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劍登時神智一清,回過神來,本能的伸手將急飛而至的冰魄寒蟬一把撈在手裡。展開手心,見這小東西竟然像小孩撒嬌般在自己手上滾來滾去,忽而繞著手心打圈圈,忽而又如彈簧般蹦蹦跳跳,劉劍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那股邀功似的得意心情,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感受——這簡直就是小孩子在向父母邀寵耍寶!
劉劍看了看那半球形冰團,以指輕彈寒蟬,微笑道:「你這小傢伙還挺有本事的。不過你這冰球可封不住他們多久,我們還是逃命吧!」
「嗚嗚——」寒蟬發出一聲低沉的長音,竟似不服氣。劉劍也不理它,笑罵一聲:「你別不服氣,上次你還不是被流冥那小子打得到處亂竄!他們可不比流冥差啊!」
說完便待走人。可心中又想到自己走了大寶小寶怎麼辦?等左天右地破冰而出見不到自己,會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是殺手,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流冥雖然武功不錯,但也未必能擋得住左天右地雙劍聯擊。若月兒他們因為自己而受到什麼傷害的話,自己可是於心難安。
只這一猶豫,那球形冰團已發出了刺耳的龜裂之聲,一道道細微裂縫沿著球面不斷伸延,並漸轉密集。剛開始還是一道道地增加,到後來簡直是無數道細小裂縫一瞬間出現。吡剝之聲越來越急,無數冰塊團團剝落,圍著半球圈了一地。
劉劍心念電轉,無數念頭一一閃過,最後浮現流冥為自己包紮傷口的一幕,大寶小寶抱著自己喊師父的情形,以及月兒看到自己吐血後的擔心受怕表情,不由一橫心,暗道:『;老子和你們拼了,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底!」
其實他心中還存了一絲僥倖,打算等左天右地破冰而出後,和他們解釋寒蟬的事,要讓他們明白除了自己之外,寒蟬是不讓別人碰的,否則就會被冰封,可不是自己存心讓他們吃癟!看他們意在寒蟬,沒有非殺自己不可的意思,到時把寒蟬一丟,自己閃人,他們能不能拿走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卡查!一聲裂響之後,在劉劍的注視下,冰球頂部破開了一個大口,一團冰粉如霧般散開,接著轟然一聲震響,整個冰球爆裂開來,無數冰塊四散而開,兩條人影矯健如龍,沖空而起。白色粉末狀冰屑如雨般從他們身上灑灑抖落,在初升太陽的光芒照耀下,反射出褶褶奪目之光!
兩人身形一落地,兩雙眼睛便刷地瞪向劉劍,堅冷如冰的俊臉上怒氣顯現,森冷殺氣頓時瀰散於空。兩人動作劃一,心意相通,長劍一指,尺長劍氣尖嘯中透劍而出,身形化成一抹黑光,向劉劍電she而去!
「且慢!」劉劍大叫一聲,但兩人哪裡理會,瞬間越過五丈距離,兩道白光散發著陰冷氣息,破空飛來。劍嘯中,空中氣流被攪得急劇湧動,隨著左天右地的身形如潮般捲來,風助人勢,身形更顯快急!
劉劍心中苦笑,知道他們定是以為自己先前是故意用寒蟬對付他們的。想想也是,換了是自己肯定也會這麼認為,誰會傻到用冰魄寒蟬來換一顆紐扣?
