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一聲低沉卻扣人心弦的異嘯驀然響起,隱隱還有什麼東西高速震動所發出的嗡嗡音顫。那顫聲密集如雨,連成一片,聲響不大,但那沉重的異嘯卻也掩之不住,**傳出,撼人心神!劉劍甚至還感覺到冰球附近的空氣正隨著那音顫聲緩緩向四周湧動,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潛勁正從冰球中擴散出來,推動空氣向四周壓擠!
旋轉的冰球速度已快至極限,先前還可分辨的冰粒現在也完全連成了一片,入眼處只是白茫茫的一團!絲絲森寒的白色氣體從冰球中延伸而出,在旋勁拉扯下細線般繞成一圈,隨著數量的增多而漸轉凝重厚實,把旋轉的冰球完全籠罩,白霧朦朧中霧氣湧動,似乎有什麼怪物在裡面掙扎,透出絲絲神秘的詭異,森寒氣息也越來越是濃烈,像是要把空間給凍住一般!
「嗡——」一聲撼人心魄的異顫聲驀然震響,彷彿直接在腦中炸開一般,晃得劉劍耳鳴目眩,心臟難以抑制的噗噗狂跳!只感覺附近空間似乎輕輕動盪了一下,然後便看見那高速旋轉的直徑過丈的冰球突然往上一跳,又彈簧般往下一拉,接著便如流星墜地般,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向流冥立身之處撞去!
冰球飛撞速度奇快無比,在空中拉出長長的白色殘像,入目處只見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以泰山壓頂之勢斜撞而下,迫人的勁氣海嘯般席捲而下,吹得流冥身上衣物獵獵作響,烏黑的長髮往後狂飄,直yu離體而飛!連遠在十丈之外的劉劍也感覺氣勁如潮捲來,呼吸微窒,身體也有隨勁風起舞的趨勢,不由心下駭然,此般威勢,如何抵擋!
流冥挺立如山,半步不退!持劍右手穩若磐石,紋絲未動!雙目凜冽透亮,深邃若海,散發出絲絲寒芒,直視撞擊而至的光柱,口中一聲清嘯,身形驀然拔空旋轉而起,急湧而至的如山氣浪被一旋而開,貼著流冥身體向兩邊分流,手中無痕攜著旋勁似是隨意地望空一斬!
「叮——」一聲異響震耳欲裂,無痕劍正正砍在光柱之上,光柱微微一凝,速度稍緩,前端的冰球微微顯形,又突然消失,速度猛地暴增,似乎更勝之前,向著流冥懷中猛撞而去!
無痕劍一觸上光柱的瞬間就被一彈而開,但流冥並未驚惶,似乎早已料到如此,藉著劍擊之力,身體又猛地拔高一丈,剛好脫出光柱撞擊範圍。此時光柱前端已高速延伸至腳下,他更不遲疑,無痕隨手往下一劃,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空中卻突兀地爆起一道白光,往下瀉成一抹弧形,劍嘯隱隱,風聲雷動,「錚——」,一聲脆鳴,劍尖與光柱相觸,爆起一溜冰屑。
看似隨意的一劍,力道卻大的驚人,粗大的光柱竟然被擊得往下一沉,在即將撞地之際,「霍——」一聲嘹亮地清鳴沖空而起,光柱猛地一滯,竟硬生生凝在了虛空之中,瞬間由長變短,殘像盡消,顯現出冰球原身,仍然高速旋轉,帶動空氣辟啪作響,形成直徑兩丈的空氣漩渦帶。
冰球幾乎剛剛凝滯立即又升空而起,目標仍是空中的流冥,速度卻慢了下來,也不再沿直線前襲,而是如無頭蒼蠅般左扭右曲,漸升漸高,在自旋之下,空氣漩渦不但未泯滅,反而隨之一路拔升,由原本的平面漩渦拉成柱狀螺旋旋風帶,捲著滿地狼藉,風聲鼓鼓向流冥兜頭兜腦席捲而去!
流冥劍點冰球之後,身體毫不猶豫地藉著一點之力再次升空,躍至五丈多高方停止衝勢。眼見冰球再次攻來,嘴角微翹,眼露興奮之色,手中無痕一抖,大喝一聲:「你轉我也轉,看誰轉死誰!」身體再次高速旋轉,手中劍與身體成六十度角,帶起一溜白光,攪動空氣急湧,竟也在週身形成了一個小一號的漩渦,似乎是故意模仿冰球之勢,身體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如下面的螺旋風帶一樣毫無規律可言,只是那抹旋動的白光卻是越轉越亮,漸漸散發出森寒凜冽的耀眼清輝!
