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張輪椅在雪魄的眼中定格,那一道背影在視線中完美。
雪魄悶聲沉吟了下,眼角閃過一抹晶瑩的光芒。
「怎麼了,公主?」
看著雪魄眼角閃動的淚光,薛靜心下微驚,輕聲問道。
此時,雪魄眼中只有那一道完美的背影存在,不存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是以沒有理會身旁的薛靜。
雪魄的腳步緩緩地向前抬去,在前腳落地的瞬間,兩人都感到一陣微風拂面而來,都不約而同地眨了下眼睛,在神識恢復過來之時,剛才那張輪椅,那道背影已經消失不見,在那裡留下的只有兩個空蕩的席位。
然而,此時,雪魄兩人都不再理會,因為在這一剎那的瞬間,似乎所有的記憶都全部消失,兩人的臉上都畫上了淡定的色彩。而雪魄的眼角更是沒有絲毫淚痕,好像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而且和自己無關。
在最後的兩個席位上坐了下來,雪魄目光旋轉,大殿之中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木訥。甚至連身旁薛靜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
此時,雪魄開始意識到一絲莫名的恐懼,她揚起了手,輕拉著自己的嘴角,試著讓自己擠出一抹笑容出來,然,任憑她怎麼拉扯,她的臉上依然沒有露出一絲笑意。
「這是什麼地方?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雪魄無奈地放下了手,看著木訥的眾人心中忖道。
突然,雪魄的手迅速地跳動了下,接著緊緊地握緊拳頭,因為此時,她竟發覺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了。
「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此時雪魄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她緊緊地按住胸部,輕聲地問著自己。
半晌,依然想不起自己是誰,雪魄轉身看著一臉木訥的薛靜問道:「你告訴我,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薛靜回頭,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雪魄,半晌方才說道:「你是誰?這當然得問你自己了,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呢?」
雪魄愣住了,她直直地看著面無表情的薛靜,此時她竟有種認識薛靜的感覺,不覺一時看呆了下去。
薛靜回頭,任憑雪魄的注視,再沒有理會。
台上的白髮老者看著這一幕,眉頭一發的緊鎖下來,一雙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雪魄,心中想必一定是大呼怪哉。
在眾人無情的目光之中,白髮老者悄然而逝,他靜靜地站在台上,然而他的身子卻漸漸地變得稀薄起來,最後和著無色無味的空氣融為一體。
不過這一切,在大家看來似乎是合情合理,然而落在雪魄的眼中,卻不盡然,她覺得這似乎超出了能夠用自然來闡述的理念。
但是讓她莫名的是,這些反自然的東西她心中明知道有古怪,然而就是不去說出來。
此時,大殿的後面,兩個聲音在輕聲地交談著。
「織夢先生,看你神色不對,有發現些什麼了嗎?」
在說話對面的空氣中,一個白髮老者緩緩地凝結出來,他就是剛才還在大殿檯子上面的老者,九州中駭人聽聞的織夢者。
看著虛空,織夢者摸了下下顎的白鬚,面色變幻不定,許久甚是一語不發。
「織夢先生……」
虛空之中又是一聲輕呼,不過此時卻顯得有些不耐的味道。
織夢者回過神來,看著虛空一聲長歎,淡淡地說道:「天下九分之勢只怕真會在這群年輕人中結束。」
虛空中一陣沉默,織夢者已輕歎一聲低下了頭。
許久。
「那麼,會是誰呢?」
織夢者抬起了頭,手臂輕揚,大殿的畫面一下子跳在虛空之中,接著織夢者手指一指,手指剛好落到雪魄的眉心之上。
「是她?」虛空之中響起了一聲疑似驚訝的聲音,許久,一聲歎息傳來:「看來傳言非虛啊,這個玉鳳的轉世,來到人間已變得不再安分了。」
「大殿之中彙集九州王子公主,然,只有她好像不完全被入夢大發的控制,似有掙脫束縛之勢,這便是她的與眾不同。」織夢者娓娓說道:「再結合她征軍統帥的身份,一統九州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征軍本座曾在一年前領教過,如此年輕實在是讓人不敢想像啊,真是後生可畏。」虛空之中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稀疏,不過落在織夢者耳裡還是那麼鏗鏘有力:「經此一夢,我要讓她喪盡鬥志,你能做到嗎?」
織夢者面露難為之色,說道:「夢終究只是夢,怎麼可能會改變一個人呢?」
「虧你還是織夢者,世間之事無不是因果輪迴,此地種下因,他日定為此結果,你要記住,這不只是一個夢,這是一場生死較量。」聲音遠去,此時落在織夢者耳中也同樣稀疏起來。
「生死較量……」織夢者輕聲沉吟,他理弄了下自己下顎的鬍鬚,許久長長地吐了口氣,歎息道:「就算是你陰陽家都無法完成的事,我一介地仙又有什麼本事呢?讓九州王族子弟夢聚於此已是罪大惡極了,還想要讓他們互相殘殺,沒想到你陰陽家竟是此般殘忍,哎,罷了罷了,誰叫他們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裡呢。」織夢者歎息間隱遁下去。
再次回到大殿時,此時,所有人都還是剛才那樣一副表情,說得確切點就是毫無表情。
織夢者的目光落到雪魄的身上,此時雪魄顯得有些焦慮不安,然而看到雪魄焦慮不安,織夢者自己反倒變得更加不安。
「如此下去,只怕她真會衝破老夫的束縛,回到現實之中。」織夢者想著輕咳了下後淡淡地說道:「各位,久等了,老朽深感抱歉。」
目光旋轉,在這些王子公主身上掃視了下後繼續說道:「現在我不得不告訴大家一個不好消息。」
織夢者的面色一下子變得低沉下去,低聲說道:「死亡之島每十年是一個輪迴,而很是不巧,今年剛好是第十年,而且輪迴就在當下,輪迴之時,整個島都會飛灰湮滅,所以,很不幸的告訴大家……」
織夢者似乎不忍心說下去,說到此處只是一味的搖頭。
就在織夢者搖頭的瞬間,雪魄站了起來,目光直逼織夢者而去,說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