腦中轉著念頭,身體可沒閒著,體內木元能瞬間化為火元能,雙腳一點,身形立時爆退,手中紫闋隔空往前一斬,一道銳利的勁風隨著刀勢奔洩而出,向那兩抹如電白光撞去。左手也緊接著朝前一彈,冰魄寒蟬帶著破風之勢急竄而出。
嘶啦一聲裂響,劉劍劈出的勁風根本未能阻住那白光分毫,只一接觸,在白光一旋下,便被攪得粉碎。白光毫不停留,繼續飛掠,遇上急速飛來的冰魄寒蟬,突然微微一偏,如靈蛇般繞了個彎,從側面一閃而過。白光連閃,劍氣嘯空,直指抽身飛退的劉劍。
劉劍心下微驚,體內逍遙劍似乎感應到了那迫身而至的劍氣,在丹田內一陣抖動,一聲劍鳴直接在劉劍腦海中響起。兩綵球驀然急速旋動,火元能一陣湧蕩,帶動逍遙劍也一陣劇烈的震顫,在兩綵球間飛速的穿插環繞,竟似yu破體而出。但三者之間那緊緊維繫在一起的細細綵帶卻將其牢牢拴住,一陣掙扎之後,終於又猛烈地震動了一下,鼓得劉劍丹田一陣膨脹,逍遙劍才不甘地安靜下來。而體內火元能的流轉之勢也在那膨脹的壓力下,變得更急更勁了。
劉劍似乎受到某種啟示,心靈一片澄澈,想也不想,手捏劍訣虛空一引,竟然擺出了神引御劍術第一段——引劍道的姿勢。等到劍訣捏出,他才反應過來,不由心下大驚,他現在手上可沒劍。
然而他已經來不及他想,那兩道白光何等神速,轉瞬便已到眼前。雙目灼灼生光,一眨不眨地盯緊白光。體內逍遙劍突然嗤地一下從劍尖射出一道細小的白色真氣,那縷真氣劉劍熟悉之極,正是從小便流轉於任督二脈的天原氣!
那天原氣本來被束縛在任督二脈,後來在與虎貓一戰中突了出來,然而劉劍還來不及運用,便吸收了火焰果的火能,體內發生了一系列他不明白的變化,天原真氣就給搞沒了。沒想到現在又跑了出來,劉劍心中大喜,這畢竟是他爹留下的真氣,沒有消失掉他自然高興了。
天原氣並不受劉劍控制,脫劍而出之後便閃電般衝向眉心,他只覺眼睛一熱,一痛,在極短的瞬間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還來不及驚心,便又覺一陣清涼,然後眼睛恢復正常,天原氣就在眉心盤旋起來。
而此時,那兩道本來看也看不清的白光,卻在劉劍眼中變得清晰起來,其破空的軌跡被他清晰地捕捉到,正是由劍尖處竄出的劍氣。雖然劍氣似乎一直都是尺來長,但劉劍知道不是,劍氣是不斷閃動的,每一下伸縮吞吐,都逃不出劉劍眼睛,甚至劍氣周圍微濛濛的散射於空的真氣細絲,在此時劉劍的眼中也是纖毫畢現。
劉劍心中一片踏實,有一種把握全局的美妙感覺從心底升起,那在前一刻還覺得無法可擋的劍氣,現在也變得破綻百出。臉上浮上一抹自信的微笑,手中紫闋當劍使,當胸一橫,真元貫注下,紅色刀芒透射而出,刀身上紫紅爆閃。神引御劍術劍訣一一閃現腦海,體內真元一引,凝視著白光襲來之勢,正待出手,場中又生異變!
那兩道白光繞過寒蟬後,左天右地身影也如風而至,正待劃身而過之時,寒蟬卻一聲嗚嗚鳴叫,辟里啪啦中一道冰牆瞬間形成,正好將兩人的飛奔之勢給擋住了。
左天右地劍法名為影劍,顧名思義,身化為影,劍亦化為影,其精髓便是一個快字。他們此時已是全力施為,速度之快可想而知。等發現眼前突然多了一道白色光幕之時,還來不及轉念,便已一頭撞了上去。
寒蟬所吐之冰堅固異常,先前右地用劍尚且只能斬出一道劍痕,這一撞上簡直就像撞上了一面冰冷的鐵牆,蓬然震響中,全身都像散了架般麻木不已!若不是有護體真氣護著,只怕他們此刻已是血流滿面了。特別是握劍的右手,直接被冰在了冰牆之中,身體在這一邊,而右手小臂以下連劍一起卻被隔在了冰牆的另一面,小臂以上到肩膀的部分則被完全封在了冰牆內。
由於他們奔速太快,冰牆又是憑空出現,胳膊與冰牆相接處在慣性的作用下與冰牆劇烈摩擦,雖有真氣護著手臂,但那瞬間的強烈擠壓撕撤力,還是讓他們覺得骨痛如裂。若不是身體馬上與冰牆撞上,帶動冰牆一起前衝,抵消了那股撕撤力,恐怕他們此刻連劍都握不住了。
劉劍眼見兩人被冰封的狼狽相,正想大笑,但左天右地已連冰帶人向他猛撞過來,速度之快,與先前絲毫不差!
