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劍大喜,「他們沒死?他們在哪?」
「月兒,你先回屋去。」流冥輕推月兒憐惜道,「我和你劍哥哥有點事要談。」
有流冥真氣相助,月兒已恢復正常,聽話的「嗯「了一聲,便進屋去了。
劉劍急不可待道:「快說快說!」
流冥故意吊他胃口:「你先說說和他們什麼關係。」
劉劍不耐煩了:「別廢話了!我要盡快找到他們。」
流冥笑道:「你不說我怎知你找他們是不是也為了那丹藥,我要是告訴你豈不是害了那兩個孩子。」
劉劍一愣,接著怒道:「到了今時今日難道還有人為了那丹藥威逼他們麼?」
流冥一片肅容:「怎麼沒有?你可知道秋家為何逼死張家大人而獨留下那兩個孩子麼?難道他們不知道那養虎為患,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麼?」
劉劍一怔:「那是為何?」
流冥眼神一凝,射出睿智的光芒:「張家得到丹藥那是肯定的事,而且當時張家兩個小孩也拿出來了,這是很多人當場看到的。能讓一個老人生龍活虎,你想想,那丹藥若是讓練武之人吃了會怎樣?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秋家不乏習武之人,那秋祝更是拜了龍獨我為師,以後成就自不可小覷,若再有丹藥之助,將來那還不是風光無限?所以,對於那丹藥秋家是勢在必得,據我猜測,這事只怕龍獨我也插了一手。」
劉劍仔細一想,覺得大有可能。若沒有在南林城獨霸一方的天龍幫撐腰,秋家就算膽子再大,恐怕也不敢私自將人打死。這一點從出事之後秋家還安然無恙就可知是天龍幫將官家勢力給壓下去了。
劉劍冷哼一聲:「這天龍幫實在是欺人太甚!可是張家人就算是死也不交出丹藥,難道秋家就不生疑麼?說不定那丹藥之事傳了出去後,張家就將丹藥給吃了,哪裡還有!」
流冥點頭道:「不錯!秋家估計早就知道了。之所以留下兩個小孩不是為了找出丹藥,而是守株待兔!另外也是希望兩小去找那送丹之人,他們便順籐摸瓜,最後還不是手到擒來!」
劉劍何等聰明,一聽便已明白。秋家得不到丹藥,就以兩小孩為引,希望送丹之人有一天會來,到時將之一舉成禽。送丹之人既然大方的一次送出三顆丹藥,想必還有,只要抓住他,丹藥那還不是大大的有!他也明白了流冥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他,秋家肯定派人時刻監視著二小,他貿然找去,恐怕會著了秋家的道兒。
「你告訴我他們在哪吧,我會小心行事的。」
流冥眼露讚許之色:「其實他們還在東頭灣,出事之後他們便靠著鄉親的接濟,東吃一家西吃一家,硬是挺著活了下來,不過也和叫化子沒什麼兩樣了。」
劉劍喃喃道:「人活著就好。」
流冥旁敲側擊道:「那送丹之人你一定認識吧?」
劉劍瞄了流冥一眼:「你怎麼知道?」
流冥微微一笑:「這再明顯不過。你既然是來找人的,但又不認識所找之人,那定是受人所托了。待聽到張家噩耗之後你又是一副吃人的表情,那麼張家肯定與你認識的人有舊,而且那人應該與你有不一般的關係,否則你不會如此憤怒。這樣想來,事情就清楚了,一定是你認識的人受了張家之恩,所以才送了張家那丹藥,也許與張家還有些私事要辦,才托你前來。且剛才我說到丹藥之時你表情沒有一絲異常,想必你肯定聽說過那丹藥,甚至還見過!所以我想,那送丹之人定是你的師門長輩吧?」
劉劍盯著流冥看了半響,一翹大拇指道:「聰明!如果你能猜出我找張家之人所為何事,那麼就有我一半聰明了!」
流冥淡淡一笑:「該不會是要你帶那兩個小孩回師門拜師吧!」
劉劍吃了一驚:「雖然不全對,但你如何猜到的?」
流冥得意道:「這還不簡單!那送丹之人既然已經治好了張老爺的病,為何還要留下兩顆丹藥呢?張氏夫婦正當壯年,身強體健,不需要丹藥。那麼,就只能是留給兩小孩的了。那丹藥如此珍貴卻隨便送人,就算報恩一顆足已,不需要送三顆吧?那人既然如此做,肯定是想為兩小易經鑄體,為練武做準備了,除了要收他們為徒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劉劍雖然心中不爽,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確實說得對。