兩個毫無規則的大小旋風帶一上一下張揚著,看似毫無規律,卻漸旋漸近,最後彷彿是早就配合好一般,舞動的白光準確地劃在急旋的冰球之上,發出嘶然異響,白光爆射間冰屑亂射!
「嗡——」冰球中傳出一聲急促顫鳴,兩者一觸即分!流冥旋動的身子輕若無物般斜向上飛捲,而冰球卻是被帶得往右一偏,似乎在短暫的交擊中吃了點小虧!
在嗡嗡急鳴中,冰球止住偏勢,勁頭一扭,又往流冥撞去!流冥此時也升至最高點,哈哈大笑中向著冰球急旋而下,白光閃閃間嘶嘶異響不覺於耳,偶爾夾雜著急促的嗡嗡顫音,辟里啪啦打成一團!白光每次皆是一沾即走,附帶一團冰屑四溢而開,隨著嘶嘶之聲越來越密集,冰屑聚空捲舞,最後滿空皆是白光點點,晃人眼膜,嗡嗡顫鳴也越來越是尖銳高亢!
流冥手中無痕漸舞漸急,愈舞愈亂,劍劃虛空,白光爆閃,前道白光未滅,後道白光又亮起,隨著劍勢漸舞漸速,白光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多,縱橫交錯,雜亂無章,看似無序卻又隱含劍道至理,每一次短兵相接,冰球便被削去一點,旋勁也被消融一分,直看得劉劍目眩心迷,神為之奪!
流冥攻勢越來越快,嘶嘶聲最終響成一片,再也聽不出先後之分,而冰球旋轉勢頭卻越來越弱,旋風帶也漸漸消失,直至完全不見!原本直徑一丈的冰球被砍成三尺來寬的不規則模樣,靜靜地懸浮於空,慘不忍睹!
「哇哈哈!跟我比鬥,我轉不死你!」流冥落地後怪笑不止,腳一點,無痕前指,打著旋兒向冰球急刺而去。
冰球猛地一震,往後飛退,但它此時速度哪比得上流冥,才跑出三丈遠便聞撲地一聲響,無痕劍已有半截沒入冰球之中!
「嗚——」一聲厲嘯從冰球中傳出,冰球驀然上下左右震個不停,似乎想把自己甩出去。
「哈哈哈!你想得美!讓你跑掉了我就不要這把劍了!」
劉劍:「……這劍又不是你的。」
流冥一道真氣透過劍身輸入冰球內部,將冰球牢牢吸住,任它在劍上震翻天也休想溜掉!「霍——」冰球似乎發怒了,周圍氣溫突然急遽下降,流冥暗暗留神,只聽「爆」一聲脆響,被無痕劍刺破之處突然一道冰錐急湧而出,劈劈啪啪沿著劍身向流冥蔓延而去。
「哇哈哈!再被你冰住我也一樣不要這把劍了!」
劉劍:「……」
「看我的厲害!喝!」隨著一聲大喝,流冥體內真氣狂湧而出,無痕劍驀然爆起一團刺目的白光,那蔓延而至的冰錐只一觸及白光便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嗚——」冰球發出不甘的悶響,在流冥囂張地大笑中更加急促地左衝右突,奈何無痕劍仿似與冰球連成了一體般,怎也甩不脫。
「呵呵!小樣,我看你逃!」流冥似乎不著急,保持著與冰球飛竄地速度,滿場遊走,手中無痕更是甩來甩去,似乎玩得不亦樂乎!
「切!這傢伙真夠狂的!」劉劍在一旁看的無聊,正想叫他停手,忽然發覺流冥那看似亂七八糟甩來甩去的劍勢有點詭異,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觸,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剛想進一步分析,卻又毫無頭緒!心念動間,不自覺地放出真元往流冥罩去!
