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風聲開始變的呼嘯起來,蓬勃向上的氣流更是堵的樂飛睜不開眼。
突然,他的身子猛的一頓,耳邊的風聲和剛剛的強勁氣流跟著徹底消失了。過了一會兒,樂飛才努力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溫和的彩色光芒,他再仔細一看,不禁吃驚的發現,這光芒居然來自水底,因為這水實在是太清了,如果不是看到有幾條五彩斑斕的魚兒在那裡嬉戲漫遊,恐怕他會把這水底當成裝有暗燈的公園小徑,而一腳踩上去。
蘇同似乎明白樂飛和祁晴在驚訝什麼,解釋道:「這是清波湖,湖水清澈見底,湖底佈滿了各種可以散發各色光芒的石頭,我們稱之為光石,有前輩曾經試練過這些光石,發現它們並沒有蘊藏什麼法力,除了會發光,其他的和別的石頭沒什麼兩樣。」樂飛和祁晴都是大為驚奇。
看了一會兒,蘇同就帶著他們平平的飛上了湖岸。一踩到地面,樂飛和祁晴不禁大感踏實,先是試著走了兩步,然後又蹦了兩下,這才實實在在的感覺腿還長在自己身上。
然後他們就跟著蘇同往裡面走,可走了半天他們除了看到一個極大的不規則空地和一大群全身艷綠正在安安靜靜蹲馬步的小孩子之外,並沒有看到一座他們想像中的既高且大的學校建築,樂飛看了祁晴一眼,發現她也是一臉的疑惑,於是他便低聲的問蘇同道:「舅舅,這是南宮學院嗎?怎麼一個教學樓都沒有啊?」
蘇同笑了一下,道:「誰告訴你是學校就必須要有教學樓的啊?」
這不禁讓樂飛和祁晴都是一呆,祁晴問道:「沒有教學樓,在哪上課啊?難道就在這一大塊空地上啊?」祁晴邊說邊指了指他們腳下的那塊大空地。
「晴兒就是聰明,一說就中!」蘇同呵呵笑道。
「啊!?」樂飛和祁晴不禁同時吃驚的張大了嘴。
就在這說話的空當,他們已經來到了那一大群安靜的小孩旁邊,空地上有五個方陣,排成一個正五邊形,每個方陣有大約六十個身穿艷綠道袍的小孩,而在這五個方陣的最中心,正端坐著六個身穿銀白色道袍的年輕人,三男三女,都極為俊美,他們都在閉目修行,看來他們也是這三百多個小孩的教導員。
很快,那六個年輕人就察覺到有人來了,於是都相繼睜開了眼,但看見蘇同他們後起身迎接的卻只有兩個,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齡,女的青春美麗,男的英俊瀟灑,俊男美女,賞心悅目。
他們笑著向蘇同迎了過來,女的先道:「這位師兄幸苦了,我是這一期預科班的代課弟子,我叫沈潔,那四位是和我們一起的師弟師妹。」說著,俏皮的指了指站在他旁邊的那個英俊的男子,從二人的眉目間可以看出他倆的關係有點甜,「他叫呂青陽。」男子跟著向蘇同笑著點了點頭。
蘇同回禮,笑道:「我這算什麼幸苦啊,沈師妹和呂師弟才算真正的幸苦呢,要帶這群孩子整整一年著實不簡單啊!」
沈潔道:「就怕我們沒什麼經驗,帶不好他們啊。」
蘇同微笑著搖頭道:「兩位過謙了,你們既然能來給預科班代課,想必應該都是上三峰的翹楚了。」
沈潔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呂青陽接著道:「我們資歷還很淺,還希望師兄你多指點啊。」頓了一下,又道:「不知師兄是哪一支的子弟?」
蘇同答道:「我是流雲的,不知兩位是?」
呂青陽聽著,臉上一喜,道:「小弟也是流雲的,沈師妹是溢雲的。」
南宮宗雖然是一個整體的大派,但細論起來,各個宗支之間的弟子還是有親疏分別的,於是蘇同輕輕拍了一下呂青陽的肩膀道:「好好幹!」在四大宗支之間,暗地裡的競爭還是很大的,他們都希望本支可以多出一些人才。
呂青陽見蘇同如此說,心內大感親切,然後看了一下他身後的樂飛和祁晴,便道:「師兄,這兩個都是你的孩子?」
蘇同點了點頭,道:「算是我的孩子。」一個是好兄弟的女兒,一個是好兄弟和親妹妹的兒子,對他來說,這跟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蘇同的回答讓呂青陽和沈潔都是一愣,但又不好多問,於是呂青陽道:「那師兄把他們的入學金帖給我吧,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和沈師妹了。」
蘇同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個半個巴掌大的金帖,遞給了呂青陽,然後將樂飛和祁晴拉到身前,蹲下身子道:「以後你們就跟著大哥哥和大姐姐好好學習知道嗎?要用心學,要聽話,知道嗎?」
樂飛和祁晴知道又要分別了,眼圈不由得又紅了一塊,然後相繼點頭。
蘇同也是滿臉的不捨,尤其對於樂飛,可學習是大事,不能耽誤,於是他霍然起身,將樂飛和祁晴交給呂青陽和沈潔,道:「拜託你們好好調教了。」
呂青陽和沈潔相繼點了點頭,道:「師兄放心吧。」