流冥又笑道:「其實我能猜到,主要原因還是我見過那張家兩小,發現他們雖然沒練過內功,但體內經脈早通,不用說,那兩顆丹藥肯定是被兩人吃掉了。而且他們時時被秋家之人欺負卻死也要呆在村中不走,他們為什麼如此?當然是在等他們的師傅來教他們武功,然後——」
說到此處,流冥頓了頓才沉聲道:「報仇!」
劉劍這次不信了:「你怎麼知道?就算他們在等送丹之人也不可能是想學會武功再自己報仇吧?說不定他們直接就叫那人給他們報仇呢!」
流冥抬頭望天,緩緩道:「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張家兩小,否則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他們年紀雖小,但那骨子裡的傲氣鋒芒畢露,報仇之事豈會假手他人!」
劉劍一聽此話,不由立時就想跑去與兩小相見。
流冥深深看了劉劍一眼道:「不過這些我還不太感興趣,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們如此執著,相信只要學了那人的武功就一定能報仇!我想,他們父母生前一定和他們說了什麼。」
劉劍一陣默然,楚楓林真有那麼大本事麼?
流冥續道:「不過,現在我知道了,為什麼那人如此讓他們相信!」
劉劍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流冥凝視劉劍一眼,正經道:「因為你!」
「我?」劉劍不禁愕然。
流冥笑道:「是的。以你此時的武功,足以橫掃整個秋家,若你的師門長輩來的話,恐怕天龍幫都危險了。」
劉劍不以為然道:「為什麼這麼說?天龍幫怎麼也是地方一霸,我見過他們的兩個護法,武功的確不錯,想必那幫主更厲害,我師傅也不一定打的過。」
流冥肯定道:「不為什麼!龍獨我的幾個徒弟我都見過,我不是吹牛,若是單打獨鬥,五招之內我就要讓他們劍毀人亡!但是——」
說道這,流冥死死看著劉劍:「但是,面對你,我毫無取勝的把握!你師傅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那龍獨我絕不是他對手!」
劉劍不由啞然失笑:「你這也說得太武斷了吧。」
流冥正經道:「不是武斷!而是事實!你知道龍獨我有多少徒弟麼?七個,整整七個!一個兩個比不上還沒什麼,但全都與你相去甚遠,那就不是徒弟的問題,而是師傅的問題了。」
劉劍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爭論,轉移話題道:「我準備今晚去東頭灣一趟。」
流冥輕笑一聲道:「這麼急?好吧。但你去之前先把這扇門還有屋頂的大洞修好。」說完不理會劉劍吃人的眼神,獨自飄身進屋。
劉劍在後面怪叫:「你有沒有搞錯!我還有傷在身啊,你這樣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左右瞧了瞧,劉劍又道:「我說小冥子,不是說這是塘頭村麼?怎麼只有月兒一家也算是一個村麼?還有你那個已經毀掉的房子旁邊好像也沒有看到其他人家啊,難道你們兩家就是一個村子?這也太搞笑了吧!」
「不許叫我小冥子!」裡間傳來流冥的怒吼,「塘頭村在右邊轉過一個山腳就能看到,我們只是離村子遠了點而已!」
「小冥子啊,你這樣是一種離群的表現啊,這樣是不好的……」
「閉嘴!」
「小冥子啊,我教你與人相處的道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你要知道,不聽老人言,那個吃虧在眼前啊……啊!你幹什麼?住手,痛死我了,傷口出血了……」
……
夜幕降臨,大地一片漆黑,從遠處看去,整個村子就像一個匍匐於地的龐然怪獸,每一個閃爍的燈火,看起來都像是怪獸的大眼睛,似乎在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時值盛夏,雖已入夜,但還是熱氣襲人。三三兩兩的有不少小伙子光著膀子坐在樹蔭下納涼,陣陣哄笑聲時而傳出,給死氣的黑夜帶來了絲絲生命的氣息!偶爾有幾聲小孩的哭鬧聲響起,然後便是幾聲叱喝,間或有幾聲不滿的咕噥聲,似是夢中的囈語,又像是情人之間的小鬧。此時正是農忙時節,家家戶戶忙於收割稻穀,累了一整天,大部分人都早已入睡,也只有精力飽滿的年輕人才有使不完的力,還有閒情乘風納涼!