真元甫一觸及流冥,附於其上的神念便瞬間將流冥與冰球一起罩住。經過神遊後劉劍的神念感應可說神奇無比,這一透析他便清晰地「看」見流冥體內那綿綿無窮的白色真氣,他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一般來說,按照內功法門運行真氣時,真氣流動是有一定的規律的(他的逍遙引除外),而且除非收功,否則是絕對不會停止流動的。但劉劍卻發現此刻流冥身上的真氣流動雖有規律可循,但卻時緩時慢,甚至有極短的一瞬間會完全靜止,若流冥此刻什麼也沒做也就罷了,可偏偏他現在正是真氣注入劍身,並且大甩特甩,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他如何能在真氣中斷的時候還能保持真氣持續外放並控制自如,劉劍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劉劍也不再費神,他把神念轉移到無痕劍上。通過神念的深度透析,他發現流冥的劍法再不是亂七八糟,隨便亂甩,而是非常精妙,每一次出劍收劍都與體內真氣相配合,真氣流動快慢於劍勢走勢紋絲縫合,簡直是妙到毫顫!其細微精深處,憑劉劍神念的神奇亦不能完全透析明瞭。
另外,劉劍本以為那冰球被粘在劍身上是因為流冥用真氣把它吸住了,現在通過神念分析才知道完全不是這樣。在冰球之內根本就沒有流冥一絲的真氣,之所以冰球不能掙脫劍身,完全是因為劍法本身的精妙所致,看似零零亂亂的每一次甩動,其實都玄奧莫明,不但保持冰球前竄之勢不衰,還巧妙地化掉冰球因震顫而產生地滑移力,使之始終附於劍身,半絲掙脫不得,其奇妙深邃,簡直是鬼神難測!
「不跟你玩了!哈!」
劉劍心神一震,收回了神念,只見流冥已停了下來,無痕劍高舉過頭,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輕微顫動著,冰球被竄在上面左右搖擺,硬是不能脫離劍身。劍身上的白光愈發閃亮,並慢慢向前推移。前半截劍身上的堅冰慢慢變成冰粉灑灑而落,當白光觸及冰球時,流冥驀地一聲大喝,白光急遽一閃,沒入冰球,隨後「爆」一聲震響,冰球完全爆裂,無數冰屑四散而開,一點白光向劉劍急射而至!
劉劍一驚,正要有所動作,只聽流冥一聲爆喝:「那裡走!」便見另一道白光驀然閃亮,風馳電掣般急襲而至!
劉劍只一怔神間,前面的白光只一閃便沒入他懷中,等他回過神來,後面的那道白光已近在咫尺,當胸撞來!他突然醒悟,那是無痕劍急速劃空所帶起的劍芒,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他本能的抽身急退,全身真元盡數湧向雙腳,只一閃,便劃過十丈距離,入目處,白光閃閃,耀眼奪目!
再閃!
又越過十丈距離,白光破空嘶然作響,森森寒芒迫人肌膚!
再閃!
……
劉劍一直閃了十餘次,眼前白光非但未退,還在一路迫近,他清晰地感覺到胸前綁帶已被劍氣劃破,肌膚亦被撕出了一道血口!他的心一直往下沉:他想幹掉我麼?
他傷勢未復,體內真氣已快耗盡,知道再這樣下去非死不可!這讓他想起了上次被殺手追殺的情形,不由心中發苦,怎麼老是被人追殺?
現在除了用瞬間移動他已別無選擇!
心中默念逍遙引,丹田中兩綵球高速旋轉,絲絲元能被急甩而出,瞬間充斥將要空虛的經脈,在體內鼓蕩彭湃,他努力平靜心神,沉入萬里晴空的境界。
瞬間移動神秘莫測,他現在根本就只掌握了一絲皮毛,上次被殺手追殺時他能使出來,其實純屬僥倖!現在重傷未癒,能否成功功瞬移,他更是半絲把握也無!然而,此刻他別無選擇,只有賭一把了!他強忍由於強行運功而撕裂的經脈疼痛,拚命集中精神,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一陣空間波動從身周傳來,波紋般遍襲全身,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剎那間停頓,一片虛無漸漸浮現劉劍心頭,便逐漸擴散,籠罩劉劍全身,一股無形的吸力拉扯著他的身體,眼中一瞬間失去所有影像,只餘灰濛濛的一片虛空,身體似乎正在飄向某個未知的區域……突然,空間一陣巨震,籠罩全身的虛無感瞬間褪去,灰蒙虛空也消逝無蹤,眼前一片白光閃耀,劍氣破空之聲劃空而至,一道寒意由心底湧現,潮水般襲遍全身,森冷劍芒映入眼簾,劉劍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便覺勁風撲面,呼吸一窒,似乎連心臟亦停止了跳動!
兩人身形凝滯,對空而忘,半尺來長的白色劍氣在劉劍眼前閃個不停!
「這……什麼劍法?」
「亂劍訣!」
「亂劍訣……亂劍訣?難道是四大奇書之一的亂劍訣麼?……好厲害……」