蘇同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對著樂飛和祁晴搖了一下手,跟著深情的看了樂飛一眼,便運起飛翔術,離地飛了起來,但他並沒有直接飛出去,而是向北邊的一座高峰飛去。
樂飛和祁晴看著蘇同飛走後,心裡都有說不出來的難過,可兩個小傢伙卻都沒有哭出來,而是緊緊的攥著彼此的小手,他們似乎知道在這麼一大群陌生人面前哭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他們似乎在這一剎那明白了堅強的含義。
沈潔在蘇同走後,看樂飛和祁晴的臉色都很落寞,便笑著上前將他倆的小手抓住道:「走,姐姐帶你們去看你們住的房間。」說著向呂青陽點了點頭,便拉著樂飛和祁晴向後走去,而呂青陽則繼續回到原位端坐著,邊修行邊監督那三百來個孩子蹲馬步。
沈潔帶著樂飛和祁晴很快就來到了空地後面的一長排木屋前,放眼看去有不下六十個房間,然後沈潔道:「這裡就是你們修習和休息的地方了,男女分開,每個房間住四個人,讓我想想還有哪兩個房間沒住滿……」說著手指在這一排木屋前晃了晃,道:「好像甲寅和乙未都還沒住滿,來,你們跟我來。」說著就帶著樂飛和祁晴往右手邊的一個小木屋走去。
在路上,祁晴忍不住問道:「沈姐姐,南宮學院怎麼這麼簡陋,人也沒我想像的多?一點都不像爸爸媽媽說的那麼好。」
沈潔不禁笑道:「這裡只是南宮學院的一小部分,真正的學院主體都在這周圍的山峰上,等你們經過兩年預科之後,自然會有人接你們上去的,所以,你們一定要努力的學習喲,兩年之後最好能進入上三峰,到時你們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南宮學院了。」
樂飛不明白,問道:「沈姐姐,上三峰是什麼啊?」
「上三峰是所有優秀弟子學習高深法術的地方,兩年之後,如果你們預科的成績好,就能進去了。」沈潔答道。
「那如果成績不好呢?」樂飛接著問道。
沈潔摸了摸他的小光頭,道:「成績不好也沒關係啊,可以進入下三峰學習一些基本法術和最好的煉丹術,我們學院好多煉丹高手都是下三峰出來的。」
南宮學院是嚴格按照「因材施教」的理論來培養弟子的,這兩年的預科班其實就是一個測驗班,經過兩年的刻苦訓練,一個孩子的資質好與不好,大概就能確定了。當然,這個資質是以法術修煉的天賦來衡量的,資質不好的並不能說明他就笨。
兩年預科之後,資質好的弟子就會被上三峰挑走,予以進一步的培養深造,像蘇同、祁渭、樂魯他們就都是上三峰培養出來的優秀弟子;而資質不好的弟子就會被分配到下三峰,主要學習高深的煉丹術和一些道家方術,譬如房中術之類的,可以說下三峰培養的弟子更加接近俗世,他們畢業後大多以宮衛的身份遍佈各地,而且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比較有錢。由此,上三峰又被稱為天仙三宮,下三峰又被稱為地主三門。上下三峰雖然都各有所長,但在大多數南宮宗弟子眼裡,天仙三宮永遠都是比地主三門好的。
樂飛哪裡知道這些道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就不再言語了。
「好了,到了。」沈潔帶著樂飛和祁晴來到一個門牌上寫著「甲寅」二字的木屋前,對樂飛道:「以後你就住這一間了,走,進去看看吧。」說著,當先打開門走了進去,樂飛和祁晴也跟著好奇的魚貫而入。
進來一看,兩個小傢伙一陣失望,因為房間裡實在是太簡單了,只有四張床和四個小床頭櫃,床頭櫃上還各放著一個小臉盆和一些洗漱用物,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連個小板凳都沒有。
沈潔見他們臉上都掛著失望,便見多不怪的笑了笑,道:「修習的衣服在床頭的櫃子裡,一會兒你自己換上。」說著就指了指身前的一個空床位。
樂飛點了點頭,想來應該就是外面那群小孩子身上穿的艷綠衣服了。之後,沈潔又從腰間拿出了三個手指頭大小的丹丸遞給樂飛,道:「這三個丹丸裡,黃的那顆是耐饑丹,紅的是體香丹,白的是淨衣丹。耐饑丹可以讓一個食量如牛的人一個月不覺得餓;體香丹可以讓一個人一年不用洗澡而身體依然潔淨;淨衣丹則是用來祛除髒衣服上的污垢,可以反覆使用。其中,耐饑丹和體香丹是內服的,淨衣丹用的時候夾在衣服裡就行了。」
樂飛頓時就呆了,想不到小小的一顆小藥丸居然有這麼大的作用,而祁晴更是脫口就道:「不用吃飯,不用洗澡,也不用洗衣服,這不是讓一個人什麼事都不用做嘛!我看應該叫懶人丹。」
沈潔呵呵笑了一下,道:「對凡人來說,的確是縱容他們的懶惰了,但對於我們修道的人來說,就省下很多時間和精力了,可以一心用在修行上。」
祁晴聽著,感覺也對,便道:「那我有沒有啊?」
「當然有了。」沈潔說著也從腰間拿了三顆給祁晴,之後對仍然拿著三顆丹丸發呆的樂飛道:「你先換衣服吧,我帶小晴兒去她的房間,晚上我住在最右邊,你們的呂哥哥他們住在最左邊,有什麼事直接去找我們就行了。」