離村邊不遠處伏著一個身影,雙眼緊盯在月色照射下的一片金黃的稻田中,一陣悉悉嗦嗦聲隱隱傳出,金澄澄飽滿的稻穗如波浪般一陣湧動,從金色的海洋正中慢慢往邊上蔓延,不一會便到了田埂邊,那湧動之勢突然停了下來,四周又歸於一片寧靜。月光如水,銀月如勾,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許久,又一陣悉嗦聲傳出,幾株稻根兩邊一分,從中探出一個腦袋。慌張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後,敏捷如貓一般閃跳而出,原來是一個十二三歲大的男孩,一張小臉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銀光,明亮的眼神中閃過幾許慌亂,但卻絲毫不減其靈動之氣。臉上有幾處沾上了泥滓與稻葉,卻也掩飾不住那剛毅不屈的天生氣質!
看了看手中的兩個紅薯,小孩臉上浮現開心的笑容,這可是天剛黑之時就挖到的,在稻田中藏了幾個小時,應該把那該死的跟屁蟲甩掉了吧。
伏著的身影見到小孩手中拿著的紅薯,臉上立時露出一抹淫笑,雙手一撐,正待起身,天上突然掉下來一粒石子,輕輕的落在那身影的腦袋上,身影微哼一聲就倒下一動不動了。
聽到異響,小孩猛然一驚,腦袋一縮,做賊心虛地往四周瞄了瞄,見沒人出現,才噓了口氣,邁開小腿快步往村中跑去。
人影一閃,劉劍現出身形,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身影,口中冷哼一聲,一不做二不休,手腳齊動,幾下功夫便將其剝了個清吉溜溜,白白的身體頓時暴露在月光下。
「沒想到身材還挺不錯!」劉劍喃喃自語,雙手在衣服內一陣掏摸,忽然臉上浮現笑容,右手上頓時多了十幾張銀票!隨即內勁微吐,撲的一聲,衣物便即著火,只一會功夫就燒了個乾乾淨淨!身形一晃,循著小孩的背影而去。
那小孩快到村子時突然往右一轉,向一堆疊成小山般高的稻草跑去,四周看了看,再次確定沒人跟蹤之後,終於放下心來,輕聲喚道:「大寶,大寶,我回來了,有吃的咯!」
邊說邊衝到一叢隆起的稻草上,把手中的紅薯放置一旁,兩隻小手飛快的撥動,不一會,露出一張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臉來。只是這張小臉慘白的可怕,這麼大熱天,眉間竟然隱隱有一層冰霜,雙眼緊閉,嘴唇已被凍得發紫!
「大寶!大寶!」小孩見大寶沒反應,已快要哭出來,眼角淚水打滾,但倔強的他硬是忍住沒掉下淚來,「大寶,你別嚇我!你快醒醒,你看,我帶來吃的了,你快吃啊,吃了就好了。」小孩說著將紅薯湊到大寶發紫的嘴上一陣摩擦。
或許是聽到了小孩的呼喚,大寶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一陣蠕動,終於吐出幾個個字來:「小寶……我……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