劍訣一引,盯著破空而來的兩道白光,身形不退反進,手中紫闋做劍使,神引御劍術第一段引劍道出手,紫闋紅光爆閃,迎著那兩道白光輕劃而出。
沒有破空厲嘯,也沒有牽動周圍的氣流,紫闋刀只是那麼平靜的閃she紅芒徐徐劃出,雖然以刀代劍微有生澀之感,但劉劍心若明鏡,點塵不粘,捕捉著白光閃動的每一道軌跡,紫闋刀輕輕顫抖著迎頭而上。
紅光與白光瞬間接觸,紅光驀然展開,氣勁如潮洶湧而出,炙熱的氣浪打在冰牆上,瞬間融化出無數孔眼,冰屑飛濺中,絲絲融水順著冰牆緩緩滑落。
白光被紅光爆炸的裂勁一衝,光芒一陣顫抖,頓時黯淡了幾分,雖氣勢受挫,但去勢不停,仍然向劉劍迫來。
紫闋刀輕顫之勢驀然加劇,幅度也拉大了將近一倍,發出了惑人心神的翁然顫鳴,虛橫與空的刀身迅速與兩道白光接觸。顫鳴更顯劇烈,那觸及刀身的白光就在完全透過刀身,逼至劉劍眼前,也即是紫闋刀鋒與兩把長劍劍尖相抵的那一刻,兩道火元能瞬間從刀身湧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透入劍身。
劍身內被左天右地貫注的強大真氣硬生生被阻了一阻,雖然只是很短的一剎那,但真氣與劍氣之間的連綿聯繫卻是在那一刻被切斷了。在真氣感知之下,左天右地不由大吃一驚。
脫離真氣支持的白光頓時不再耀眼,恢復了劍氣的模樣,還來不及標she而出,紫闋刀又爆起一團淡紅的紫紅光芒,劍氣便被一震而碎,化成星星點點撞在了劉劍的護身氣罩上。
劉劍心中一陣氣血翻湧,胸口陣陣刺痛傳來,一口鮮血沖喉而上,他硬是強忍著沒有吐出來。左天右地兩人的功力不比他差多少,兩人內勁所化的劍氣豈同小可,雖然被他震散之後威力大減,但以他的受傷之軀還是不能承受。
藉著左天右地劍氣被截斷,身形微頓的瞬間,劉劍身體一彎,閃電前竄。在兩人劍尖處重新形成劍氣之時,劉劍已逼至他們肋下。想也不想便紫闋一舉,一刀劈出!
「運劍之妙,存乎一心。逍遙為引,唯我唯劍。」
劉劍腦中突然浮現這句話,只感覺整個心神都融入到紫闋刀上,眼中除了閃出紅光的紫闋外再無其他。體內真元以一種奇異的規律微微震顫著,與斜劈而出的一刀遙相呼應。在那一剎那,劉劍只覺自己化身為刀,在真元的催動下橫劈而出!
轟然大響,冰屑四射中劉劍才想起,兩人身前還有一道冰牆,如此一擊恐怕傷不了他們,失算之下心道不好。
果然,劉劍只來的及身子往右斜竄,便覺後背一陣劇震,兩道劍氣劈在身上,護身真氣立時扭曲變形,被擊得貼上了後背,差點就破裂。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前竄之勢驀然加快,腳下一個失穩,滾倒與地,所過之處,鮮血點點!
氣罩被劍氣所擊,氣機牽引下,渾身真元巨震,經脈立時受創,只覺五臟如焚,口中鮮血狂湧而出!丹田一陣急跳,火元能頃刻間轉化為木元能,緩緩修復著受損經脈,絲絲涼氣滲透而出,他方覺好過了些。
劉劍也不止住衝勢,而是趁機一滾再滾,若是左天右地乘勝追擊,棒打落水狗的話,恐怕他只能挨揍,而毫無還手之力了。一連滾出十餘丈,見兩人並未追來,劉劍才止住身形,以刀駐地,望著著前方呼呼直喘大氣。
此時,劉劍才明白左天右地二人為何不追來。他們的身形連人帶冰飛速後退,從他們手中劍一陣亂舞的情形看來,似乎很是心慌,根本就停不下來。而推著他們後退的竟然是一把紅色的大刀,看那刀的形狀,竟與紫闋一般無二。
劉劍看了看手上的紫闋,又看了看那把紅色大刀,不由迷惑了:難道是氣刀?自己竟然能凝氣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