樂飛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然後又對祁晴笑著擺了擺手,祁晴專注的看了樂飛一眼,然後就被沈潔牽著出去了。
在她們走了之後,樂飛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手上的三顆丹丸,跟著就先吞掉了那顆紅色的體香丹,體香丹入口即化,很快樂飛就聞到了從自己身體裡散發出來的一股異香,十分的清新,然後他又吞掉了耐饑丹,耐饑丹也是入口即化,可化掉之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就像沒吃一樣,這不禁讓樂飛滿腹的懷疑。
之後,他就走到自己床鋪前的那個床頭櫃旁,將裡面的抽屜給拉了出來,一看裡面,果然有一件艷綠的小道袍,樂飛欣喜的將道袍穿了起來,看著倒也頗為合適。
就在樂飛平伸著雙手前後看自己的衣服時,門口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聲音:「衣服好看吧!」
樂飛一驚,回頭一看,卻是三個同樣穿著艷綠道袍的小男孩,一高一矮一瘦,說話的正是那個高高的小男孩,樂飛不由得臉上紅了一片。
高個小男孩見樂飛臉紅了一片,便嬉笑著走了進來,道:「別不好意思,我們當初來的時候也這樣。哈哈,我們的房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老四了,我叫付俊濤,是甘肅慶陽人。」
樂飛顯然還不適應這個高個男孩的熱情隨和,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道:「付師兄好,我叫樂飛,是山東煙台人。」蘇同和他說過,他是在煙台出生的。
付俊濤大喜,道:「我們是同支啊!哈哈,好好!」說著便走過來一把將樂飛的肩膀拉著往身上一靠,道:「來,我給你介紹。」
「他叫蕭鼎銘,是黑龍江哈爾濱的,是行雲弟子。」付俊濤指著那個瘦瘦的男孩介紹道。
蕭鼎銘面露微笑,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了。
樂飛趕忙點頭,道:「蕭師兄好。」
「我叫段羿,是雲南大理人,溢雲弟子。」在蕭鼎銘旁邊的那個矮個男孩還不等付俊濤介紹,就自報了家門,然後瞇著小眼走過來,道:「老四,你有沒有爬過樹?」
樂飛起初還沒反應過來這個「老四」是在叫自己,直到發現三個人的目光都盯著他時,他才如夢初醒一般,飛紅了臉,搖頭道:「我……我沒爬過樹。」
段羿臉上明顯有著一絲失望,然後看了付俊濤和蕭鼎銘一眼,道:「看來想打敗明炬的甲子隊又沒希望了。」
付俊濤微微皺眉道:「不行,不能看著明炬那傢伙那麼囂張,好不容易湊足了四個人,說什麼也得拼一下!」
「對!」一直安靜的站在門旁的蕭鼎銘這時卻也一臉堅定的走了過來,道:「那我們從明天起就開始訓練老四吧,說什麼也要把第一給奪回來。」說完,付俊濤和段羿都臉色激動的猛力點了點頭。
他們是計劃的熱火朝天,可樂飛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於是輕聲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付俊濤這才明白過來,道:「老四,到我們這來了一定要講求適應性,只有適應了你才能很快的融入我們,我們是不會把你當外人的,因為很快我們就要在爬籐比賽中一起戰鬥了。」
「爬籐比賽?」樂飛不解。
段羿搶著說道:「這爬籐比賽呢,是我們預科班男生的常規比賽,每個月一次,上一期李老大在的時候,我們甲寅隊每次都是第一,可自從李老大被選入上三峰之後,我們第一的位置就被明炬的甲子隊給搶走了,這次你來了,我們人數上就夠了,所以這個月說什麼也要把第一的位置給奪回來。」
「對!」付俊濤接著道:「要麼不參加,要參加就拿第一!」
蕭鼎銘顯然要比付俊濤和段羿平靜一些,道:「別給老四太大壓力了,一切還得看老四的訓練狀況。」
樂飛終於明白了他們在說什麼,一時雖然還有些不適應,但看著他們一來就把自己納入了他們的集體中,心裡還是很激動的,然後點頭道:「三位師兄放心,我一定用心訓練。」
付俊濤眉頭一皺,道:「哎呀!什麼師兄不師兄的,以後別這麼叫啊!聽著頭大!以後就叫我老大,蕭鼎銘是老二,段羿是老三,而你就是老四!知不知道?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叫我們師兄,我就毫不客氣的給你吃鐵板炒栗子!而且還是五個一次。」說著便撒開右手,五指成鉤狀,做了個敲的動作。
樂飛心頭一熱,笑道:「知道了,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