。
在那幾粒丹藥在體內融化之後,魂魄元力果然恢復了不少,足以讓他開始修煉《修羅卷》中的一項小神通。
在腦中記錄的萬靈歸冥道,解釋十分完整詳細,加上那花田老者對自己指點過一些。所以在這起步階段裡,他並未遇到什麼修煉的困境,也能將自己所要所學弄的明白。
《修羅卷》中記載的鬼術十二路神通中,唯有一路神通是突破舌境界便可修煉的,其他十一路神通只有諦聽明王突破五重以上才有機會學得。
而這路神通雖不是直接殺敵,然而卻也玄妙,名為孟歌謠,乃是將靈識化為鬼道之歌,侵入他人神智之中,以擾亂他人心神。
不同於魂威那等霸道的震懾魂術,孟歌謠更顯柔和,若魂威是一把利斧,那孟歌謠便是一杯綿軟的毒酒。
而隨著修為的增長,這孟歌謠更是可以將人的精神清空,讓人失去所有記憶!
屠秋本對音符一竅不通,那孟歌謠讀來也是十分辛苦,在那片心境的虛空之中,魂魄小人隨著屠秋對每一個音符的記憶,緩緩張口,學著哼出聲來。
屠秋剛剛突破第一重諦聽舌重境,便開始修煉這法神通,然而卻不像《修羅卷》中所說是將魂力靈識化作歌謠,而是耳不能聞,只在屠秋的心間能夠聽到。這每一個普通的音符都十分耗費精神,在足足記下了七十三句音調,第二天黎明來臨,這孟歌謠都並未有結束的跡象,更沒有融入了他的靈識之力!
「這是什麼破神通!」屠秋大喊一聲,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那些丹藥恢復的精神在這小人唱過如此之久以後,竟然又有了鬆散的跡象。
「為何這神通越學越長了!」屠秋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發洩心中不滿,在他看來,這神通若是要練成了,還未將人心神擾亂,恐怕自己早已被精神掏空了!
在平復了一會心神之後,他那又歎了口氣。
「那萬靈歸冥道上明明說明,這法神通在諦聽第一重便可修煉,如今我已突破,然而耗費的精神卻遠遠超過了我靈識的上限,難道這其中還有奧秘?如今那一途斷元劈看來對付同自己相等修為的人還夠用,就靠這一招,還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前夜裡微毫與壽不飛的實力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再歎一聲,抽出了背後窄劍。
「記憶中的功法已經將這孟歌謠記載的明明白白,若是我去問甘上元仙,恐怕也得不到什麼指教。那神秘老者也是他願招便招,不招我也找不到的。若我將這歌學不會,只能證明自己悟性不夠,之後步步維艱,再去葬仙只為浪費了時間,不如就此拼了,成便成了,輸便忘了所有,豈不快哉!」
說完,他哈哈大笑,那魂魄小人便再次張口,吟唱了起來。
隨著精神一陣恍惚,他舉起手中窄劍,劍尖狠狠劃向手臂!
這是以**的疼痛強行提起精神!
他並未用什麼護身煞氣,一陣鑽心的肉疼讓他立馬清醒過來。
魂魄小人口中吟唱繼續,一音一調,並未終止。
再給我記住一些,再給我多記住一些!
嚓!
又一道劃痕,卻是比上一道更深!
這精神力損耗越大,就要用更強的疼痛來刺激神經,讓自己清醒過來。
一劍,又一劍!
直到他的手臂沒有了知覺,他反手握劍,劍尖再次劃過胸口!
如今他沒有能夠將魂力恢復的辦法,更沒有除了這自殘更有效的辦法,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變得更強!更強!
不然,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那魂魄小人並未感覺到他的痛苦,仍是順著他的靈識,將這一首歌謠慢慢唱著。
「啊!!!!!」
直到他對著疼痛都感覺麻木,直到他連自己握劍的手都要感覺不到,他大喊一聲,似是已經崩潰。
這種疲憊與疼痛的折磨下,他已然絕望般將窄劍朝著自己的頸子紮了上去!
徐秋。
就在屠秋已經什麼也無法想也不能想的時候,那空白的腦際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句呼喊。
那發狂的眼瞳忽然收緊,手中劍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精神一凌,手中窄劍猝然停下。
而那魂魄小人,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靈識指引,卻自己學著將後面的哼出調來!而這音調之中,不再是耗費精神的普通音調,而是將魂力精神化作了音調,傳出了屠秋體外,在這整間屋子裡迴響。
這孟歌謠本就是無窮無盡,若是每字每句去記,恐怕這輩子也記不完,然而孟歌謠本身並不是這些音調,而是魂魄原音。
音由心生,才為魂音。
這便是孟歌謠!
屠秋慘然一笑,看著身上無數的傷口正在流淌鮮血,這才感覺到幾乎要將他撕裂一般的痛楚,撲倒在床上,艱難地叫道:「慶雲……飛騰……來給你官爺包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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